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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卿如廁出來,忽見晴歌立在跟前,不由嚇了一大跳,一陣冰涼的夜風拂過,他立時酒醒了不少。
“表……表姐……”瑤卿呆愣著。
晴歌一下跪在了他跟前。
瑤卿唬地立即扔掉了手里的燈籠。
“表姐,你這是做什么?”
瑤卿去拉晴歌,晴歌如何肯起?瑤卿嘆口氣道:“晴歌,你知道我拿你沒轍,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說吧!你知道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替你辦來。”
“我想要九王爺。”晴歌的眼里盈著渴望和熱烈的淚水。
瑤卿一凜,去拉晴歌的手也僵在了空中,許久,他道:“你回樂淑園去等著吧!”
晨曦的曙光投進窗子落在寢殿里光滑的地磚上,白云暖醒了。
錦橙、錦屏和翠黛進來伺候梳洗。
三個丫鬟往常替白云暖梳妝時都是嘰嘰喳喳的,今兒難得地安靜。
白云暖笑道:“你們三個今兒怎么了?吃了啞藥了?”
三個丫鬟面面相覷,欲言又止的模樣,正想說些什么,真娘進來了。給三人使了個眼色,三個便默默地退出去了。
真娘拿了玉梳替白云暖梳頭發,白云暖透過妝臺上的鏡子見她神色郁郁寡歡,便問道:“真娘,你們今天是怎么了?丫鬟們如此,你也如此,就跟斗敗了的公雞似的。”
“奴婢要是頭雞。也是頭母雞而已。”
白云暖不由撲哧一笑。“能開玩笑,看來是沒事。”
真娘看著她家小姐爛漫無心機的模樣,在心里道:小姐。你若知道王爺昨夜宿在了樂淑園,但愿也能展露這樣的笑顏才好。
白云暖卻并沒有問起張易辰,只是從妝臺上起身道:“我去看看宇夢和戚杰大哥。”說著,便出去了。
看著白云暖的背影。真娘不由有些擔憂。小姐這樣沒心計又坦蕩,可如何和晴姨娘斗啊!王爺再愛她。又如何?昨夜還不是宿到了樂淑園里?
真娘有些憂心忡忡。
安宇夢還在洗臉,昨夜的戲妝卸了幾次以為油彩都卸干凈了,今兒早上鏡子里一照,竟然還有殘妝。
他原就生得白凈。凈身之后,更加女氣文弱。從前在洛縣登臺時,他比琴官多一份陽剛。現在陽剛之氣消失不見,女子之氣一增。便和琴官頗為相似。也無怪乎昨夜的壽宴上,瑤卿會覺得他和琴官相類。
杰將軍穿著一身藍色布袍,小廝打扮,難掩大氣。他站在安宇夢身旁,看著他洗臉,看了許久仍是一臉驚詫。
安宇夢用布巾拭干面頰上的水,回頭笑問他道:“干嘛這樣看著我,難道是不認識了?”
杰將軍道:“只是看不出來你竟還有這樣一手絕活。都說這戲臺上的功夫可是從童子功開始的,你的戲神形俱備,想來不是一兩天的功夫。怎么,你以前是唱戲的?”
安宇夢“唔”了一聲。
杰將軍又道:“你有這樣的技藝,為何還在王府內做個下人,隨便去哪個戲園子里不能掛個頭牌啊?”
安宇夢落寞一笑,自己拼死拼活從那火坑里出來,現在又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正沉默以對,白云暖來了。杰將軍和安宇夢忙依王府的規矩向白云暖行了禮。白云暖道:“這里沒有外人,咱們是朋友,不拘這樣的禮。”
二人方站起身。
白云暖見安宇夢面容分外干凈白皙,還有未干的水漬,知其剛剛卸妝完畢,便道:“宇夢,昨夜辛苦你了。”
安宇夢笑而不語。
杰將軍以為自己在場,白云暖和安宇夢不方便交談,便欲離去,白云暖卻喊住他道:“杰哥,其實我是來找你的,我有事兒和你談。”
杰將軍好不詫異,不敢正眼看白云暖,只是局促地立著。輪到安宇夢識相地避開了。
白云暖引著杰將軍走到王府湖心亭里。白云暖坐在石凳上,杰將軍卻只是遠遠地站著。
白云暖指了指白玉桌子對面的位置,邀請杰將軍坐,杰將軍哪里肯,只是垂首侍立。
白云暖道:“杰哥,其實你是戚家的人,不必對我如此畢恭畢敬的。你真正的主人是阿雪,不是我。你們三人能留在王府與我作伴,是我的福氣,我希望你們將我當朋友,而不是主子。”
杰將軍的唇角不自然地動了動,白云暖實在是太善良了。
“不知王妃傳戚杰來此處是有何吩咐?”杰將軍心里有著一種要快速逃離的欲望,白云暖近在咫尺,令他有些慌亂無措。這樣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這令他不適。
“沒有吩咐,只是想和你談談心。”
“王妃和奴才能有什么好談心的?”
“無論在你心中,是將我當作朋友還是當作主子,我都有關心你的權力吧?”白云暖的問話叫杰將軍沒有拒絕的余地,于是他默默地坐在了白云暖對面的石椅上。
白云暖見他一直垂著眼瞼,明明是個大男人,卻有了女兒家矯揉造作的姿態,好不滑稽,于是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今日找你來,不為別的。是為著你的終身大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該尋個女子成親了。”
杰將軍一顫,頓時明白白云暖定是受了他家公主的委托,忙道:“戚杰此生不愿娶親,還請王妃轉告阿雪,讓她不要替我費心了。”
“為什么?”白云暖不解。“阿雪也是一番好意。”
“王妃也是一番好意。可是婚姻大事不能因為別人的好意而委屈自己。”杰將軍已經起身,面色很是難堪。
白云暖也站了起來,“杰哥。美善對你可是一片真心……”
“男女之事要兩情相悅,戚杰心里已經有別人了。”杰將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順溜地就將這句話說出口的,說完的時候猶覺后怕,白云暖果真追問道:“你心里既然有了別人。不凡說出來,我和阿雪都可以為你做主的。讓你與那女子成婚便是了。”
杰將軍的神色不禁黯然,像燃得正旺的炭火驀地偃旗息鼓,他啞聲道:“恨不相逢未嫁時……”
白云暖還要再詢問些什么,杰將軍已經步履凌亂地離去。給了白云暖一個匆匆的背影。
恨不相逢未嫁時……白云暖咀嚼著杰將軍的話,心想戚杰來自異域,難得會漢人的詩句。只是他惋惜的是那女子已經婚嫁,不知他心頭的女子到底是何等樣人。
白云暖將目光投向湖面。湖光山色真是美不勝收,可惜她沒有完成戚雪的囑托,終是令人意興闌珊的。
樂淑園的寢居內,一派香艷氤氳。
帳幔之中,晴歌仰起酥胸半裸的身子,雙頰上是昨夜承恩后還未褪盡的潮紅,而張易辰已經起身,由丫鬟伺候著更了衣,只用青鹽凈牙,胡亂洗了把臉,便大步離開了樂淑園。
永娘將晨褸捧到床前來,笑瞇瞇道:“晴姨娘,奴婢向您道喜了。”
晴歌心滿意足地起身穿了晨褸,道:“只可惜王爺并不肯留在樂淑園內與我用早膳。”
“慢慢來,王爺早晚會發現晴姨娘的好的。你看昨夜他不是就宿在咱樂淑園內了嗎?”
永娘哪里知道昨夜張易辰之所以宿在樂淑園,不過是瑤卿在他喝的酒水里做了手腳罷了。但是,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她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晴歌此時不斷回味昨夜張易辰因為藥物慫恿而對她做出的種種恩愛,眼角眉梢便有源源不斷的嬌羞喜色涌出來。
永娘見她如此趁熱打鐵道:“如果王爺能在樂淑園多留宿幾次,晴姨娘懷得身孕,便是喜上添喜了。”
晴歌卻突然神色一冷,不說話了。
永娘也只好住了嘴。
瑤卿昨夜宿在雍王府內,因為喝了太多酒,以至日上三竿仍然醒不過來。夢里,他與晴歌正赤/身裸/體糾纏于床幃之中,更加令他舍不得蘇醒過來。正酣眠著,卻猛不丁被人從床上揪了起來,身子一下懸空又重重摔落到床上去。
好一陣骨頭散架般的疼。
瑤卿惱怒地睜眼,質問道:“誰?竟敢對本王不敬!”
卻對上一張比他更為惱怒的臉,竟是張易辰。
張易辰的眼里幾乎能噴出火來,“昨晚你對我到底做了什么?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藥!母妃如此,你也如此,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瑤卿見張易辰盛怒,不由氣勢一下就弱了,嘴里仍狡辯道:“九哥,你在說什么?我可聽不懂。昨夜我喝醉了,也是被太監架到這里來睡的,你怎么會去樂淑園就寢,我可什么都不知情啊!”
張易辰冷笑,“什么都不知情,又怎么會知道我昨夜宿在晴歌那里?”
瑤卿一下語塞了,自己竟然說漏嘴,真是該死!見張易辰一副要掐死他的架勢,他一邊起身跳下床奪門而逃,一邊辯解道:“九哥,晴歌好歹也是你的妾侍,你長期冷落她,這樣對她不公平,難道你要冷落她一輩子嗎?”
“她既是我的妾侍,何勞你和母妃為她出頭?”張易辰大步追上瑤卿,像拎小雞一樣將瑤卿拎在手里,一甩便甩到了肩上,然后扛著大步走了出去,一邊重重打他的屁股一邊道:“枉你九嫂為了你的生辰忙得起早貪黑,你卻回身就給她來了一招陰招,從今往后,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雍王府內,本王再也不想看見你!”
張易辰是軍人,瑤卿被他三兩下扔上了侯伯勇準備好的馬車上,馬蹄得得,快速地將瑤卿送出了雍王府。
張易辰懊惱地站在王府花園里,心想:他該如何向白云暖解釋呢?那個笨女人一定會假裝大度說不在意的,然后偷偷躲起來抹眼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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