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師傅不敢答,可事情卻不能這樣下去。
“民女既然說出了比例,就不怕各位相試,各位今日回去就可以試下,看看民女有沒有說假話,但磨豆漿和杏仁一定要用小磨,這樣更細,口感也更順滑。”
蕓娘大聲說完,又看向了單師傅道:“還有,單師傅若還是不信,當時做豆腐時可有好幾人在場,他們現在都在這里,他們皆可為我作證。”
蕓娘說道這里,又磕頭下去,道:“萬歲,還望您允許他們過來為民作證。”
“準。”
皇上其實已經差不多聽明白了,蕓娘的菜并沒有不和規矩。
皇上準了,月季、陳致遠和林云飛都走到正中蕓娘的身邊跪了下去。
磕頭報了姓名。
“花師傅做豆腐時你們可在旁邊,她可用了黃豆?”
皇上詢問幾人。
這三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林云飛,這個少年英俊瀟灑,外貌沒得挑了,可看著有些柔,不像是習武之人。
第二個是陳致遠,相貌雖然差點,但也算不錯,腰板挺直,看著有股正氣,這個才應該是慕先生的徒弟。
果不其然,他們報了名姓后證實了皇上的猜測。
“回萬歲,小民三人當時都在場,花師傅為了讓豆漿和杏仁漿完好的結合,整整調試了兩袋黃豆,兩袋杏仁,忙的連飯都顧不得吃,到了深夜才算做了出來。”
林云飛聲音帶著磁性,很是動聽,他雖然沒有說的過多,可說明了蕓娘的辛苦。
“回萬歲。小民作證,花師傅為了做這道菜可是花了很多的心思,研究了很久才做成的。”
陳致遠聲音渾厚,透著一股剛強。
“回萬歲,民女愿意作證,大姐為了這幾道菜可好幾天沒歇息好,為了練習有天手腕都腫了。都拿不動筷子。大姐吃了很多的苦。才把菜做成這樣,民女不明白為何有人要這樣重傷大姐。”
月季本身對于到御前是相當怕的,可此刻她說話清楚。臉上露出的表情,讓人深深同情,他們三人為蕓娘拉了不少同情分。
“現在能有花師傅這樣刻苦鉆研廚藝,不斷創新的太少了。要知道研究一道新菜出來,那可不是一日兩日之功。要長年累月的辛苦,花師傅剛及笄,能有這樣的廚藝,可見背后付出了多少的辛苦。若是有人再這樣重傷她,確實不公。”
美食大家為蕓娘感嘆上了。
“單師傅還有何好說。”
皇上神色間充滿了威嚴。
單師傅頭上冒了冷汗,這次可是把自己搭進去了。惹怒了皇上。自己不死也要脫成皮,不行。自己不能就這樣認輸。
“回萬歲,小民不知花師傅竟然研究出了杏仁和豆漿結合的豆腐,這是小民的不是,可、可花師傅她確實居心不良,想謀害圣上啊。”
單師傅又拋出了蕓娘的罪過。
蕓娘心內一動,那莽草莫非是單師傅換的不成?
可他就一個廚子,哪來那么大的門路能換了這里的材料?
“越說越沒譜了,來人,給朕掌嘴。”
皇上惱羞成怒。
“萬歲饒命,小民說的都是實話,若是虛言,萬歲再打不遲。”
單師傅連連叩頭。
“你且說來,若是誣告,朕定不饒你。”
皇上讓他說。
“回萬歲,小民做菜的時間,有位公公到了小民的棚子,他從小民的食材籮筐內拿了一把八角走,小民不解,不知道他要八角作甚?等菜做完問過玉師傅,才知道他也被拿了八角走,小民就讓人偷偷去花師傅的食材筐內看了看,發現她那里面并不是八角,而是一種像八角而叫莽草的東西,這東西是有毒的,她怕被人發現,所以才讓公公去小民和玉師傅的棚子內拿了八角做掩飾,她其實是想毒害圣體,還望萬歲明察。”
單師傅的話出眾人心驚,那十位坐席上其中一個卻差點扔了手里的茶杯。
怎么可能?他怎么會知道莽草的事?自己只吩咐他找蕓娘的麻煩就可,并沒有說莽草的事,難道是那日有人來給自己報莽草的事,剛巧讓他聽到了?
真是個敗事的東西,莽草有毒,要是花蕓娘用了,那她是死罪,家人也難逃一死。可問題是她沒用。
自己吃了她做的東西,并無反應,那就是說她發現了,并沒有使用,自己還奇怪呢,原來她是讓太監去另外兩個棚子拿了八角,可恨這個敗事的東西,現在抖出來,若是追查下來,他也難逃干系,可圣上在這里,他敢插嘴嗎。
他并沒有猜錯,單師傅確實偷聽到了,現在他什么也顧不得了,拋出了這最后一根稻草。
“莽草?”
皇上輕輕皺眉。
“回萬歲,他之言并沒錯,莽草確實有毒,若是下在羹湯內,食者輕者會嘔吐,乏力,會腹瀉,若是重者,則會喪命。”
有御醫上前說了莽草的藥性。
皇上看向蕓娘的方向。那個小女子真是要毒害自己嗎?
“萬歲,民女做菜時確實發現筐內不是八角而是莽草,民女就把這事告訴了兩位公公,并請他們去另外的棚子看看,是不是也是莽草,若是的話,要告訴兩位公公,切不可用莽草做菜。公公回轉,帶回了八角,民女這才放下心來,然后用他們帶回來的八角做材料燉了三套鴨,至于框內的莽草,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框內,民女怕聲張會擾了萬歲的興致,已經把他們交給兩位公公了,想讓他們過后查一查,萬歲一問便知。”
蕓娘并不懼怕,單師傅說出來也好,這樣就能查清楚了,原本她還留了幾顆莽草。想到時間讓慕先生和陳致遠私下查呢。現在不用了。
兩個太監也急忙跪上前,說蕓娘說的一切為真,他們已經把莽草交給了杜總管,想查是怎么來的。
杜總管也跪上了前,證實了二人的話,不過他說因為時間緊迫,還沒有查出來。
“好啊。好啊。想不到朕舉辦的民食賽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做這樣的勾當,這是把朕當成了什么!”
皇上很是惱怒,若不是花蕓娘發現了不對。沒用材料,這三套鴨被他吃不下,現在說不定就中毒了。
皇上一發怒,眾人都跪了下去。
“你說。你因何得知莽草的事?不要再把罪名推到花師傅身上,若是再敢有一句妄言。朕誅你滿門。”
皇上指著單師傅怒喝。
單師傅一下就癱了,他的腦子不靈光了,他知道自己走了一著爛棋,不但沒拉下蕓娘。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自己若是得罪了別人,最多要了自己的命,可得罪了皇上。滿門也不夠殺的。
“回、回、回圣上。”
單師傅哆嗦著已經說不完整了。
“萬歲,不如把這膽大之徒送交衙門。大刑之下,不愁他不招,微臣定讓他吃出實情。”
一個官員出面,想把單師傅送往衙門。
“不必,今日朕就看著,來人!給朕動刑,打到他說為止。”
皇上擺手,他現在就要個結果。
“萬歲,招,我招,是萬大人,是他,是他指使人干的,他還讓我生事,一定要拉下花師傅,他和花師傅有仇,所以才指使人把八角換成了莽草,想置花師傅于死地,這是他吩咐一個叫小于子辦事時,小民偷聽到的。”
單師傅此刻什么都顧不得了,立馬就招了。他說萬大人的時間,還指著萬大人。此人不是別人,就是剛才說要把他送進衙門的人。
“萬青。”
皇上一聲厲喝。
“臣在。臣不知這個單師傅為何要誣賴臣,定是他看微臣要把他打入大牢,才誣賴微臣,萬歲要替臣做主啊。”
萬青跪下喊冤。
“若是你現在說,朕不牽連你的家人,若是你非要進了大牢,用了刑才說,別怪朕無情。”
皇上的聲音不大,可那刺骨的寒意卻讓人發抖。
萬青沉默了,早晚都得說,今日說,說不定圣上能開恩不牽連家人。
“回萬歲,是臣一時糊涂,臣有一親戚,他因為花師傅而被砍了頭,家里男子都被殺了,女眷也沒落個好結果,微臣知道后,覺得這花師傅心思惡毒,知道她要進京后,微臣便起了報復之心,收買了單師傅,讓人換了八角,萬歲,臣有罪,不過那莽草的毒性不大,絕不會出人命,臣絕不敢毒害圣體。”
萬青招了。
“你說的是白家?那白家作奸犯科,害了多人的性命,我父親才判了他斬首,這事也上報了府衙,衙門是有備案的,和花師傅有何關系?”
林云飛沒想到還是因為白家,出面質問。
萬青低頭不語。
“為了私人恩怨你竟然做下這樣膽大妄為的事,你可真是行啊。”
皇上怒極而笑,這就是他的朝臣,還是身居要位之臣。
“臣辜負圣恩,臣該死。”
萬青臉色灰白,明白這次自己難逃一劫。
“萬大人可和劉家認識?劉義州大人,萬大人可熟悉嗎?”
蕓娘突然出聲問了一句。
萬青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不用他答,蕓娘就明白了答案。
林云飛也恍然,原來那劉家果然是不安好心,竟然追溯到白家。
他求了慕先生去查劉家,劉家家風倒還好,為官也還好,慕先生并沒有查到劉家和白家有聯系,卻查出了劉家和一個重臣背著人在商議什么,因為蕓娘要御前比賽,所以這事就沒有盯那么緊,現在看來那個重臣就是萬青了。
那他們究竟是為什么?若是只為蕓娘,肯定不需要這么多人參與。費了這么大的心力,是為了什么呢?
“萬青,你和朕說這劉義州也參與了?你們真是好啊,朕養你們,就養出來你們為朕這樣效力嗎!”
皇上更怒了,又牽扯出來一個朝臣。
萬青沒說話,他不想把劉義州招出來,只能咬緊牙關。
萬青被壓下去了。
眾人跪拜喊了很多聲萬歲息怒,皇上才平了心氣。
接著皇上竟然當眾給蕓娘和陳致遠賜婚了,婚期定在了四月二十八,并讓他們在京城完婚。
二人立即就傻了眼。
這?讓他們在京城完婚?四月二十八,這也沒幾天了啊,家里人肯定趕不過來,怎么成親?這也太讓人沒心理準備了吧。
“還不快謝恩!”
有太監呵斥二人,二人都傻了。
“謝主隆恩。”
蕓娘和陳致遠一副呆傻的樣子,身處云里霧里。
他們這幅樣子取悅了皇上,讓他的心情好轉了些。
接著就是恭喜聲。
蕓娘和陳致遠被一片恭喜聲沖昏了頭,直到出了別院,回了府都還沒反應過來。
至于蕓娘的賞賜,那是有專門人會送來的,不用她擔心。
萬青壓到了大牢,他究竟是何目的,也會有人專門審理,也不用她操心。
她要操心的是:她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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