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一落,就見白宵一個激靈醒過了神來,睜著一雙惺忪的睡眼茫然無比的看著江櫻。
江櫻:“……”
合著人家只是坐在這兒,無聊的打起了瞌睡!
江櫻不由扶額,為韓呈機感到悲涼。
一人一虎剛要折身回院之時,江櫻卻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走來。
沒錯,就是熟悉。
她也是近來才發現自己還有這樣一項特長——縱然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晉起的存在。
江櫻轉過身,未語先笑地看著敢從山里回來的晉起,道:“晉大哥,你回來了。”
晉起一眼便瞧見了她身邊站著一只白虎。
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握緊了手中的弓。
白宵不甘示弱,上前兩步,不甚友好的盯著走來的晉起,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嚇壞了江櫻。
江櫻連忙上前攔住白宵,又對晉起解釋道:“晉大哥,這是……這是家養的虎,獵不得。”
晉起掃了一眼被江櫻護在身后的白虎,略一皺眉,“從哪兒來的?”
說罷,又注意到了江櫻家門前的馬車輪轍痕,和馬蹄印。
誰來過了?
“這是我之前在韓府做工之時,喂養的那只白虎,因為主人要出遠門,不好帶著,便將它留在我這里暫住些時日。”江櫻說罷又揉了揉白宵的腦袋,力證這是一只很乖順的虎。
主人要出遠門?
主人?
晉起幾乎是想也未想,就猜到了這位主人是何許人也。
“晉大哥,它不會隨意傷人的。”江櫻企圖打消晉起的疑慮。
卻不知,晉起根本沒有任何疑慮。
在他眼里,若是這只白虎膽敢傷人。也不過是一箭就能解決的事情,有什么好值得去顧慮的——
于是,晉起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提步去開了門。
江櫻略微覺察到,他似乎不怎么高興……
畢竟昨天晚上帶自己去吃長壽面的人,可不該是這副表情的——
難道是不喜歡白宵?
江櫻低頭瞧了瞧白宵一副同樣不怎樣喜歡晉起的模樣,覺得有些頭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合眼緣嗎?
江櫻仿佛預見了日后自己兩頭為難的情形。
卻不料。與白宵不合眼緣的。不單單只是晉起一個人。
確切來說,白宵跟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合不上這個所謂的眼緣……
先是嚇得宋春風不敢進她家的門兒,后又惹得莊氏舉著菜刀追著它滿院子的跑。
“奶娘。你就別跟它一般見識了……”江櫻哭笑不得擋在莊氏和白宵中間,勸阻道。
“這個畜生,竟然偷吃了我剛燉好的雞!”莊氏吼道。
白宵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像足了一個養尊處優、被慣壞了的公子哥兒。
江櫻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
搗蛋就算了,竟然偷吃!
被搶了晚飯。這簡直不能忍啊!
江櫻覺得這個問題十分重大,要比白宵咬壞了奶娘給她做的新衣裳還要嚴重——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育教育白宵了。
反正大少爺臨走前,不是說了嗎,隨便養——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被搶了吃的而惱羞成怒了呢!
于是。江櫻拽起白宵的一只耳朵,就要往堂屋里走。
白宵嗚咽著跟上,差點沒哭了。
為什么飼養員突然變得這么暴躁了?
說好的愛它照顧它包容它呢?嗚嗚嗚……
扯著白宵來到堂屋之中。江櫻在凳子上坐下,伸手示意白宵也坐好。
白宵老老實實地臥坐在她面前一步遠。一副受到了莫大委屈的模樣。
“你想吃什么你告訴我便是了,犯得著去偷吃嗎?”江櫻皺眉訓斥道,“偷吃東西不是一只尊貴的老虎該做的事情,這樣會有失你的身份——”
若是現在不好好教一教它什么叫做‘禮義廉恥’,萬一它偷吃成習慣了的話就改不掉了。且偷吃自家的東西且還好說,可若是偷到了隔壁男神家……
江櫻簡直不敢想下去了。
所以說到底,她也不是因為白宵偷吃了自己的晚飯而生氣,至少……不完全是?
她可是為了它的小命兒在著想啊!
想到此處,江櫻越發的語重心長起來,“你今日只是在家里偷吃一只雞,可照此下去,你后天難保不會去別人家偷上一頭豬,你這樣……讓周圍的鄰居怎么看你?”
莊氏瞧著江櫻一副認真說教的憂心模樣,竟是啞口無言。
白宵像是聽懂了似得,被江櫻這一番話說的羞愧不已,險些就要無地自容。
沒想到偷吃一只雞的后果竟然這么嚴重,它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櫻又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通,直是將白宵說的將腦袋埋到了兩只前爪上,沒有臉見人,才端起一側的茶水吃了兩口潤了潤喉嚨,并問道:“可記住了嗎?”
白宵搗了搗腦袋,依舊沒有臉抬起頭來。
江櫻一瞧它這副被打擊過度的模樣,走上前來蹲下身子,伸手替它順了順毛,道:“你也不要因此自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以后別再犯,我便不會再說你了。”
白宵這才緩緩抬起了頭,癟著嘴巴一副認錯的模樣。
江櫻見狀長舒了一口氣。
內心深處不由地升騰起了一種難言的驕傲來——拯救了一只徘徊在墮落邊緣的白虎,這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得到的。
“好了,也別說它了……”莊氏端著飯菜走了進來,不忍的說道。
都說她是話嘮,可依照她來看,櫻姐兒才在深藏不露的話嘮……
白宵一聞見飯菜香氣。頓時就一掃方才的自卑,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直直地掃向莊氏。
還沒適應同一只老虎如此近距離接觸的莊氏,不做防備之下被嚇了一跳。
江櫻一個眼神瞪過去,白宵立馬兒就老實的退了回來。
江櫻見狀十分滿意——看來方才的一番教育,的確是起到效果了。
白宵在韓府如何橫行霸道她管不著,但既然韓呈機將它留在了這里。她就不能再任由它亂來了。
她也不想委屈了白宵。但卻也不打算溺愛,畢竟最起碼的一些規矩,還是要有的。
要將一只嬌生慣養、囂張跋扈的虎公子教育成一個得體而懂事的三觀周正的良好虎少年。江櫻忽然覺得任重而道遠。
次日一早,江櫻按時醒來。
打眼一瞧牀下,便見白宵臥在她牀邊鋪著的軟毯上睡的正香,鼻孔里發出的細微鼾聲。十分的有節奏感。
江櫻瞧著它毛茸茸的一團臥在那里,可愛的緊。不由地嘴角一彎。
江櫻穿衣之時,警惕的白宵被驚醒了過來,但睜開霧蒙蒙的眼睛瞧了瞧,見是江櫻。便又放心無比的閉上眼睛繼續睡了起來——
大致是由于能同飼養員在一起吃睡了的緣故,白宵昨晚格外的興奮,直至快天亮才睡著。江櫻怕它睡不夠有起牀氣,便沒喊它起來吃早飯。只想著何時它自己餓醒了再吃也不晚。
堂屋里,江櫻正和莊氏用早飯。
莊氏一口水烙饃卷辣牛肉醬咽了下去,又就了一口白粥,方騰出嘴來同江櫻說道:“待會兒咱們去飯館,這大蟲關在家里沒人看著,能行嗎?”
總不能將它帶去飯館兒的。
不然的話,這生意可算是沒法兒做了。
江櫻也深知不能帶著白宵去飯館兒,但又覺著依照白宵的野性子,關在這么一座小院子里大半天見不著人,八成是會將這院子里的一草一物都給糟蹋的不成樣子。
且一兩日還行,若是時間久了,憋瘋也是極有可能的……
莊氏想了一想,說道:“不然交給晉起那孩子幫忙看著罷?”
“這怎么行呢。”江櫻想也沒想就搖了頭,“這實在是太麻煩晉大哥了——”
“這怎么不行呢!”莊氏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道:“反正他也沒什么事情可做。”
江櫻有些不認同了。
她的晉大哥,可不是不務正業的人啊。
“晉大哥是要上山打獵的。”江櫻糾正道:“成日里也是忙得很呢。”
莊氏扶額嘆了口氣——
什么叫做朽木難雕?
這就是啊!
于是,莊氏只得進一步提醒道:“讓他幫忙只是個借口,這不是為了找借口能同他多接觸接觸嗎?你想一想,若是他答應了,日后你盡可以借著白宵的事情去找他,若是不答應……”
說到此處,莊氏頓了一頓,拿一種‘蒼蠅腿也是肉’的口氣說道:“那至少不還賺到了一個同他見面的機會嗎,橫豎也不會吃虧的就對了。”
江櫻聽得呆了一呆。
誰說奶娘情商低的?
試問誰能想象的出,這一出看似簡單的‘托虎事件’之下,竟然隱藏著如此之深的心機!
人與人之間,真的就不能坦誠相見了嗎?
非得這樣玩弄心計?
江櫻在心底唏噓不已,看向奶娘的眼神就有那么一點不一樣了。
莊氏被江櫻這種‘奶娘你好有心計’的表情看得有些心虛了……
下一刻,就見江櫻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
“你作何?”莊氏看著她問道。
“我去將白宵喊醒。”江櫻邊說邊往里屋走去,“我怕待會兒晚了的話,晉大哥已經出門了。”——也不怕白宵有起牀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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