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被秦惜梅抱回麥香院后,原本打算馬上醒來,避免秦惜梅擔心,可才要睜開眼,卻聽到屋子里傳來她死也忘不了的一個熟悉聲音,立刻改變主意,把戲做足,繼續裝暈迷。
那個熟悉聲音的主人是瑾瑜曾經最信任的人——伍媽媽。
她這時正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從懷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包東西,交到秦惜梅手里:“二夫人,這是我用我娘家土方子抓來的、散熱的藥。”
伍媽媽娘家距離這里有八百里路程,昨天下午,聽大夫說瑾瑜沒救了,大哭一場,聲稱自己娘家有個治熱病的土方子,求得秦惜梅同意,趕回去要過來,給瑾瑜試試,沒想到,這么快就趕回來了,可見昨夜一定沒有休息,忙著趕路,是個忠心的。
秦惜梅對伍媽媽的表現很滿意,拍拍她的手,溫聲表示:“很好,你辛苦了,先放在一邊,下去好好休息吧,三姑娘的熱癥現在已經被我用我祖母教的土方子治愈,這藥暫時用不上。”
“不,二夫人,三姑娘沒醒,我就是去休息,也睡不著,再說,我是鄉下人,吃多了苦,有的是精力,三天三夜不合眼也沒事,倒是你,我剛才回來時聽院子里的小丫頭說了,你從昨晚到現在,為了救醒三姑娘,一直沒合眼,還是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來替下你,守著三姑娘。”伍媽媽說到這里,直接一屁股坐在瑾瑜床邊的小杌子上,以示自己的決心。
昨天,瑾瑜燒得太厲害,大夫都說必死無疑,她擔心秦惜梅到時受不了打擊,會牽怒于她,怪她照顧不周,為了逃避責任,才找借口說家里有治熱癥的土方子,裝出很急切的樣子,得秦惜梅同意后,一從瑾瑜的屋子里出去,就直接往家里跑,并且算好瑾瑜在今天早上,必定已經死了,才拿了隨便找路上江湖郎中要的一個治熱癥的方子,抓了幾劑藥,來糊弄秦惜梅。
秦惜梅不明就理,就喜歡伍媽媽這種直來直去、大大咧咧、不做作的性情,沒有生她的氣,無比欣慰地表示:“我身為母親,哪能在孩子暈迷不醒時不陪在她身邊呢?既然你這么疼三姑娘,就留下來一起陪著我吧!”
“是。”伍媽媽很識趣,連忙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久,金麥從外面引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夫來給瑾瑜診脈。
這個老大夫叫靳九天,是秦惜梅父親蕭詒華的好友,醫術在陵祁是最好的,尤其擅長治熱癥,前些日子被請去給遠在衡州的賢王看病,今天早上從衡州往回趕,恰好途經蕭府門前不遠處的東大街時,碰上正準備去濟世堂找他的荷花,直接被攔了下來到這里,人顯得有些風塵仆仆。
他坐在床邊,認真替瑾瑜把了下脈,先用金針刺穴,逼得瑾瑜不得不假裝清醒過來,然后,細細向秦惜梅問了瑾瑜這幾天生病的情況,告訴秦惜梅,瑾瑜的熱癥已經全好了,只是大病初愈,身體還比較虛弱,需要靜養,并隨即開了一個補身子的藥膳清單,讓秦惜梅每天變著花樣熬藥粥給瑾瑜吃。
秦惜梅連連點頭,打發荷花包了二十兩銀子作診金,把他送了出去,又把藥膳清單交給伍媽媽,讓她去廚房熬藥粥給瑾瑜吃。
伍媽媽欣然領命,馬上離開。
瑾瑜待她的腳步聲遠處,才從床上坐起,低聲跟秦惜梅說話:“母親,我們去祖母的院子之前,打發到外院找祖父的那個婆子,現在應該把事情當眾告訴祖父了,估計祖父顧忌到知府大人和族親們在場,為了面子,等下一定會把你叫過去,當著你的面,處理一切。你到時一定要努力鎮定好情緒,別因為知道祖母、三嬸、大姑想置我們于死地,就沉不住氣,把對她們的憤恨寫在臉上。”
“放心吧,瑜兒,我知道該怎么做。”秦惜梅寵溺地看瑾瑜一眼,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臉,心里無比欣慰。
瑾瑜一向聰明、貼心,唯一的缺點,就是嫉惡如仇、愛憎分明,有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凡事沉不住氣,現在,明明大病初愈,卻許是病里的夢中,受了她姥姥的,不僅變得更加聰明、貼心了,凡事耐著性子、步步為營,還懂得提醒自己別沉不住氣,可見,是真正長大了,懂事了。
不久,原本打發到外院找祖父的那個婆子過來代蕭顧家傳話,讓秦惜梅去羅滿秀的吉慶院一趟。
秦惜梅這時正親自給端坐在梳妝臺的瑾瑜重新梳頭,聽了婆子的話,放下手里的梳子,吩咐候在一邊的金麥,過來幫忙,便帶著許媽媽、荷花兩個,跟婆子一起離開。
大姑奶奶在蕭顧家打發婆子去叫秦惜梅以后,就找了去茅房的借口,裝模做樣,到茅房轉一圈,然后,又裝作欣賞沿途風景的樣子,放慢腳步往回走,直等到眼看秦惜梅跨入吉慶院,才裝作偶然遇到的樣子,迎上前,很熱情地把秦惜梅走后,吉慶院里發生的一切,如實講了一遍給秦惜梅聽。
秦惜梅明白她這是在幫自己,讓自己心里有個底,真誠地向她道謝,跟她一起進屋。
屋子里,蕭顧家正襟危坐羅滿秀旁邊,端了一杯茶在喝。
看到秦惜梅和大姑奶奶一起進來,他馬上放下手里的茶,擺擺手,讓正準備向他和羅滿秀行禮的秦惜梅跟大姑奶奶一起就坐,然后,語氣嚴肅地沉聲問秦惜梅:“老二媳婦,三丫頭現在怎么樣了?”
秦惜梅不卑不亢地如實回答:“靳大夫剛剛過來看過了,說瑾瑜熱癥已退,就是大病初愈,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開了長長一張補身子的藥膳單子,讓我安排人早上變著花樣熬藥粥給瑾瑜喝。”
“那就好。”蕭顧家難得來內院,又孫子、孫女多,對于不起眼的瑾瑜,印象不深,更談不上有什么慈愛之心,只是例行公事問問罷了。
他轉頭看向大姑奶奶,提醒她:“大姐,知府大人那邊還在等我的回復呢!現在,老二媳婦已經過來,你快將事情始末,具體跟我細說一下,以便我早點處理。”
“好。”大姑奶奶早有準備,立即不偏不頗地如實把事情給講出來,并在最后鏗鏘有力地表示:“關于秀媚頂撞我、事后又攔著我、不準我離開的事,我要在這里加一句:雖然我當時氣得煽了她一個耳光,詒榮事后看不下去,踹了她一腳,可這樣的懲罰,還遠遠不夠,只有將她這種不敬長輩、在娘家上克兄、下克妹,在婆家克夫、又不要臉地連招贅兩個男人的蕭家敗類,逐出蕭府,方消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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