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櫻醒來的時候,已是夜半時分。Fqsw
窗外一輪彎月懸于正中天,偶有灰藍色的云煙緩緩浮動而過,靜謐無聲。
轉醒的江櫻覺得頭痛的似要裂開一般。
昏迷前的景象開始在腦海中逐漸的清晰起來。
又在晉大哥面前丟人了——呈現在江櫻腦海中的第一個認知。
而至今她也沒弄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昏過去,和她身體里的毒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這‘兇猛’的癥狀與所有人,包括奶娘都完全不同。
江櫻聚了心神,遂才有余力去打量身邊的情形。
這顯然是她自己的房間。
倚在床尾處打瞌睡的人也是極熟悉的——梁文青。
倒是沒想到會是這姑娘在守著自己。
看著梁文青在睡夢中也小皺眉頭的憂心模樣,江櫻抿嘴微微笑了笑。
江櫻披衣下床,輕手輕腳的取了條毯子為梁文青覆上。
“唔……”梁文青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聲,江櫻以為還是驚醒她了,卻不料梁文青自行裹了裹絨毯,而后更是順著床尾處的床欄仰面倒到了床上去。
翻了個身兒,找了個舒適的姿勢,一臉滿足的睡了過去。
江櫻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姑娘果真是不適合照顧人啊……
然而見梁文青這疲憊的模樣,也不忍出聲吵醒她,只得將人往床內移了移,又替她蓋好了被子。
或是因為這兩次昏迷,回回少說也勢必都要昏迷上六七個時辰的緣故。以至于江櫻雖頭痛不已,卻也沒有任何困意。
是以,江櫻輕手輕腳的離了內間而去,想悄悄地去看一看莊氏。
然而剛來至外間,就被驚的險些尖叫出聲。
未點燭火的外間,黑漆漆的一片,兩扇緊緊閉起的房門后、門縫中間的位置后赫然堵放著一把大圈椅。
且椅上還橫躺著一個人。腦袋斜靠在椅背上。維持著雙手抱臂的姿勢——
不作防之下見此情形,江櫻嚇得倒退了幾步。
然而凝神一聽,卻發覺這呼吸聲十分的平穩。
看來是個活人……
江櫻壯著膽子走上了前去。
待離那張椅子僅有了三步之遙的時候。FQxSw豁然松了一口氣。
她當是誰呢,原來是宋春風。
梁文青守在里頭,他守在外間,二人這回倒是配合的挺和諧的——
只是……這拿張椅子堵在門后。算是怎么回事?
是防止有可疑人物進來,還是怕她夢游?
江櫻頭一回發覺宋春風竟也有著如此“細致”的一面……
江櫻走到宋春風身側。將手搭在了椅背上。
而后手腳并用著將椅子連帶著椅子上的宋春風推到了一側去。
絲毫不擔心宋春風會因此而驚醒——
畢竟宋春風的睡功她是知道的。
在他自認為安全的情況下,就是一伙人在他旁邊唱大戲,也斷然沒有可能吵的醒他。
不得不說,在方才見識過梁文青的睡功之后。江櫻頭一回生出了這兩人真也是有幾分“夫妻相”的感慨來。
江櫻又尋來了一條被子搭在了宋春風的身上,這才將門合上走了出去。
屋外月色稀薄,打落在地上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月光還是夜里剛下的白霜。
江櫻攏了攏披在身上的荷青色緞面兒夾棉長袍。呼出了一口白氣來。
頭腦依舊十分昏沉,卻暫時影響不到走路。
莊氏的房間并不遠。江櫻不過行了百余步,就來到了張貼著紅色剪紙的兩扇舊棕色的房門前。
上面的紅色團形花開并蒂圖剪紙還是宋春月出嫁的時候貼上去的,至今都沒來得及撕下。
江櫻試著輕輕推了推房門。
“吱呀——”
房門被推開的尋常聲響在這寂靜的黑夜里竟也顯得十分婉轉。
江櫻忽然想到了莊氏之前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她早先便發現了莊氏睡覺并沒有關門的習慣。
江櫻私認為這是一種久忘成懶的表現,然后莊氏卻將此解釋為——藝高人膽大。
想到此處,江櫻不禁彎了彎嘴角。
然而眼睛卻不受控制的酸澀了起來。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拿所擁有的一切來換奶娘平安蘇醒。
再如從前那樣活力充沛,擼著袖子在廚房里忙的熱火朝天,或是揮著大掃帚將耍流/氓的客人掃地出門,甚至是滿嘴粗話、臉紅脖子粗的同人抬杠罵街也是好的——
推門而入,江櫻不必點燈也可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莊氏床前。
而意料之中的,這房間里不會只有奶娘一人。
這不,一旁身披裘衣坐在鼓凳之上斜趴在小桌上小憩的梁鎮長睡夢中仍舊是愁眉不展。
一路過來,江櫻已經可以足夠淡定的面對大家對睡覺的地兒毫不挑剔的頑強現象了。
只是梁鎮長這回當真是一絲顧慮也無了啊……
深夜也敢這樣寸步不離的貼身守著奶娘。
倘若奶娘痊愈,這回定是無論如何也別想甩得掉、撇的清了。
江櫻在床沿邊坐下,借著窗外漏進的月光看著躺在床上的莊氏。
這樣消瘦而安靜的奶娘,看著真是讓人不習慣。
若非是還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江櫻大概都要懷疑這床上是不是真的有躺著一個人了。
然而就是這樣的奶娘,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她了。
據方昕遠說縱然是千年人參,藥效極其可觀,但人自身的支撐卻是有限——莊氏這條命,最多能被吊上四五日。
而今日已是第二日了。
不……
江櫻抬頭往窗外瞧了一眼。
如今已過子時。嚴格來講,算是第三日了。
而方昕遠那邊,似乎并沒有什么進展。
江櫻抿緊了唇,心知現在除了等,其余的她一概做不了。
努力到現在,她自認為已經稱得上是問心無愧,但卻仍然做不好就這么看著奶娘離去的準備。
江櫻不知道自己維持著這個姿勢坐了多久。
直到一個忽然浮現在腦海中的念頭打破了她繼續在這里枯坐下去的可能——
昏迷到現在。好像……還沒騰得出時間去給白宵送吃的吧?
江櫻一拍額頭。懊惱不已。
不管事出是否有因,客觀來說,她真不是一個稱職的飼養員……
更何況她現在還擁有著飼養員和新主人的雙重身份。
接近整整兩日的時間。白宵這家伙應該不會已經餓昏了過去吧?
想到自從被她喂養之后,食量大增,一頓不吃就忐忑不安,大有要成為第二個要依靠飽腹度來決定安全感的江櫻二號趨勢的白宵。江櫻覺得這貨餓昏過去的可能性簡直大到離譜……
不敢再想下去的江櫻,當即起身離了莊氏的房間之后。折身便朝著廚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半個時辰之后,江櫻便端著一盆土豆燉雞塊來到了空間菜園里。
這期間還抽空給自己下了一碗雞絲面補充體力。
然而剛一來到菜園中,面前陡然變亮的光線刺的江櫻一時睜不開眼睛,眩暈感愈重。身形晃了幾晃。險些就將手中的菜盆給撩了出去。
江櫻暫時不敢再往前走,只有將菜盆放下,原地站了片刻——無奈之余。江櫻只覺得自己現如今的狀況當真是弱爆了。
待適應了眼前的陽光,這種眩暈感適才減弱了一些。
江櫻剛欲出聲呼喚白宵。然而眼前的景象卻令她驚呆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放眼望去,視線所及之處,無論是青蔬還是瓜果皆是枯黃萎靡成了一片,菜葉更是落敗了一地,半分生機也無……
是她今天打開空間的方式不對嗎?
一陣風呼嘯而過,江櫻瞬間覺得自己來到了荒郊野嶺……
原本綠茵如蓋、瓜果飄香的菜園,短短兩日的時間竟然成了這幅頹敗的情形嗎?
江櫻揉了揉眼睛,是懷疑自己因為頭昏腦漲意識不清的緣故,導致眼睛出現了幻覺。
可眼前的一切都在清楚的提醒著她,這全都是真實的。
尤其是“聞香而來”,以閃電般的速度正朝著她的方向沖刺而來的那只灰白相間的胖老虎——
合著并沒有被餓昏。
且瞧著這速度,力氣還是挺足的。
江櫻習慣性地蹲下身來,準備迎接白宵毛茸茸的‘虎抱’。
“白宵——”江櫻笑瞇瞇地喚了它一聲。
下一刻卻是……“誒,白宵?!”
江櫻不可置信的看著已經停在了她面前的白宵。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菜盆面前。
竟然把延續了這么久的見面禮儀拋諸腦后?
而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貨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她?
對此,江櫻只想說——會被物質改變的不僅僅是人類。
道理她都懂,但看都不看她一眼真的好嗎!
江櫻剛在心底表達了不滿,心愿就得以了充分的實現——白宵抬起頭看她了,且是正眼看著她。
江櫻頓覺熨帖了不少。
她就說,她的白宵可不是眼中只有吃食的虎。
但是……這小眼神兒里充斥著的不滿是怎么回事?
好像還想對她表達些許嫌棄之情?
江櫻心情復雜的跟著白宵的視線看向了那盆土豆燉雞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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