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喬第一次見容妃,心里不免有些緊張。更何況,那個貴氣俊美的令人自慚形穢的齊王殿下也站在一旁,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一緊張,便有了幾分拘謹局促。好在行禮時沒出差錯。
容妃打量張子喬一眼。眼前這個少年,眉清目秀,舉止也還算斯文。單看也算不錯了,可往齊王身邊一站,立刻就顯得黯然無光。
不管是哪一個妙齡少女,在齊王和張子喬之間,也會選擇前者吧!慕念春所說的“青梅竹馬”,到底有幾分可信?
容妃心中閃過一連串的念頭,面上卻半點不露,溫和的笑道:“張公子免禮。”
張子喬又向齊王請安。
慕念春抬眸看了過來。齊王從不按常理出牌,萬一故意給表哥難堪可就不妙了。
那種懷疑戒備的眼神,真讓人滿心的不爽。齊王眸光一閃,隨和的笑道:“張公子不必多禮。你是慕四妹妹的表哥,本王見了你便覺得有幾分親近。”
張子喬:“”
張子喬生性靦腆,并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更何況對方是以任性肆意聞名京城的皇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慕念春微笑著上前兩步:“齊王殿下另眼相看,我代表哥謝過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府了。就此和殿下別過。”
今日一別,日后還是少見面的好。
齊王定定的看了慕念春一眼,然后扯了扯唇角:“慕四妹妹珍重!”
慕念春斂衽行禮告退,和張子喬一起轉身離開。走出老遠了,依然感覺到身后有兩道灼熱的視線。
一直到了馬車上,張子喬才悄然松口氣。
這個齊王,就像一團耀眼的火焰,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令同齡的少年黯然失色。而且,齊王對慕念春的心意昭然若揭,表現的坦蕩磊落。這一點,更令他自嘆弗如
“表哥,你在想什么?怎么又是皺眉又是嘆氣的。”慕念春笑盈盈的問道。
張子喬掩飾的笑了笑,應道:“沒什么。”
這么明顯的謊話,自然瞞不過細心敏銳的慕念春。略一思忖,便猜出了張子喬心情低落頹喪的原因:“表哥,你是不是因為齊王心情不好?”
張子喬想否認,話到嘴邊卻遲遲吐不出口。
慕念春溫和的笑道:“人各有長。齊王身份高貴相貌俊美,表哥確實遠遠不及。可表哥身上的優點,也是他比不了的。表哥不必覺得自卑。”頓了頓,又俏皮的笑道:“說實話,我對齊王沒什么好感。倒是寧愿和表哥待在一起呢!”
張子喬陡然紅了臉,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慕念春看著他緊張羞澀的樣子,既覺得熟悉親切,又忍不住暗暗好笑。張子喬臉皮太薄了,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就讓他手足無措了。
算了,還是別逗老實孩子了。
慕念春很快笑著扯開話題:“這些日子我不在府里,爹娘都還好吧!”
張子喬果然自在多了,笑著應道:“姑父早出晚歸,我很少和他打照面。姑母這些日子心情不錯,每天都笑臉迎人。就是總惦記著你,每天都要念叨幾回。”
每日惦記慕念春的,又何止是張氏?
少年情思細細密密的收藏在心底,只是溫柔含笑的眼神稍稍透露了此時的心情。
慕念春抿唇微笑,和張子喬在一起的時候,心情總是愉悅而平和的。和齊王帶給她的感覺截然相反。每次遇到齊王,就算是再冷靜再自制的人,也免不了火冒三丈。
“念春,我的乖女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張氏歡喜激動的一把摟住慕念春:“這些日子可把娘給想死了。”
慕念春依偎在熟悉溫暖的懷抱里,只覺得無比安心。
楓哥兒也跑過來湊熱鬧,硬是擠進了張氏和慕念春的中間,揚起胖乎乎的小臉說道:“四姐,這么多天沒見,我也好想你。”
慕念春心里一暖,低頭親了楓哥兒的臉蛋一口。
楓哥兒立刻出聲抗議:“男女授受不親,你怎么可以隨便親我。”話一出口,頓時惹來一陣哄笑聲。
慕婉春笑著調侃道:“五弟,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除了你四姐,你以為還有哪個妙齡少女愿意親你?”
眾人被逗的哄堂大笑。
慕念春也笑了起來。在慈云庵里待了這么久,平日里安靜冷清慣了。乍然回到熟悉熱鬧的家中,心情真是愉快。
慕元春含笑走上前來:“四妹,多日不見,你似乎清減了一些。”
“素齋再美味,畢竟沒什么油水。整整吃上一個多月,不清減才是怪事。”慕念春隨意的笑著應道。
慕元春眸光微閃,不著痕跡的試探:“容妃娘娘對四妹真是青睞有加,留四妹在庵中陪伴了一個月。此事若是傳開去,不知要羨煞多少人。”
慕念春淡淡一笑:“大姐這么說,未免夸大其詞了。這一個月來,我只負責為容妃娘娘做素齋罷了。容妃娘娘忙著禮佛,無暇召我陪伴。這事說出去沒什么光彩的。”
真的只是做廚娘嗎?
慕元春自是不信這番說辭,面上卻半點不露,笑著說道:“不管怎么說,能親近容妃娘娘,總是件好事。”
兩人口不對心言不及義的寒暄了幾句。
之后,慕念春又去修德堂給朱氏請安:“祖母,孫女給您請安了。”
朱氏笑著招手,示意慕念春到自己身邊來。握著慕念春的手親切的問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容妃娘娘沒有為難你吧!”
慕念春立刻笑道:“當然沒有。容妃娘娘待我十分和善。”
朱氏松口氣:“好好好,這就好。這一個月里,我一直為你提心吊膽的。總擔心你言語冒失莽撞,惹容妃娘娘不快。沒事就好。”頓了頓,又低聲道:“念春,我聽說,齊王殿下后來也去慈云庵住了幾日。”
最后一句,顯得意味深長。
齊王的種種舉動都透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讓人想不多心都不行。作為祖母,她自是希望孫女嫁一門好親事。可是齊大非偶,以慕家的家世,想攀上齊王府這門親事,著實是有些勉強。
容妃出人意料的舉動,更讓朱氏心里忐忑難安。如果容妃真的中意慕念春,大可以私下透個口風,再請皇上賜婚。這么含糊不清的舉動,算怎么一回事?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齊王竟特地去了慈云庵。若說他沒趁機私下見慕念春,朱氏第一個就不信。
慕念春神色自若的笑道:“是啊,齊王確實在慈云庵住了幾天。不過,他受了涼,一直待在屋子里靜養。病一養好就離開了。”
朱氏問的含蓄,慕念春答的也十分巧妙。
齊王到慈云庵是事實,“養病”也是事實。之后很快就離開了慈云庵。兩人是否私下見面無人知曉,可慕念春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她對齊王妃的位置,根本沒有半點野心和興趣。
朱氏聽了這番話,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該失望的嘆息。半晌才笑道:“這樣也好。男未婚女未嫁,不宜有什么接觸。免得瓜田李下的惹人閑話。”
親事成了當然是好事一樁,要是不成,慕念春日后還怎么嫁人?
慕念春沒有裝著聽不懂朱氏的意思,認真的說道:“祖母對我的一片愛護之心,我一定銘記于心。也請祖母放寬心,我不是那等淺薄虛榮的女子,絕不會做出有辱慕家家風的事情來。”
語氣真摯,鏗鏘有力。
朱氏神色一動,目光柔和了起來:“你這么懂事,我就放心了。”
這樣才不愧是慕家的女兒。
晚上,慕正善回府之后,也特地關切的問了幾句:“念春,這些日子一直陪伴容妃娘娘,沒出什么岔子吧!”
沒出岔子,就是和容妃娘娘相看兩厭而已。
“當然沒有。”慕念春笑瞇瞇的應道:“容妃娘娘一直夸我聰慧伶俐廚藝又好呢!為了討容妃娘娘歡心,我這一個月來天天下廚做素齋。如今廚藝大為精進呢!”
慕正善啞然失笑。
這丫頭,傻乎乎的做了一個月的廚娘,還一臉的沾沾自喜。讓人好氣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做廚娘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慕正善忍不住叮囑道:“別傳出去讓外人知道。不然,到時候可要被人笑話了。”
慕念春乖乖的點頭應了,心里卻曬然一笑。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瞞得過別人。就算容妃不說,自然也有別人會將此事散播出去
父女兩個正說著話,瑞香含笑走了進來:“老爺,奴婢已經準備好熱水了。您現在要沐浴嗎?”
慕正善略一猶豫,慕念春立刻笑道:“爹忙了一天,也該沐浴歇下了。女兒明日再來陪爹說話。”
慕正善笑著點頭,心里十分欣慰。有這么一個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女兒,足以讓當爹的心中驕傲。
慕念春臨走之前,下意識的看了瑞香一眼。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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