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對于獨孤門閥的三人算是相當陌生的,不過獨孤盛都看得出此人很可怕,也不敢懷疑他的判斷,只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止一只?
“荊棘鳥?”獨孤盛皺眉。
無邪沒看他,只是說:“剛剛另一只發出了磁音”
磁音,對于這個朝代的人是聽不懂的,隨弋卻是聽懂了,她看了看剛剛被她打傷的那只墜落的方向,如果不止一只,那么戛那草原內部的兇險就更可怕了。
他們兩人沒有顧著自己上山,就是擔心對方的伏擊落空,反而會傷了這些無辜的人,果然如他們所料,對方出手了,只是這個結果還是有些撲朔迷離。
但愿只有兩只荊棘鳥。
“若是多了,那就麻煩了”隨弋心中暗附。
獨孤柔跟下面一些人上來了,對于隨弋跟無邪是馬首是瞻,一群人很快收拾了東西繼續趕路。
要進戛那草原,平臺這邊連同的路是相當出人意料的。
一條瀑布流。
要順水而下直達草原。
這是極快的交通方式,在頂峰之上竟也有一棟小木屋,有人經營著這個木筏生意,隨弋看了這個老者一眼,對方普普通通,小宗師實力,卻給人一種昏沉死氣的感覺、
這些木筏大多數是用這山上的樹木砍伐制造而成,一年到頭也就這個時節來的人多,因此木筏是不缺的,缺得是剛上木筏的人。
這水流湍急,十米長就帶三個回旋窩.....能上?
不少人臉色都嚇白了。
不過還是一個不落得上了木筏。
隨弋跟無邪兩人分別上了一艘,因那獨孤柔跟獨孤明月受傷,獨孤盛舍下臉皮求隨弋照看一二。讓兩人上了跟隨弋一艘的木筏,隨弋也不在意,木筏咻得一聲飛流直下。
“啊!!!”
獨孤柔的慘叫聲跟其余人的叫喊聲混合一起...
獨孤明月翻著白眼直接將包裹中一個饅頭塞進了他的嘴巴,再一爪子揪住他的衣領,將人死死按在木頭上,伏下身子穩定身體...
抬頭看向前方,隨弋站在前頭。那浮沉的水浪都不能讓她動搖一分。反而拍打來之時,都詭異分散開來。
好可怕的武功!
獨孤明月心中震驚,卻也不敢放松。到底是他們獨孤家的人,自己能保護的時候,犯不著麻煩別人。
刷刷刷!
這些孤舟飛流直下三千尺,越過一叢叢的林木跟雪層。周遭的風景如白駒過隙..
隨弋忽然有了一些頓悟。
時間上的。
心境上的。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
最后...
所有木筏都飛出了河道,沖向那高空。而下面是百丈高度的湖泊...
嘩嘩嘩!
一個個人從高空墜落,落入河中...
也不知道多久,獨孤明月揪著獨孤柔浮出水面,手指抓著水面上浮沉的木頭。呼吸有些急,也很疲憊,這獨孤柔太特么重了..
正在她咬咬牙要將昏厥過去的獨孤柔扔上去的時候。
嘩啦!
兩個人都被輕松拉出了水面。放在了地上。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獨孤明月看到隨弋跟無邪兩個人身上竟然一點水也沒沾上,而自己的叔叔那樣的高手身上也濕透了。
這就是小宗師跟大宗師的差距?
“這里就是戛那草原了...如果不是聽聞又經歷了這么多的奇聞異事。我還真不敢相信這么美的地方是戛那草原”
一個死里逃生的漢子看著前方那皚皚雪原...詭異的是,這雪層普遍下,竟有不少嫩綠的小草鋪蓋在這個平原上。
白跟綠交相輝映,藍天白云,瀑布流水,遠方地平線上隱隱還可看見一個個蓬起來的蒙古包,可不就是大氣恢弘的美么!
隨弋轉頭看向那高聳的巨大呼嘯山峽,再看向這個湖泊...水面上漂浮著不少一動不動的人。
死了。
上山下山,十不足一,活下來的人二十個不到。
啪啪!兩聲脆響吸引了隨弋注意,轉頭看去。
獨孤明月正左右開弓,幾巴掌扇在獨孤柔臉上。
醒了。
獨孤明月收了手,扭扭手腕,朝隨弋道謝:“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獨孤柔聞言便是一臉喜意,捂著腫起來的臉眉飛色舞:“謝謝先生...”
隨弋:“....”
獨孤家的大小姐..其實也蠻有心機的。
就在諸人整理行囊,或者掩埋同伴尸體的時候...
咕嚕咕嚕咕嚕。
類似人猿泰山似的那種奇異叫喊聲從四面八方起!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什么情況,又有人突襲?這是要將他們全部陣亡的節奏?
很快,他們看到了那草原線上飛奔而來的騎兵隊伍。
草原駿馬,比他們原來的馬匹強壯了不知道多少,乍一看還以為是汗血寶馬那樣的馬中神駒,速度快速非常,而且很有氣勢。
上百匹,便是上百人,具是精鐵鎧甲,威武十分。
隨弋有些驚訝,這樣的精兵良將,就是比之后世大唐的精武大軍也不遜色,甚至更強大,只因這些馬上的人都是草原漢子出身,本就茹毛飲血,強悍得很。
而隨弋甚至感覺到他們體內都有不弱的內力氣息波動。
帶頭的隊長是個小宗師,目光一掃,便是鎖定了無邪跟獨孤盛。
沒辦法,誰讓這兩人不是氣場最強狀似最厲害,就是上位者氣質明顯,一看就有大來頭。
“莫頓家族第三騎兵隊長卡里索,你們是什么人!若是參加雪神祭的,
報上名來。若不是...”
他的手腕一翻,腰上的草原彎刀就出了鞘,寒光凌厲。
獨孤明月暗附這個恐怖騎兵若是動手,他們獨孤家的三人都不是對手,包括叔叔。
幸好這里還有隨弋兩人。
不過無邪跟隨弋都沒出面,獨孤盛了然兩人性格作風,便是主動站出來。淡淡道:“這個時候若不是為雪神祭而來。又怎么肯冒這么大的風險...我是獨孤盛,上一屆還曾來過,你回去查查名冊就知道了。這兩個都是我家中子弟,這位是我們家族的朋友,蒼先生跟無邪先生”
隨弋有些驚訝獨孤盛是第二次來,不過對方在面對之前變故的時候。的確比一般人要鎮定許多。
那隊長也知道沒什么人會撒這樣的謊,看了看獨孤盛幾人。又看向其他人。
“你們是什么人!”
諸人一一報上了姓名。
而后,一群人在這騎兵護送下前往莫頓家族駐地。
大部分人有種已經安全的感覺,畢竟莫頓家族就是雪神祭的主辦方,在這戛那草原也堪稱第一權勢。自然能庇護他們安全。
獨孤盛走在后頭,在隨弋身邊,低聲道:“先生是第一次來戛那草原。這莫頓家族怕是第一次見吧”
隨弋頷首,看了前頭騎兵隊長一眼。淡淡道:“很厲害的家族”
“是很厲害,這些馬都是西域最頂尖的馬種——蠻牛駒,聽聞是利用草原最好的種馬跟草原牛靈雜交而成的神駒,每一匹都價值千金,這世上也就莫頓家族有這樣的馬匹..”
“至于這個騎兵,便是蠻牛騎兵團,是莫頓家族麾下的一大軍隊,一般以巡察戛那草原疆域為職責..”
獨孤盛這話讓旁邊的獨孤明月有些不贊同:“盛叔,這天下第一馬場不是飛馬牧場?難道連飛馬牧場也沒有匹敵的馬種?”
獨孤明月這聲音也不大,誰知前頭那卡里索本身就在意這幾個人,便是在前頭回應:“美人兒,你恐怕還不知道,那飛馬牧場還得來我們莫頓家族求馬種呢!他們早比你們兩天來到了這里,等下你們就能看到他們了”
飛馬牧場也有人來了?獨孤盛驚訝:“不知是飛馬牧場哪位來了?”
“這我就不知了,你們過去就知道”
隨弋垂眸,是尚秀珣吧,那名單上備注的是尚秀珣的名字,而尚秀珣恰恰就是飛馬牧場的牧場主,不過如果是牧場主到來,卡里索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是他故意語焉不詳,便是那尚秀珣故意遮掩了身份進來...
走了大半天路,不少人都疲憊不堪,莫頓家族駐地還是到了。
藍天白玉綠草湖泊,又是冰天雪地,放眼望去有數百個蒙古包盤踞在無比平坦的偌大平原之上..
一個個大爐子造成煙囪狀,里面都燃著火,所以在這些蒙古包之間溫度并不低,而且這些煙囪也十分奇怪,那些燃出來的煙灰并沒有從煙囪頂飄出,好像封死在了里面,殊為怪異,不過也避免了傷害環境,否則這么大批量的焚燒煙氣,足以讓這個美麗草原被霧霾籠罩...
“蠻牛回來了,又是一撥人啊”
“人少了...昨天那一撥可有四五十人呢”
“這一波真少”
部落駐地之中,不少本土人朝隨弋等人看來,并不拘謹,反而玩笑意味甚濃,隨弋總覺得這些人眼神里面藏著些什么。
也許是異鄉人的緣故吧。
還是有些人熱情的,不少包著頭巾的婦女端了滾燙的酥油茶過來。
奶茶香,奶黃色。
不少人不敢直接拿,看到隨弋接過之后才敢出手。
酥油茶對于有著久遠茶道歷史的中原人來說,未必所有人都能習慣,但是在饑腸轆轆并且疲憊不堪的時候,這酥油茶具備的營養價值遠超所有的中原茶,何況滾燙滾燙的,也能驅寒,所以不少人二話不說咕嚕咕嚕喝下肚...
喝完一碗又腆著臉要了第二碗,這些莫頓部落的熱鬧也很熱情,大茶壺拎著過來,不斷添茶...
獨孤明月喝了大半碗,眼角小覷過去。看到一襲青衣的隨弋緩緩喝著,姿態風華,卓然脫俗...
喝奶茶而已,愣是給喝出了美輪美奐的意境...
獨孤明月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甩了下頭,才繼續喝,只是下意識放了放速度...牛飲什么的。好像太不優雅了。
“男人婆。你平常喝茶也不是這樣的,我一眨眼你就一碗了,我一碗你都能三碗了。怎么今天這么斯文,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獨孤柔還惦記著獨孤明月之前危急時刻也記著救他,所以稍微關心一些...
那只獨孤明月眼刀子刷刷飛過來:“滾!”
“你們這邊過來,會有人幫你們安排睡覺的地方...”卡里索走到獨孤明月面前。正要繼續往下說..
忽然聽到東南方向那邊傳來十分熱鬧的聲音。
“卡里索,你還在這里!快去馬場那里!哈。飛馬牧場那邊的人在馴馬了!”
有好幾個人朝卡里索叫喊,卡里索笑了,朝諸人挑眉:“機會來了,讓你們看看是我莫頓家族厲害。還是那飛馬牧場厲害!跟我來!”
喝了酥油茶,不少人都有了力氣,就都來了興致。飛馬牧場啊,那可是天下第一馬場。還是四大門閥都想拉攏的大勢力,可是不多見的,于是一個個都拉攏著跟過去了。
隨弋也不例外,不過無邪沒跟著,而是跟隨弋眼神交匯之后,走了另外一條道,很快融入了這個莫頓部落人群之中。
草原上的馬場是真的很曠闊無邊,遠遠就聽到了許多馬匹的嘶叫聲,隨弋耳力驚人,還聽到了馬場上那些人的叫喊聲。
“加油!”
“快了!哈!馬克,超過他!!”
等隨弋到了馬場邊不大起眼的邊沿上,一抬眼就看到了前頭那草原上赫然有兩匹高大駿馬瘋狂得扭擺著身體,轉頭飛踢甩尾,要不就是快速狂奔又猛然停甩...只為了將它們馬背上的人給甩下去。
兩匹馬的馬背上都有人,一個是莫頓部落的粗野漢子,一個是面容稍微斯文,穿著中原棕紅袍子的中原人。
兩人都在馴馬,方式不一,前者是不斷用鞭子鞭笞馬匹,縱它瘋狂,再暴力壓制,后者則是順撫馴服,一剛一柔,進度不相伯仲。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第一匹馬傷痕累累,已經有些膽怯了,反抗的幅度越來越小,至于另外一匹卻是越來越瘋狂,所以那中原人反而更危險..
陡然!
那中原人手掌在馬屁頭上輕輕摸了三下..那馬匹忽然就溫順了下來..
真奇怪!
不好!
卡里索等人臉色一沉。
見狀,那莫頓部落漢子面容狠戾,拔出腰上的匕首,一匕刺在馬背上,那馬匹慘叫一聲,頓時虛弱了下去..
贏了!
這個漢子哈哈大笑。
卻是讓那另外一匹馬上的人臉色極為難看。
“這等馴馬,分明就是..”他要訓斥對方,忽然聽到場外有一聲清冽:“駱方,算了,認輸”
他便是住口。
然而也是此刻,那受傷的馬匹忽然瘋狂起來,瘋狂扭擺身體,那漢子登時被甩了出去,落地后,抬頭看去,看到那野馬朝著人群狂奔而去...
赫然朝著剛剛出聲的地方。
飛馬牧場那邊一伙人就在那里!
一匹野馬發狂,也只有兩個法子,一個是馴服,一個是殺死!
以飛馬牧場的作風又怎么肯殺死一頭駿馬,但若是要馴服,這樣一頭已經受傷并且被折磨許久的野馬幾乎沒了被馴服的可能...
在那野馬沖撞來之時,那飛馬牧場的人不得不退避,...卻有一道修長纖細的身影不退反進,側步揪住了韁繩,腳下一點,順勢躍馬,拉韁繩,馬兒四蹄拉起...硬生生剎住了身體,也讓那些人群哄散開來..
不過人群是安全了,馬上的人卻是被馬兒瘋狂甩來甩去,讓人驚嘆的是這人并未被甩下來,反而牢牢得坐在上頭,并且手掌忽然按在馬背上。
馬匹驟然凄厲,不管不顧得朝著一處沖撞而去...
隨弋本身站在邊沿區域,料想也跟她沒什么關系,沒想到這馬兒恰恰好朝她這里撞來..
速度很快,很猛..
“快閃開!”馬背上的人輕斥一聲。
然而....
那個獨孤玉立的人只是稍稍抬了眼看來、
一眼。
馬兒四蹄已經抬起,抬起,落下,踐踏!!!
就這樣一蹄子踐踏下去,就是小宗師也得重傷,
獨孤柔臉色都虛了。
然而也只虛了一秒。
蹄子落下了。
地面塵土飛揚。
馬上的人目光定定,捏著韁繩的手指稍稍一緊,盯著馬前不過半臂距離的人...
那馬匹乖乖垂下了頭,隨弋的手掌放在它頭上,它嗚咽一聲,如哭泣。
隨弋眼神微微黯然,朝馬上的人看去。
目光落在后者按壓的手掌上,掌心上已經準備了藥吧,隨弋也就沒出手了,略一頷首就轉身離去。
馬上的人若有所思,見過這世上許許多多的年輕俊才,恐怕都沒有眼前這人的印象深刻。
心如潮浪也不過如此。
這人是誰?
“小商”
駱方等人已經趕過來了,臉上滿是虛驚,生怕這個人有什么閃失,而在獨孤盛看來,這個御馬技術堪稱變態的青年人面容俊俏非凡,英氣逼人,袍子之下卻是體態纖細單薄,十有是個女子,且讓駱方這些人那般重視,也就一個人了。
飛馬牧場主人尚秀珣。
一個名揚天下的奇女子。
不過剛剛那是意外?
獨孤盛看了看莫頓那邊的人一眼...還真狠。
隨弋等人的蒙古包已經安排好了,對方并不忌諱男女,獨孤家三人一帳,隨弋跟無邪也是一帳...
隨弋倒是無所謂,入了蒙古包后,發現這規格十分不低,恐怕對方已經知道他們兩人實力不低了。
隨弋坐在火爐邊上,沒一會,無邪進來了。
“沒有荊棘鳥的痕跡...但是有一點很奇怪”
無邪的話讓隨弋轉頭看來,神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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