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意抬頭看著灰墻青瓦的府邸，獸角大門上衛府的匾額，瞧著都是那般熟悉，只是想不到再看見時已經是死了一遭回來了。

鄧氏得了消息已經讓如玉和如珠兩姐妹帶著婆子到垂花門邊迎著了。

如玉這回倒是格外殷勤，笑語晏晏上前挽著衛如意的手：“大姐姐可算回來了，母親都已經念了好幾日了，連靜雅軒都早就吩咐人收拾好了，就盼著你回來。”

衛如意不經意間抽開手，淡笑著：“勞二嬸費心了，我不過回來小住幾日，就在松鶴軒客房住著也是便宜的，不必這般費事。”

如玉卻是又湊近來，很是親近的模樣：“大姐姐這是說哪里話，你難得回來，先前又是病得兇險，自然是不能大意了，就是我和三妹妹也時時惦記著大姐姐呢。”她說著回頭給如珠使了個眼色。

如珠愣愣的，好一會才點頭含糊不清地道：“是，我也惦記大姐姐呢。”

衛如意笑了笑，不再多說，與她們一道進了內廳去。

才一進門，鄧氏已經高聲招呼起來：“可是把大姑奶奶盼回來了，若不是脫不開身，我就自己去迎著了。”

說話間，鄧氏已經是滿臉笑容地帶著丫頭婆子出來了，拉著衛如意的手噓寒問暖。

衛如意卻是瞧見人群之后，父親的妾室陳氏含著笑望著她，見她看見自己了，這才上前幾步欠身作禮：“大姑奶奶安好。”

衛如意忙讓冬雪上前扶住她：“姨娘不必多禮的。”

陳氏起身來，望著衛如意輕聲道：“聽了消息，妾就想著求老爺準了去看望大姑奶奶，只是……身子有些不便，故而一直不曾過去，如今看著大姑奶奶安好，妾也就放心了，實在是再歡喜也沒有了。”她目光溫和嫻靜，又滿是欣慰。

衛如意正要說話，一旁的鄧氏先掩著嘴笑了起來：“大姑奶奶怕是還不知道吧，陳姨娘有了身子了，這可是件喜事呢。”

衛如意一楞，望向陳氏，只見她秀麗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忐忑，低著頭并不言語，不禁笑了起來：“真的？姨娘有了身子了？多少時日了？”忙拉著陳氏向位上坐下。

她是真心替陳氏歡喜，陳氏原本是衛大太太收的通房丫頭，也是在衛清漢和衛大太太身邊伺候了十余年的人，自來循規蹈矩，對衛大太太也是盡心盡力伺候幫襯著，長房上下對她也十分敬重，這許多年都不曾有過身孕，如今得了這喜訊，雖然舉得突然，但還是覺得高興。

陳氏一時有些不自在，低聲道：“三月余了，先前不知道，不曾想過會是有了身子。”她這些年都不曾懷上過，不曾料到這時候竟然會有了。

衛如意笑著道：“咱們府里又要添丁了，這可是大喜事呢。”

鄧氏在旁撇了撇嘴，卻是笑著湊上來：“可不是呢，我便說菩薩開眼了，不但保佑大姑奶奶身子好了起來，就連陳姨娘也得了喜事，這可真要上香酬神了。”

眾人閑話了幾句，衛如意怕陳氏太過勞累，便笑道：“今日才回府來，還未曾去給父親請安，這便下去換了衣裳去，就不擾了二嬸和妹妹們了。”

鄧氏也正有事，順水推舟地笑道：“大姑奶奶累了小半日了，也該歇一歇了，日后有的是時候說話。”她望了一眼如玉和如珠：“以后你們姐妹們就可以又在一處玩笑了。”

如玉心領神會，笑嘻嘻地道：“我自然是要常常過去的，大姐姐可別嫌我煩才好。”

衛如意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卻是與陳氏道：“姨娘快回去歇著吧，如今有了身子，可要多加注意才是。”

陳氏應著：“我那里替大姑奶奶做了幾雙繡鞋，一會子讓人送過去，還望大姑奶奶不嫌棄針線粗陋才是。”

說了一會，衛如意帶著丫頭們回了從前她待字閨中時所住的靜雅軒，陳氏也給鄧氏做了禮回了松鶴軒去。

“怎么樣，可打聽到什么沒有？”鄧氏等她們一走，便喚了角門外的婆子進來問話。

那婆子小聲說著：“說是一早送了三大車的橘柑去殷府，回來時又把箱子拖了回來。”

“橘柑？”鄧氏滿是疑惑，“好好地送了那么多橘柑去干嗎？”

婆子搖搖頭：“這個倒是不知，只是昨日晚間聽說長房那邊打發人去采買了不少東西回來只怕就是買的橘柑。”

鄧氏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專門買了送過去？怕是不對。”

她忽而想起了什么一樣，忙忙吩咐那婆子：“去想法子到長房那邊打聽打聽，那拖回來的箱匣里都裝了什么不曾！”

待那婆子退了出去，鄧氏一臉陰沉地坐在位上，現在看來衛如意的身子是越發好了，原本打算等她病死，現在怕是沒了指望了，好在她回來了，要怎么擺布她也不難。還有那陳氏，竟然在這個時候懷了身子，若是真的讓長房生下個男丁，那日后這衛府里二房還有什么指望！這兩個都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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