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
越祈其實早聽到屋里傳出的吵鬧聲了,但不確定是誰,不好直接越墻過來。
羅伊人吸吸鼻子,有種抓到主心骨的感覺,“上家里來吵的,無非就那么幾撥人。羅海盛自從挨揍后,就沒敢再上門了。除了他之外,你說還會有誰?”
越祈盯著她的臉認真地看了幾秒,直到她強作鎮定地把眼眶里打轉的淚水逼回去,才移開視線,帶頭往屋里走:“走,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家小伊。”
羅伊人被他逗笑了:“你別鬧了,已經夠亂的了。”
“正好!我就喜歡亂。”
“……”你什么時候改走逗比風了?不是一直都是狂霸拽酷冷嗎?
見羅伊人領進個清俊少年,坐在沙發椅上的三個女人面面相覷。
“小伊啊,你媽媽既然在睡覺,你怎么能隨便往家里領陌生人呢!沒規矩!”羅老太太臉色一沉,作勢訓道。
“他可不是陌生人。”羅伊人看了越祈一眼,突然嫣然一笑,回頭對羅老太太說:“他爸可是余縣最大的房地產商,不信的話,你回去問羅海盛好了,他肯定知道。”
“你爸的名字怎么好隨便掛在口上?沒大沒小!”
“我一向如此,你早該認清了。如果沒其他事,還請你們回去吧,天黑了,夜路可不好走。”羅伊人聳聳肩,壓根沒把羅老太太的訓斥放在眼里。
羅老太太又氣又急,她們三個人,往返車錢就要花二十三塊,結果還白跑一趟。可正主兒回屋睡覺了,眼前這個外孫女兒又不是個好拿捏的,咬咬牙,只得先回去。
等她們不甘不愿地離開,羅伊人甩上院門,才泄氣般地窩回沙發椅。
“這么萎靡兮兮的樣子,可不像你。”越祈已經翻墻回去了一趟,端了個砂鍋回來,里頭燉著一鍋熱氣騰騰的土雞煲,“來,給我抄個墊子,底太燙了。”
羅伊人只得走過去幫忙墊墊子。
“秀姨什么時候睡下的?”
“剛睡下不久。”
“那就等會兒再炒菜吧,你要餓了,先喝碗雞湯墊墊肚子。”越祈說著,熟門熟路地進廚房,找了個青花瓷的小湯碗,給羅伊人盛了碗雞湯,又夾了個雞翅膀,讓她先吃。
羅伊人也不客氣,挨著餐桌坐下后,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今天這樣的事,她們能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第三次,你想怎么解決?”越祈坐在她對面,手指輕叩著桌面,嘴角噙著笑看她喝湯。
“我也不知道。”一提到這個事,她就泄氣,“之前簽下的收養關系解除協議,也不是玩玩兒的,可她們就是厚臉皮,能有什么法子……”
“搬家吧。”越祈想了想,提議道:“搬個物業管理好點的小區。讓她們即使找到了也不能隨便往里闖。”
“搬家這事,我和我媽也在商量,可一時半會兒也沒合適的地方。”羅伊人喝完湯,開始啃雞翅膀,微蹙著眉,說:“而且,像她們那么不要臉的人,找不到我家后,說不定會找去我學校。”
“那就連學校一起換。”越祈回答得很干脆。
羅伊人不由瞪大了眼。什么意思?
原來,越龍早就有搬去海城定居的意向了。他在海城那塊地,已經轟轟烈烈地在開建了,另外,他又在海城新區,意即海城政府近幾年都會重點關注的科教園,競到了一塊臨江的商業地塊,打算造一批面向單身青年或是新婚小夫妻居住的中小戶型公寓。
為此,海城政府主動放話:歡迎“龍越地產”進駐海城。
這么好的機會,越龍自然不想錯過。可一旦進駐,意味著他未來三五年的工作重心,肯定要放到海城了。至于碧霞鎮,說實話,從那兒到余縣市中心,反而不及從海城過去快。更何況,越龍派去坐鎮的人,全是一流的管理、技術人才。哪怕他一個月不現身,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你應該看出來了,我爸對秀姨有想法,這半年來,雖說沒什么大進展,但他和秀姨相處融洽,心情也一直很好,自然不舍得離開,而站在秀姨的立場,搬去海城比留在余縣更方便,發展空間也更大。一來,‘伊繡’的總店就在海城,有什么時尚信息或是潮流變化,接收也快;二來,她急需一個獨立的工作室,最好能脫離家宅以外,日后方便招助手、請幫工。而對你來說,反正成績不錯,在哪兒讀有區別嗎?”
這倒沒有。羅伊人搖搖頭。
可她還是覺得太突然了點。雖然,她和母親的確在考慮換房子的事,但從沒想過要搬出余縣,遷往海城。
雖然她對海城不陌生,前世的她,無論學業還是工作,基本都在那兒打拼,可也正因如此,重生到現在,她和母親一直相依為命居住在余縣,反倒對這個小城市心生留戀了。
越祈見她低垂著眼瞼,小臉微皺,像是在思考,也不逼她,“或者,你和秀姨商量商量,這事不急,等開了春再做決定也來得及。”
羅伊人點點頭,其實,在經過一番思考之后,她對搬去海城的提議,也有些動心了。
去海城,除了能擺脫渣爹、渣奶、渣外婆帶來的各種煩擾,除了能給母親營造一個良好的設計氛圍,對她將來的個人發展,也比留在信息相對閉塞的余縣好。
她想過了,碧霞鎮的花卉基地,是給她們娘倆提供強有力的經濟保障用的,而非她未來的就業方向。她真正想做的,是調香師,并且是能走出國門、和國際接軌的調香師。
不過,既然越祈說不急,等開了春再做決定,她也就沒急著表態,反正還要和母親商量,等娘倆意見一致了再說吧。
可越龍坐不住了。
當天晚上,他從海城趕回來,見隔壁的燈已經熄了,火急火燎地問越祈:“你和小伊提過搬家的事沒有?她怎么說?”
“提了,讓她和秀姨商量商量再說唄,總不能催著人家下決定吧。”越祈正在廚房準備第二天的湯水,自從入秋后,他每天都會煲一鍋湯,燜到第二天喝,今兒土雞煲、明兒烏雞湯,再往后,什么鴿子湯、筒骨湯、魚頭豆腐煲、老鴨燉蟲草、排骨燉蘿卜……幾乎能十天半個月不重樣。
“保溫桶里給你留了飯和雞湯。”越祈回頭指指餐桌上的保溫桶。
越龍脫了外套,卷起羊絨衣的袖子,坐到餐桌前風卷殘云地吃了起來。
中飯雖然吃得遲,可這會兒也九、十點鐘了,肚子都快餓過頭了,可邊吃,還不忘囫圇地問:“你沒勸她啊?還是你秀姨不想搬?”
“反正又不急……”越祈舀掉筒骨的浮沫,放入料酒、生姜和鹽,蓋上煲蓋,才慢條斯理地接了句。
“誰說不急?我過了年,估計好長一段時候都要盯著科教園那個項目了,沒法天天往這兒趕……”
“你不往這兒趕,這兒也不會出啥事啊,我不還在嘛!”
“……”越龍頓時氣結。
臭小子在不在關他什么事啊,他只想每天都能看到心上人、吃到心上人做的飯不行啊!雖然這段時間,即便是回來吃,也都是臭小子做的飯,可正因如此,他才不放心,“伊繡”的工作量眼見著越來越大,要是忙過頭,有個頭疼腦熱的病倒了可咋整?
“你再這么來回折騰幾次,不是餓病就是累病,不知道秀姨會不會心疼你,從而同意搬家。”
這倒是個好主意。越龍心里一動。
“你要真病了,別想我床前榻下地伺候你。”
越龍一頓,泄氣地白了他一眼:“臭小子!會不會說話的?什么叫伺候?我是你老舅,老舅生病,外甥照顧這是孝順!”
“愚孝不可取!”越祈涼涼地瞥了自家老舅一眼,見他吃完飯了,抄了塊抹布走到餐桌旁,“行了,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我明天還考試呢!”
“我明天下午還有個會,得趕回去……”越龍捏捏眉心,本來是想親口勸說心上人搬家的,可這一路上堵了三四,下午兩點從海城出發,到家居然快半夜了。這種事,日后要是經常性發生,他會崩潰的。
“那就早點睡。搬家這事,您就甭管了,我答應你的事,哪次搞砸過?”越祈本來還想再逗逗老舅的,可一看他的神色,改而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
“那成,就交給你了,其實吧,正月之前能決定下來是最好的,免得你和小伊開學受影響。”
聽越龍提到這個事,越祈不禁沒好氣:“之前誰說過的?三年內用不著我再轉學的?”
“嘿嘿……”越祈討好地笑笑:“那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話說回來,小伊的成績挺不錯的,我看她在家也沒怎么用功,成天在搗鼓她那些配方,等上了高中,再努力一把,京都幾所學校隨便考,文蘭肯不肯放人還是個未知數。”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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