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金麥打開的小包袱里裝著許多雙大大小小繡綠牡丹的鞋子時,瑾萱滿心歡喜。
她愛不釋手地看看這雙,又看看那雙,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伸入自己的懷里,掏出一把鮮艷的梅花絡子,塞到瑾瑜手中,紅著臉,嬌羞一笑,低聲解釋:“我以前聽母親說,你曾經在她面前夸過我的絡子打得好,有回去外祖父家,又聽玲瓏表姐說,你最喜歡梅花絡子,于是,我就每年都打了幾個梅花絡子帶在身上,準備什么時候碰上你時,送給你。可惜,以前,就像你剛才說到的那樣,我們每次見面,都鬧得不歡而散,于是,我一怒之下,也就沒有把我做的梅花絡子送給你。”
“是么?看來我們一直都是面上不肯低頭,心里念著對方呢!倒也真不愧為嫡親的姐妹!”瑾瑜裝作很驚喜的樣子,感慨了一句,目光卻停留在瑾萱那嬌羞的笑容上,有一瞬間的失神。
印象中,四妹妹雖然生得很美,卻并不怎么愛笑,至少,瑾瑜以前就從來沒有見她笑過。
現在,看到她的笑容,瑾瑜才發現,她笑起來時,眉頭會微微上揚,跟原本高高上揚的眉尾相呼應,少了幾分平時那種高高在上的銳利之氣,多了幾分輕柔、平和的溫婉之氣;眼角會微微下彎,令原本明艷的大杏眼收斂了許多炫麗的光華,如秋日夜空那一彎新月,憑添幾分皎潔、親近之感,實在是比不笑的時候,更要美麗十分。
雖然,上輩子四妹妹在幡然醒悟后,也像今天一樣,跟瑾瑜互贈鞋子和梅花絡子,解開彼此的心結,可那時,四妹妹已經被五妹妹那只貓毀了容,臉上蒙著絲巾,瑾瑜根本看不到她當時面上的表情,只能透過她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歡喜之色,知道她是開心的。
這輩子,哪怕是為了留住四妹妹這美麗的笑容,瑾瑜也不能輕易放過五妹妹和五妹妹那只可恨的貓!
瑾瑜無比珍惜地摸了摸瑾萱送的梅花絡子,選了其中一個,換上腰間拴香囊的那個金麥做的蘭花絡子,又讓金麥把剩下的梅花絡子都收起來,才站起身,原地轉了個圈,笑著問正津津有味盯著她動作的瑾萱:“四妹妹,我身上梅花絡子飄起來的樣子好看不?”
“好看!”瑾萱很有成就感地重重點了點頭。
瑾瑜趁機暗示:“嗯,我也覺得好看,不過,要是哪天大姐姐的狗、或者五妹妹的貓跑過來抓壞了它,可就不好看了。”
“是哦,大姐姐養狗、五妹妹養貓也就算了,居然還縱容著她們的狗和貓到處亂跑,實在過份!我等下去找五妹妹興師問罪后,順便也得去找大姐姐說道、說道才行。”瑾萱才踩了五姑娘的貓糞便,深有感觸,很憤懣地附和。
瑾瑜正中下懷,連忙招手把瑾萱叫到身邊,附在她耳際,低聲提醒:“我有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可以讓大姐姐和五妹妹從此都不敢縱容著貓和狗到處亂跑,但這辦法只能去后面的內室里說給你一個人聽,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好,我懂你的意思。”瑾萱也不含糊,馬上轉頭吩咐旁邊的金菽、銀菽:“我要獨自去三姑娘內室里坐坐,說說姐妹間的體己話,你們先在這里等著,如果玉菽拿著鞋子過來了,就讓她也陪你們在這里等。”
“是。”金菽、銀菽一向聽話,毫不猶豫地異口同聲答應。
與此同時,瑾瑜則側頭意有所指地叮囑身邊的金麥:“你好好在這外間守著,以后,碰上我在內室時,除了二夫人,不論哪一個主子過來了,都要一邊及時向我通報,一邊把她攔在外間。”
“是。”金麥心領神會。
大姑娘、二姑娘平時過來找三姑娘,都是不等外面的人通報,就直接往屋子里闖,碰上三姑娘在內室休息時,甚至直接沖到內室里找,三姑娘以前雖然心里不喜歡,但面上還是并沒有說什么的,而現在,顯然是已經不打算容忍了。
才在內室的床邊坐好,瑾萱就迫不及待地催促:“三姐姐,你有什么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快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瑾瑜胸有成竹,娓娓道來:“我們的院子里,最近不是時常有老鼠出沒么?你就借著這個由頭去找祖父,告訴他,可能這些年拿米拌老鼠藥毒殺老鼠的方法用多了,老鼠壓根不上當,教你規矩的那個宮中嬤嬤看不下去,跟你建議,說宮中通常都是拿小魚、小骨頭拌老鼠藥毒殺老鼠的,讓他也照樣子試一試。”
“嗯,好主意!”,瑾萱不無比欽佩地看瑾瑜一眼,興致勃勃感慨:“祖父愛出風頭,只要一聽說宮中通常都是拿小魚、小骨頭拌老鼠藥毒殺老鼠的,必定會效仿;而貓愛吃魚,狗愛吃骨頭,大姐姐和五妹妹為了避免她們的貓和狗誤食,的確是不敢縱容著貓和狗到處亂跑了!”
說完,她迫不及待地起身往外走。
“等等!”瑾瑜明白她這準是要去找祖父提建議了,連忙叫住她,示意她坐回自己身邊,低聲提醒:“四妹妹,你剛才在我院子里踩到貓糞便、教訓我那兩個婆子時,我的下人們和你那三個丫頭都看到了,萬一她們嘴碎,把這事傳了出去,那么,到時,依大姐姐和五妹妹的聰明,必然能夠猜到拿小魚、小骨頭拌老鼠藥毒死老鼠的主意,是你為了教訓她們的貓和狗,才跟祖父出的,到祖父面前告狀。因此,要是祖父決定按你的說法行事,你記得特意提醒他,大姐姐養了狗,五妹妹養了貓,要他讓人在拿小魚、小骨頭拌老鼠藥毒殺老鼠時,不要把小魚、小骨頭放到她們的院子里去,以免大姐姐的狗和五妹妹的貓誤食。另外,你還要記得盡快把這事跟你那個宮中嬤嬤對下口供,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好,好姐姐,你要不提醒,我還差點忘記這兩個茬了,這一回,我定要讓大姐姐、五妹妹有苦說不出!”瑾萱更加欽佩瑾瑜,撫掌感嘆了一句,再次迫不及待起身往外走。
瑾瑜該說的都說了,這回沒有再叫住她,只是目光寵溺地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苦笑。
四妹妹這些年被祖父給寵壞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就不懂得瞻前顧后,運籌帷幄,以后,自己必須費心多多關注,多多提點,否則,后患無窮。
還有,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們,這些年被自己給慣壞了,居然分不清誰才是正經的主子,由著大姐姐的狗和五妹妹的貓跑到自己院子里來閑逛、留糞便,實在可恨,得把她們叫到一起,好好敲打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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