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言再次從袖子里掏出一顆扳成兩半的松子糖,趁用手帕抹眼淚的時候,塞進了嘴里,雖然提供不了多少卡路里,可能添一點是一點。
寒冬臘月,為了表現所謂的孝道,居然要這樣迎接伯祖父的歸來!!
沈瑾言表示,哪怕穿越來了六年,自己還是無法接受古人的這種孝道。
雖然自己是知道,會有一場好戲看,可那前提得是身心愉悅的情況下。
“給我一粒。”身邊的親姐扯了扯沈瑾言的袖子說道。
沈瑾言四周打量了下,發現眾人的視線也沒往自己這邊轉,便假裝去拉沈瑾華的袖子,順便塞了幾粒糖給她。
看吧,自己有先見之明吧,早和她說要備些了,可之前她說啥的?
算了,親姐妹也不用太糾結這個,只不過,天色更加暗下來了,這伯祖父還打不打算回來啊?
沈瑾言剛想用眼神問問沈瑾華,哪知東府二房的沈瑾悅哇哇大哭起來,沈瑾悅可是東府二房唯一的女娃,別說二房疼在骨子里,哪怕是東府老太太那也是十分疼愛。
沈瑾悅一哭,二房太太便趕忙向老太太建議,是不是大家都轉移到花廳去等老太爺,畢竟大人受得住,可還有一大幫子孩子呢,這寒冬臘月萬一都病了,可就麻煩了。
老太太自己本身也受不了了,便答應了。
于是,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地轉移去了花廳,這邊早有奴才備好了熱茶熱帕子姜茶一系列可供取暖的東西。
沈瑾言剛要接過奴才手里那可以溫暖自己的熱茶,哪里知道,外面一陣吼,“老太爺回來了……”
一瞬間,花廳里,便人仰馬翻,大人們便迅速的沖了出去。
沈瑾言眼疾手快的抓了碗茶然后灌了下去,又拿了塊熱帕子捂著手,反正走到一半可以丟花園里,然后才跟上了大部隊。
咱們可是西府,那是東邊的老太爺回來,我們理應在最后!!
到了二門口,便見有幾輛馬車停在二門外,沈瑾言正納悶呢,合著是早到了,這是必須得人到齊了才肯下馬車,果然是當家人,這排場,這架勢……
東府大老爺便上去打開了第一張車的車門低聲的說道,“給父親請安。”
然后后邊三三兩兩的都便跪了下來,除了東府老太太和沈瑾言的祖母還站著。
沈瑾言也無法,也只能跪了下去。
穿著麻裙孝服的東府老太爺便從車里鉆了出來,扶著東府大老爺的手下了車,沖跪著的人巡視了一遍,才“嗯”了一聲。
有了這聲示意,大家才紛紛站了起來。
東府二老爺剛想開口說話,這邊東府老太爺便突然哭了出來,一路喊著“娘親,兒子不孝,兒子回來晚了……”一路便沖向了供奉了老太君牌位的祠堂。
沈瑾言由于人矮,又站在隊伍的最后面,看著那做作的老太爺不由得撇了撇嘴,這哭得都沒眼淚水的,算哭?
真難過,真傷心,早就應該回來了。
這江南離京城又不遠。
現在五七都過了,可都要六七了才回來,P的孝順!!
沈瑾言跟著路過花園,從一墻之隔的西府,飄來陣陣的豆子香,唉,倘若能回西府拿焗豌豆就好了,以前老太君可喜歡吃了。
孝順就是像自己這樣,做些好吃的,然后拿到祠堂給老太君聞聞香味也好啊,誰愿意聽哭聲。
老太爺到了祠堂,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做作了姿態,是個人都會覺得,老太爺真是孝順啊。
可在沈瑾言看來,壓根不孝順,那所謂的孝順都只是在嘴上說說的。
真孝順,老太君就不會住在西府了。
倒不是說沈瑾言不愿意和老太君住,實在是咱西府屬于很尷尬的。
西府的老太爺和唯一的嫡子早就過世了,老太太便聽從老太君的話,從東府過繼了一個庶子,此人便是沈瑾言的親爹,然后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嫁了過來。
從來只聽過說,寡居的老太君跟著兒子住的,可沒聽過,寡居的老太君和同是的兒媳婦住的。
虧東府老太爺還在江南任江南學政呢,這規矩也不懂,不過,估計就是不懂,所以,教不好兒子吧,好像聽姐姐還有兄長私下討論,待會兒的那出戲,可是給東府安排的呢……
好期待哦!!倘若能把那焗豆子拿來,嚼著豆子看大戲,或者嗑著瓜子看戲也成啊。
老太爺好容易在媳婦兒子還有一些親戚朋友的安慰下,制止了哭聲,便準備帶著大家去飯廳用餐。
這時候便有下人來報,六叔公帶著幾個鶯鶯燕燕進來了。
老太爺一聽說是六叔公來,便知道不會有好事,更何況,誰會帶著鶯鶯燕燕來辦白事的人家啊?
肯定有古怪。
不光是老太爺,在場的任何人都知道,出事了,可人家和老太君是同輩的,還是老太爺的六叔,怎么可能阻攔的。
老太爺恨恨的瞪了眼兩個兒子便出門接六叔公去了。
自家祖母見是東府的事,便和妯娌打聲招呼,打算帶著兒子媳婦回去了,這種熱鬧沒必要看。
東府老太太自然樂得少一個人見家丑,自然答應了。
可哪知,東府二老爺居然把自家親爹給拉上了。
兄長沈瑾行和姐姐沈瑾華自然是被母親許玉華拉走了。
許玉華一點也不擔心幼女,幼女一向跟在長女后面,可哪知沈瑾言卻跟著自家老爹沈維安去前頭看熱鬧去了。
這種好戲,怎么可能不看的!!
轉播絕對沒有現場直播來得好看,而且自己得去保護父親!!
兄長和姐姐那是知道的,自己必須得去瞧瞧!
沈瑾言快步跟上了沈維安一行,來到了大廳。
應該說六叔公是有備而來,還拉來了一大幫親戚,沈瑾言見人多,在后面又看不了好戲,只能借著自己嬌小的身體左鉆右擠的,鉆進了前頭,站在了東府二房老爺和父親的中間。
六叔公已經就事件的嚴重性說了一次,說完,便把眼神往東府二房老爺這邊掃來。
沈瑾言心里一咯噔,原來犯事的是他,怪不得想拉自家爹來了,估計是想讓自家爹做替罪羔羊吧?
不行,得想個法子!!
孝期喝花酒這種罪名絕對不能被套在親爹頭上,要不然,絕對影響父親的仕途,兄長的前途,自己的婚配也受影響啊!!
自己早就打算好將來的出路了,可不能被這個壞心的二伯給破壞了。
“六叔公,你看我干嘛,這孝期喝花酒的這種事兒,我怎么可能干啊。”沈宜安很大聲的說道。
不過,在場的眾人都不相信,那一臉心虛的樣兒,誰信啊,更何況,六叔公看的可是有兩人,你先叫什么?
老太爺恨恨的看了眼二兒子,怒其不急,人家都沒點名呢,你瞎嚷嚷什么,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
而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庶子,也就是過繼給了西府的沈維安頂替那個罪名,反正也是個無用的,過些個年頭,自己找機會再提拔下他便是。
老太爺是這樣想,可并不代表別人會如他的愿。
沈瑾言歪了歪腦袋,然后大聲的嚷道,“爹爹,你怎么了?別大口喘著氣啊,是不是聞到什么花粉味了啊?你們這些大人太不孝了,我家老太君過世了,你們居然誰還擦香抹粉的,有這么上門欺負人的么……”
眾人:特么滴,我們又不素小娘子,P個抹香啊,等等,那豈不是說明……
沈維安也不是傻的,一聽女兒給自己找臺階,便立即一手按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嚴格說來,沈維安的演技并不出色,可大家今天本來就不是沖著他來的,自然假裝當看不見了。
“爹爹啊爹爹,你可不要暈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快找大夫啊,我爹爹快要不行了,誰來救救我爹爹啊……”
小孩子的眼淚來得最快了,沒一會兒,沈瑾言便滿臉的眼淚鼻涕了,再加上聲嘶力竭的嚎叫著,這一幕在大家看來更加有真實性了。
本來嘛,六叔公此來就是要對付東府的,可偏偏沈維安被拉了過來推了出來,六叔公正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呢。
畢竟,倘若沈維安真的幫沈宜安認了那罪名,他也不能如何。
可現在,好了,瞧瞧那哭得一臉凄慘的孩子,還有那暈了的沈維安,六叔公自然明白人家的打算了,便立即吩咐人把沈維安抬下去。
沈瑾言一看沒自己事了,便用袖子抹了抹眼淚,一邊嚎著一邊也跟著準備下場。
嚎啕大哭太特么滴費嗓子了,得叫黃嬤嬤趕緊的燉碗川貝燉雪梨潤潤……
沈瑾言剛要跟著抬著沈維安的人離開,卻突然被六叔公一把抓著,道,“你脖子里掛的是什么?”
沈瑾言一聽,立即捂著自己的脖子道,“不給看不給看,老太君給的,說了誰也不給看……”
眾人一聽是過世的老太君給的,便不由得紛紛沉思起來。
是人都看見沈瑾言脖子上掛的是鑰匙,其實掛鑰匙真沒啥,不過,沈瑾言的年紀,再加上她是出自西府的,便有些讓人費思量了。
老太君近幾年來都住在西府,其實是人都知道出了啥問題了,可人家自己不說,做為親戚的,還真不好意思上門做主,人家畢竟是親娘倆不是?
可現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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