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娘明白這些,可郎中不明白,那些看熱鬧的也不懂,有不少就以為張大壯和田桂花是裝的。
聽著眾人不斷指責他們,張大壯和田桂花都要氣暈了,自己遭這樣的罪,還被人說,如何不氣。
“你們都是一個莊子的,肯定向著趙家,不行,我不讓你們莊子的郎中看了,我要找我們莊子的郎中,要請鎮子上的郎中。”
田桂花大聲喊叫著。
“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把里正叔和族長爺爺請來吧,也派個人回他們莊子說一聲,要是人死在咱們這里,怕是不好交代。”
“也是,是得說一聲,我去喊立正叔,你們幾個也趕緊幫下忙去找人。”
幾個年輕人撒腿跑了起來。
蕓娘聽的清楚,并沒有相攔,里正和族長不來,確實不好辦,最好張家莊的也來,一次把問題解決了。
看姥姥和舅舅在和同莊子的人說話,講事情的經過,講張大壯和田桂花如何不是東西,引莊子里的人都向著自家。
蕓娘安心了,莊子里很奇怪,有時間同莊子里的人可以欺負同莊子的人,但是外莊的不行,若是有外莊的欺負上門,那么一整個莊子都會相互幫助,共同對付外人。除非是關系特別不好的,不然都會幫忙。
現在趙家又占理,三里鋪的人更是沒什么說的了,更是看不起張大壯兩口子。要不是看他們疼的滿地打滾,早有那血氣方剛的上來揍他們了。
蕓娘沖趙春蘭和月季使眼色,讓她們搬了不少的凳子出來。她自己沒說什么,坐了一把。
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顫抖。
她覺得有人拿針在扎她的肚子,感覺胸口有些喘不過來氣,她很想伸手去摸摸胸口,可她盡力忍住了。
她的腦門也有汗水,汗水很細密,如晶瑩的牛毛一般。不過一感覺有汗,她就趕緊拿帕子擦掉。不讓人看到懷疑。
月季就站在蕓娘的旁邊,她能感覺到大姐的異樣,那面條是她看著大姐親手做的,聽說大姐也吃了一口。現在那二人疼成這樣,那大姐肯定也疼。
月季心里挺難受,可面上不敢表露,怕引起人的懷疑。
不一會兒里正先來了,看熱鬧的趕緊讓開了路。
“這是咋回事啊?咋鬧成這樣?”
他先問上了。
“春生他大哥,我們也不知道啊,這人是張家莊的,是蕓娘她繼兄嫂,今個來家里非要把春花和蕓娘接走。俺閨女不愿意,他們就又罵又鬧的,還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然后到門口他們就倒下喊肚子疼,還說蕓娘給他們下毒了,您看看,這要是下毒,他們能光疼沒別的事?再說,誰家沒事能買毒藥放家里啊。這不是誣賴人嗎。”
秦氏簡單的說著,神色間帶著氣憤和委屈。
里正一皺眉。看了眼郎中。
郎中上前道:“大侄子,趙家嫂子沒說瞎話,我看不出異常,他們的脈跳也正常,喊肚子疼,我說看看腹部,可剛挨著他,他就喊說我大力打他,我也在咱們莊子上看了幾十年了,還頭次聽人這樣說我,他們的病,我真看不了。”
郎中話里帶著不滿。
里正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又看向了地上的兩個人。
二人不是抱著肚子喊疼,就是使勁捶打胸口,看他們的臉色和滿頭的汗,確實不像裝的,可郎中又說沒毛病,這是咋回事?
還沒等他想通,有人扶著族長過來了、
這是蕓娘第一次見三里鋪的族長。
他五十多歲,頭發有些花白,胡須也有些發白。
不過精神卻不錯,眼角雖然滿是滄桑的痕跡,可眼內帶著了然世事的光芒。
看面像,和藹中帶著絲威嚴。不過也不算很嚴肅,應該是個不難說話的。
咦?他的身后跟著的是陳致遠,他怎么也來了?
“叔。您老人家也過來了啊,快坐。”
里正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族長,然后把他讓到了凳子上。
另外幾個有身份的也坐了,對于坐著的蕓娘,里正有些皺眉,這個小丫頭好沒眼色,這里這么多人,連秦氏都沒個座位,他個丫頭竟然大刺刺的坐著不動,真是沒家教。
這邊秦氏和趙春生把情況又說了下。
那邊張大壯和田桂花還在叫罵著喊疼。
族長并沒有立即說話,沉吟了下,低聲問郎中:“你確定他們無事?”
郎中知道族長的意思,答道:“脈象絕對無事。”
族長微微點頭。
“可曾去請張家莊的郎中?有人去鎮子上嗎?”
他問著人群。
“去了,小六子去了張家莊,二虎子去了鎮子,都跑了半天了,估摸過會差不多就該來了。”
有人答了話。
“你們不用喊叫了,你們莊子的郎中和鎮子上的郎中一會就到,若是他們查出有人給你們下了毒,若是趙家做的,我們定會處理,給你們一個交代,若是你們借機誣賴,我們莊子上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族長對二人說著,他的話聲不是很大,卻有種威嚴,讓人信服。
張大壯二人知道一個族長在莊子上的位置,雖然不是自己莊子上的,可他們也不敢得罪。
罵聲停止了,可喊疼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確定你家什么都沒給他們吃?”
族長又低聲問秦氏,他得先掌握情況。
“天地良心,我家要是給他下毒,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氏氣憤不過發了誓。
族長皺了下眉毛,卻是相信了秦氏。
他又看了眼蕓娘,蕓娘是端面條,做面條的人。她應該是最明白不過的。
蕓娘站了起來。努力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下自己,掩飾了她的異樣。
陳致遠微微挑了眉毛,心里閃過不安,他多少是了解蕓娘的,他覺得這事和蕓娘脫不了干系,他該如何幫蕓娘呢?
“您別見怪,這孩子被嚇壞了,她那對不是人的兄嫂先是說要讓她回去,把她賣了,又說她下毒,她還小,嚇著了。”
秦氏解釋著。
族長點點頭,秦氏的說法合理。
“面條是我做的,我想著不管怎么說,人上門不能讓空著肚子,那面條我也吃了,我下了不少,灶屋鍋內還剩下不少呢,若是不放心。等會郎中來齊了,讓他們一起驗驗那面條,看有沒有問題。”
蕓娘知道趙春蘭已經換過面條,所以不怕查。
族長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蕓娘一眼,這倒是個法子,東西還在,驗驗就是。
他點點頭,又低聲問了幾句。
秦氏和趙春生也都答了。
張家鋪子來人了。
來了好幾個大漢,吵吵著就進了院子,一進院子,看到這么多人,倒是老實了幾分,不過話里話外還是說,若是敢對他們莊子里的人下毒,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眾人不甘示弱的和他們喊了幾句,那些漢子請過了他們莊子的郎中讓診治。
蕓娘退了回去,附在月季的耳旁道:“堂屋內有他們吃過面條的空碗,你趁沒人在意的時間偷偷的進去把碗拿到灶屋清洗了。然后再拿兩個碗在鍋內面條里涮一下放堂屋去。”
月季輕輕點頭,然后她趁眾人都看郎中診治張大壯兩口子時偷偷的溜進了堂屋。
她并沒有發現這一切都落在了陳致遠的眼內。
張家鋪子的郎中也姓張,他仔細的診治過后也皺了眉。
他的結論和先前的郎中是一樣的,可看二人疼的那個樣子,他又有些不確定。
有心說假話包庇二人,可聽說一會兒鎮子上也要來郎中,他又不敢,若是別人都說沒事,他說有事,那他的名聲就完了。
郎中有些為難,可莊子里的人又催促著讓他說,他含糊道:“也許大壯兄弟是吃錯了啥東西,引起了肚子疼,應該沒啥大毛病。”
這樣的話就是承認他沒診治出毛病。
這下三里鋪的人可算是得理了,一群人指著張家莊的人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就說起了難聽的話,張家莊的幾個小子臉都紅了起來,要和人家論理打架,得占理才行,能說人家的郎中向著自己莊子里的人,可他們莊子的郎中也說沒啥事,他們還有啥好說的。
一個小子氣不過,一拳打在張大壯身上,罵道:“沒事你跑這里瞎鬧啥,要是裝你也裝的像點,弄這一出不夠丟人的,你都不占理,你指望誰幫你。”
這一拳差點要了張大壯的命,那力道不比拿錘子砸他來的差,他嗷嗷叫喚著,那聲音凄厲如鬼,讓人從心往外生寒。
眾人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這要是半夜聽到這樣的聲音,估計都沒人敢出門。
“鬼叫啥,好像我咋地你了似的,我都沒使勁。”
那小子心里不滿,剛想再罵幾句,外面又來了人,這次是去鎮子上的人回來了,別說,真就請來了一位郎中。
郎中把脈的時間,月季又回到了蕓娘的身邊,沖蕓娘點點頭,示意她都弄好了。
蕓娘咧了下嘴角,月季是個能成事的,好好培養,一定不差。
她并沒有看到,那邊陳致遠也長出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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