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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嬌-第一百四三章喪事(下)
更新時間:2015-01-25  作者: 董無淵   本書關鍵詞: 架空歷史 | 歷史朝代 | 天嬌 | 董無淵 | 董無淵 | 天嬌 
正文如下:
第一百四三章喪事(下)

她不信,卻不代表旁人不敢!

陸五太夫人瞥了崔氏一眼,神容淡漠地再開了口,“…如今的小輩,一個兩個全都沒規矩,長輩尚未開口,小輩便胡亂接腔。建康的規矩老身不懂,只是老身在這平成幾十年,卻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不知禮數的小輩。”

建康的規矩,真定說了算。

那平成的規矩,誰說了算?

她陸五太叔公一家?

鳩占鵲巢久了,便以為那是自個兒的窩了。

長亭訝異于陸五太叔公一家的反應力與觀察力,也驚訝于他們一家沉得住氣更找得準由頭的敏銳與膽量,當然,最讓長亭敬佩的便是陸五太叔公一家的厚臉皮和死纏爛打的功力。

他們也好意思站在陸三太爺的立場喊話叫屈?

他們也有什么顏面妄圖擠走嫡支,入住光德堂呢?

不論血脈親近,陸五太叔公這一輩子的無功無過,可不能為他成為陸家家主添一匹磚,加一片瓦的呀…

“若論輩分,老身在五太夫人面前都只能算作小輩,是不是若五太夫人不發話,老身也張不得口,開不得腔呢?”

真定大長公主出言打破沉默。(

長亭仰眸看向真定,真定不說話的時候便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甲子老人,這么些年了也沒得太震懾人的氣勢,可只要真定一說話。她便氣勢大盛,殺伐果決多年積攢下的氣度像漿玉一般將內里包裹起來,看上去溫潤極了。可任誰也明白那層水頭極潤的漿水卻不是易與之輩。

“要論長幼,咱們便仔細論一論長幼。要論尊卑,咱們便按著地位順下去。要論是非對錯,咱們便將真相掰扯開好好地理一理。”真定手撐在椅背上,以正身形,“總要選一項,咱們再仔仔細細地認真論。論尊卑,老身出身皇家。是當今幼帝符瞿的姑婆,是大長公主,若以夫家論。老身便是齊國夫人,一品官妻為國夫人。若要以是非對錯來論,五太夫人信口雌黃,混淆黑白。莫說三夫人可以開口。便是如阿嬌、阿寧一般的稚兒幼子亦可開腔糾正!”

陸五太夫人靠在椅背前,仰眸看向真定,神情莫測。

真定大長公主話到此處堪堪停住。

內廂寂靜。

柵欄中的蘭芝花逢春綻開,更漏簌簌向下落。

真定大長公主眼神從在座之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了陸五太夫人的臉上,真定脊背慢慢挺直,手扶在酸梨木座椅把手上,無意識地來回摩挲。

“這把椅子。老身坐了二十年了。先國公爺去得早,老身孤兒寡母在這陸家大宅中苦苦掙扎。大郎君陸綽為歹人所害。命喪黃泉。二郎君陸紛為肅清匪人身先士卒。三郎君陸繽剛過而立,長平長興尚未知事,這世道風波瀾起,若這把椅子光憑長幼輩分便能與人坐的,那想坐的盡管來坐!”

“啪!”

兀地一下!

真定單手拍在酸梨木椅把手上,騰地一下起了身,手掌在椅背上,氣勢大盛,老人面容雖溝壑縱橫,一雙眼卻如同鷹隼般直勾勾地盯著陸五太夫人,“五太夫人,你當真想拿長幼來輪資排序嗎?”

像是從喉頭里發出的氣聲。

五太夫人久久未曾說話。

長亭卻見她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靠。

回答,是,還是不是呢?

五太夫人微動嘴角,眼神看向大兒媳婦謝氏,腦子里過得極快,她不能回答是,若回答了是,她從道理上便站不住腳了——從大禹、商周春秋至今,天子圣人擇順位者都不曾照年歲輩分來蓋棺定論,若回答不是…那她今日突起發難作甚!?吃飽了撐的!?

等等!

不對!

她被真定牽著思路在走!

明明是她在發難的!

明明她才是有備而來的那個人!

“大長公主話說岔了,現今說的是那場火。光德堂的椅子還得等日后再敲定誰坐得上去呢。”五太夫人氣沉丹田,“那日為何起火,火勢為何如此蹊蹺,甚至…”五太夫人沉下聲調來,細長眼眸一抬,“甚至,當天夜里,大長公主身在何處,所做何事,見了何人都是個謎…那夜城門好像大開了,之后小秦將軍就不在平成了,那小秦將軍在哪兒?他與廣德堂失火一事有無聯系?”

五太夫人重占上風!

長亭瞇了瞇眼,平成的古城門是誰在管!?

是長房的人嗎!?

長亭將人名在心里過了一遍又一遍,可終究抓不準握住平成古城墻命脈的究竟是誰。

還是太淺了。

她的眼界還是太淺了。

長亭心下扼腕!

掌控住一座城池,應當從兩個方面入手,武力及財政,時逢風雨飄搖之際,守一座城池,最最要緊的是什么?自然是兵力!她眼界單單放在后宅女人堆里,卻忘了外頭的事——比如,陸五太夫人是怎么知道那夜城門大開,小秦將軍離開平成的呢?自然是有人同她說,誰又會同她說這番話呢?自然是鎮守城門口的陸家兵士。

鎮守城門,這個職責擔負的使命有多大。

眾親心里非常清楚。

長亭看向真定大長公主,她還小且未曾受過這把磨礪,可真定大長公主不應該想不到,更不應該回了平成卻忘記收回豫州的兵力與民心。

“老身身在何處,所做何事,與五太夫人有何相干?小秦將軍從正門出的平成,帶著的是近百人陸家的家將,這一點有什么可疑惑的?”真定笑起來,笑中帶淚,“現如今匪類橫行,我記掛我那出門在外的幼子,想一想再想一想終究不放心,叫小秦將軍前往幽州一探究竟,老身如此行事,竟不知也遭了五太夫人的厭棄與揣測。你們偏安平成一隅,享天倫大賞,吃穿用度都是從哪里來?當然是從我陸家家業田產上來,你們靠的是平成陸家的家聲才可漿酒霍肉!那究竟如今的家聲,是誰在護著端著?是我們呀!是我們長房呀!阿綽選擇從建康北遷回平成,為了誰?為了陸家!阿紛死在匪人刀下,是為了什么?為了我陸家!”

“五太夫人,竟然敢問老身,小秦將軍夜出城門所為何事!”

“那么老身便明明白白告訴你,老身不放心自己的兒子!小秦將軍吃的是我光德堂的糧餉,老身何串有!五太夫人未免欺人太甚!”

長亭仰了仰頭,努力讓自己堵在喉頭的那口氣順下去。

倒打一耙。

這是真定大長公主說完這么長一段話,長亭腦子里浮現出的第一個詞兒。

混淆視聽。

這是緊跟著出現的第二個詞。

我不回答你的前兩問,我抓住制高點上,只回答你的最后一問,再從中進行討伐,重新占據主場。

情緒往往比真相更能打動人。

一個喪子不久的老母,面對旁人黑白不分的非議,卻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真定大長公主老淚縱橫,提及陸紛,陳氏偏過眼去拿帕子拭淚,崔氏想乘勝追擊再將話放得狠一些,手腕卻被人猛地一叩,隨后便聽身邊人泣不成聲,語聲憤懣好似蒙受了天大冤屈。

“五高祖究竟想說什么?您口口聲聲指向三太爺家的那場火是我們放的嗎,若您當真想指證,盡管拿出證據來!咱們以白對白地將事情說清楚!且不論,是不是大母縱的火,您自個兒想一想,大母站在什么立場上放那把火!大母是長嫂,三太爺是幼弟,若站在長嫂容不下叔伯的立場上,阿嬌是小輩,阿嬌今朝便僭越一番說句實話,若大母當真容不下三太爺,早在二十年前便動手了,哪里會等到今日!蹊蹺的火勢,大母的行蹤,甚至小秦將軍的去處,您句句話話無非這是想將臟水往大母身上潑罷了!”

崔氏一抬眼,卻見長亭哭得滿面酡紅。

陸五太夫人猛地起身,鯁直頸脖,“說得天花亂墜也敵不過當真去查證!老三的死有問題,真定你認不認!你若認,這燙手山芋我便接下,廣德堂的廢墟還沒來得及休整,若真要查,總能查出個一二三來!”

經不起查啊!

長亭心里明白得很!

真定潑的是油,是油便一定會沾在木料上,油與水,一摸便知!

廣德堂在平成喧囂熱鬧的西北胡弄里,放了火造了勢,真定當晚能全身而退不被看見,已然可算作是長房掌控力極強了——甚至陸三太爺還未下葬,初初接手廣德堂的陸長重就算有心修繕,也不可能在百日忌辰內大動土木!

若要查,真定首先要避嫌,避了嫌,查出來什么便由不得他們了!

長亭埋下頭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眸光向外一瞥,便見似是滿秀的輪廓立在窗欞外面,滿秀身后跟著一個人,人影窈窕纖長,站立在窗欞后,縱然是隔著堂紙看她人影,也能瞧出幾分安靜恬淡來。

“篤篤篤——”

娥眉的聲音在外響起。

“重大奶奶過來同大長公主問安啦。”

娥眉聲音輕輕脆脆的,隔著窗戶,打破了內室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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