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秦惜梅驚訝地搖搖頭。
三天前,她母親打發人把她叫回去,一起替她六弟相看弟媳,沒想到,她六弟心里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不同意定下和她母親看中的姑娘,并且,為了抵制她母親的決定,鬧絕食,生生把她母親給氣得病倒。
無奈之下,她只能留下來照顧母親,直到昨天下午,負責替她管家的許媽媽打發人給她送來瑾瑜病重的消息,她才風風火火地趕回家,顧不得給羅滿秀請安,直接進了麥香院,照顧瑾瑜。
而今天,雖然跟羅滿秀見了兩次面,羅滿秀卻根本沒有提這事。
她好奇地問:“你祖母有沒有答應你二姑姑的提親?”
瑾瑜如實回答:“祖母當時沒答應,也沒拒絕,只說我年紀還小,她先考慮、考慮再說。”
“這就對了,我聽你父親說過,當年,因為他堅持要娶我,得罪了你祖母,索性舉一反三,在求你太祖父作主娶我時,也求你太祖父逼你祖母答應,你父親和我生下的子女,婚事統統由我和你父親作主,與你祖母無關。”秦惜梅提起這事,心情就倍為愉快。
雖然丈夫的父母、兄弟、妹妹、妯娌幾乎沒什么好東西,但他本人卻是這天下最好的丈夫,無論是他的才華、能力、對她的一片癡心,還是他處處維護她和子女的言行舉止,都讓她傾心不已、感動不已,既使時常在內宅里要受到他母親、三弟妹、三弟妹、大妹的打壓、排擠,也甘之如飴。
她認真想了想,沉聲問:“瑜兒,五姑娘這次推你下水,除了你自己知道,有沒有其它人看到?”
瑾瑜搖搖頭:“應該沒有,大家當時都在看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五妹妹會把我推下水,對她毫無防備,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會防備她呢?”
“照這么說,你這回,等于是吃了一個啞巴虧呀!”秦惜梅很是不忿,伸手輕輕摸了摸瑾瑜的頭,告訴她:“之前在你祖母院子里,你大姑聲稱你三嬸惱恨你祖母母族的四舅外公家三表姨長得漂亮,最得你三嬸祖母的寵,讓你大姑幫著她引了你三表姨到煙雨閣,趁其不備,悄悄把你三表姨推到下面的荷池里,害得你三表姨受了涼,發熱病死,我還有點將信將疑,現在看來,這事應該是真的。因為,你五妹妹是她的女兒,必定是學了她的教唆,才會想到趁著你摘蓮花的機會,也把你推入水里。”
說到這里,秦惜梅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瑜兒,你被五姑娘推入水里,又被你三嬸、大姑扣上刑克之名,攛掇你祖母不管你,置你于死地,也難怪剛才會生出不想繼續在這個家里呆下去的心思。只是,眼下,這里是我們的家,除了這里,我們又還有哪里可以去的呢?不如,你多忍耐一下,等你父親在京里得了實缺,外放為官,或者被皇上留在京中任命以后,我再把這些事告訴你父親,讓他答應將我們娘兒四個接到身邊,一起生活吧!”
“好的,母親。”瑾瑜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蒼白的小臉上流露出了由衷的喜悅之色,語氣也一下子變得輕快起來。
秦惜梅看在眼里,心中受到觸動,好一陣辛酸。
要不是她這個當娘的在府里一直表現得太弱勢,三弟妹、大妹哪來的膽子敢給瑾瑜扣刑克之名?五姑娘又哪里來的膽子敢把瑾瑜往水里推?
為母則強。
既然這些人一個、一個除了不把她放在眼里,還更進一步,試圖加害她的孩子,那么,忍無可忍,也就無須再忍。
她咬咬牙,嚴肅告訴瑾瑜:“瑜兒,五姑娘今年才十一歲,比你整整少兩歲,居然就已經有了恨嫁的心思和害人的手段,實在可怕。雖然我們現在手里沒有證據,不能揭穿她,但你放心,你母親我不會讓你白吃這個啞巴虧的!”
“嗯,謝謝母親為我做主。”瑾瑜故作乖巧地把頭埋到秦惜梅的懷里,悄悄掩飾住眼底流露的狡黠之色。
上輩子,受母親的影響,瑾瑜是個虔誠的佛教信徒,總渴望能通過以德報怨的行為,感化傷害自己的人,不僅活得又辛苦、又窩囊,還眼睜睜看著傷害自己的人得意,自己卻被算計得落個慘死的結局。
這輩子,有了前車之鑒,瑾瑜堅決不再做只會以德報怨的濫好人,不再讓自己白吃任何的啞巴虧!
五妹妹上輩子不是要在不久的將來,遇上改變一生命運的好機緣么?這輩子,瑾瑜將會毫不客氣地將這個機緣據為己有。
而且,不僅如此,從今往后,所有上輩子知道的、屬于那些傷害自己的人的好機緣,瑾瑜都能據為己有,就盡量據為己有,不能據為己有,就徹底破壞掉,讓那些傷害自己的人永遠也沒有機會借那些機緣翻身!
傍晚,瑾瑜正就著天光,在窗口邊看書,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瑾瑜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母親已經被休了,根本沒人來找自己,心里覺得很訥悶,吩咐陪在身邊的金麥出去看下是怎么回事。
不久,金麥回來了,一臉憤然地回稟:“三姑娘,四姑娘正帶著她的丫頭、婆子在院門口訓斥我們院子守門的鄭婆子和閻婆子。”
“為什么?”瑾瑜好奇地問。
“聽候在門外的銀麥和玉麥說,因為四姑娘帶人進院門時,不小心踩到臺階上一坨不知哪里來的糞便,很生氣,認定是鄭婆子和閻婆子失職,沒有看管好院門,放任什么野貓、野狗隨意進來吃喝拉撒,才會發生這種事。”金麥有些意外地看瑾瑜一眼,才一臉謹慎地回答。
她的印象中,四姑娘素來喜歡與三姑娘作對,以抓三姑娘本人和三姑娘身邊人的錯處為榮,而三姑娘則因此極其討厭四姑娘,通常只要一聽說她來自己院子里,就必然會心中不快,沉下臉,剛剛,看到三姑娘聽說四姑娘來了,居然沒有生氣,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哦……”瑾瑜并沒有注意到金麥臉色的變化,暗暗感慨不已。
上輩子,四妹妹因為長得特別漂亮,且祖父請來的高人為她批命時,說她命格在所有姐妹中,是最最貴重的,令祖父興奮不已。
祖父不僅花重金托人請了宮中退下來的教習嬤嬤單獨教導她規矩,還責令全府上下都必須尊重她,不得讓她受到任何委屈,令她成長為府中姐妹中性子最高傲、最自負、最重規矩、最有潔癖的一個,為人十分強勢,愛小題大作,看不慣府中所有姐妹任何不守規矩、無潔癖的行為,尤其是看不慣習慣善待下人、縱容她們偷懶耍滑的母親和瑾瑜,處處與母親和瑾瑜作對。
母親去世那晚,她湊巧聽到祖母身邊那個徐大家的在母親靈前悄悄懺悔的話,才知道母親去世的真相,幡然醒悟過來,在靈堂里跟瑾瑜和兄長一起痛斥祖父、祖母等人逼死母親的暴行。
祖父因此深深忌憚起她來,等父親進京上任后,不僅不再寵著她,還在一直嫉妒她的五妹妹趁機找借口挑釁她,利用豢養的花貓劃花她的臉以后,不及時給她治療,害得愛美的她因為徹底破了相,傷心至極,變得極度自卑,從此一蹶不振……
這輩子,有機會重新來過,瑾瑜不會再重蹈覆轍,總是為了區區小事而跟她生分。
從沉思中抬起頭,瑾瑜嚴肅吩咐金麥:“你馬上去拿出那雙今年我讓銀麥為四妹妹做的秋鞋過來,陪我一起去見四妹妹。”
“是。”金麥這時已經開始適應了瑾瑜對四姑娘態度的轉變,毫不猶豫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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