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熱戀妹子的平安符打賞,抱抱——
新的一卷,開啟新地圖啦!
二月二,龍抬頭。
春/色由郊外山巒起伏間現出蹤跡,隨著輕柔的春風似在一夜之間便迅速地蔓延了開來,悄無聲息地吹綠了京城內外。
江櫻站在古樸的城門前,仰望著城樓之上極為深刻工整的兩個大字——連城。
終于到了。
近一月之久的路程至此總算畫上了句號。
江櫻重重地舒展了一口氣,眉眼里俱是笑意。
在這座風雨飄搖的京城里,有她的兄長。
還有她的晉大哥。
兩日前宋春風出現了頭暈,精神恍惚,胃口差且腹瀉嘔吐的癥狀,叫方昕遠瞧了,只道是水土不服,待到了城里開幾副藥吃上幾日便可調整好。
是以幾人入了城之后,頭一件事兒便是去藥堂里抓了藥。
“茯苓、半夏、六神曲、萊菔子……”方昕遠斜靠在柜臺前,指揮著藥堂里的伙計抓藥。
伙計依著他的話將藥給抓全了,又將量配好,挨個兒包好之后拿細麻繩捆成一摞兒,和顏悅色地推到江櫻跟前,笑著道:“客官,您的藥裝好嘞——”
“有勞了。”江櫻頷首接過,付了銀錢出了藥堂。
目光在街兩側打量了一番,江櫻朝渾身脫了力一般被阿福攙扶著的宋春風說道。“不然咱們先找個客棧歇著,也好有個地方給你煎藥。”
江浪在信上給她留了個見面的地址,卻未提及具體的時間,故江櫻并不急于這一時,于是便思索著先將春風給安置妥當了,再去找人也不遲。
“住什么客棧?難道你不知下月正是三年一次的會試嗎?此前各地學子皆提前入京城備考,別說城內了,就是城外的香火寺廟再有道觀里頭都被占滿了,哪家客棧里還能有空房?柴房倒是有可能給你騰一間出來——”方昕遠翻了個白眼說道。
這不過才剛入二月,這貨便將折扇給翻出來了。拿在手里有模有樣的敲晃著。自認為愜意瀟灑。
江櫻左右環顧一番,仔細一瞧,果見街道之上多了許多身著長衫,或頭戴儒巾的文人。不管樸素或華貴。舉止皆還算文雅。舉手投足間一股書卷氣。
縱然天下將傾,卻也沒有妨礙到才子文人們想要在科舉考場之上大展拳腳,出人頭地的高遠志氣。
這天下多久才能平定無人知曉。但十年寒窗苦讀卻不能辜負。
且文人多數都存有幾分自視清高,尤其是紙上談兵者,更是數不勝數,認為自己才高八斗,有著力挽狂瀾之力,獨獨只缺了一個立于人前的機會。
而科舉,便是他們眼中至高無上的機會。
放眼望去這些志存高遠的文人雅士們,其中能有幾個可以實現雄心壯志,江櫻并不關心,畢竟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是能住哪兒——
回去找二叔和三叔擼袖子理論,將祖宅要回來顯然是不現實的。
這件事情是要辦的,但至少要等她跟哥哥取得聯系,商談好了法子之后再進行實踐的。
“我在城西胡同里有座別院,離這兒不遠,你們先去那兒住上段時間得了。”方昕遠說道。
不待江櫻考慮,宋春風便癱軟無力地道了句謝。
上天明鑒,他現在是真的走不動道兒了,就想找個地方躺躺……宋春風欲哭無淚地想著。
“也好。”江櫻將宋春風的狀況看在眼里,故也未再多做無謂的推辭,只想著暫住個一兩日,待一找到江浪便搬出去。
方昕遠勾了勾唇,道:“那本少爺先將你們帶過去——”
也不知咋回事,現在看江二竟是看哪兒哪兒都順眼。
尤其是這副不扭捏,不說廢話的做派,爽快干脆。
借個地兒住,這事情本沒什么,可一旦扭捏起來,反而會顯得有什么。
“那就麻煩你幾日了。”江櫻提著藥邊跟著方昕遠往前走,邊說道。
“我又不住那里,你能麻煩到我什么。”方昕遠瞥了她一眼。
這時,自打從聽方昕遠說要讓江櫻和宋春風去別院里暫住之后,臉色一直就沒正常過的阿福,幾經猶豫,終究還是扶著宋春風擠到了方昕遠身側,聲音小如蚊響地說道:“可是少爺……青婷姑娘住在那兒啊……您忘了嗎?”
“什么蜻蜓蝴蝶的?”方昕遠一臉不解。
“是青婷姑娘啊……青月樓的青婷姑娘啊……去年您花了一百兩黃金贖出來的那位……”阿福急聲提醒道。
江二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同這種女子住在一起……傳出去未免于名聲有礙。
方昕遠愣了愣,費力地回憶了一番,隱約記起了好像的確有這么一個人來著,只是卻記不得長什么模樣了……
“趕出去。”方昕遠想也不想便對阿福吩咐道,并一把將宋春風接了過來,催促道:“趕緊的!”
“噯!”阿福喜笑顏開的應下,拔腿跑在了前頭。
少爺這是真的要洗心革面了,他能不高興嗎!
這種只會消磨拖垮少爺心志,帶污少爺名聲,且不干不凈的女子早該趕了!
待今晚回府之時他定要將此事說與夫人和老太爺聽,這么一來說不準老太爺下手的時候會輕上一些……阿福暗暗在心里決定道。
“阿福跑這么急干什么去?”江櫻望著跑的比兔子還快,身影迅速淹沒在人群中的阿福,疑惑地向方昕遠問道。
“我讓他先過去帶人收拾收拾。”方昕遠撒起謊來面色如常。
江櫻聞言失笑。“用不著這么麻煩。”
“大家都是朋友,客氣什么。”方昕遠邊扶著宋春風往前走,邊漫不經心的說著。
江櫻聽罷微微愣了愣。
朋友?
江櫻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因近一月的舟車勞頓,原本清貴俊逸的公子哥兒臉上多了幾分疲憊之色,由內透出的精神氣頭兒卻半分未減,扶著宋春風一步步的走著,腳步不緊不慢,臉上不見絲毫不耐之色。
別看這人平素傲的不行,凡事挑挑揀揀,且嘴上從來不饒人。但一到正事上。卻多是義不容辭的。
是了。
不談別的,單說方昕遠不顧險阻留在肅州,救了她和奶娘的性命這件事,這個朋友便很值得她去相交了。
更何況。方昕遠前前后后吃了她這么多頓飯。這份情誼更是深厚的不行了……
江櫻忽然有些想笑。
不管是原主。還是她自個兒,在此之前定是無論如何也沒敢想過,有朝一日竟能同這位臭名昭彰的方家大郎成為朋友吧?
世事果真難料。
江櫻由衷地感慨道——
可她此時并未想到。真正出人意料的事情還在后頭等著她,且一樁接著一樁。
先說來到方昕遠的別院之后,江櫻意外得知的一件‘陳年舊事’之中所隱藏的真相——
方昕遠將江櫻二人送到別院之后,并未多做逗留,估摸著是急著回家,在方固山追回連城之前先同母親認個錯兒,屆時也好有個人能攔上一攔。
“剛送走一個,這又來一個啊……”方昕遠走后,看門的老伯一臉痛心疾首,搖著頭道:“且還有個白白凈凈的哥兒!”
天吶,少爺這還有救嗎?
一旁一個約莫八九歲,剛留頭的小丫頭悄聲道:“爺爺你別瞎說,我方才聽阿福哥說了,這位公子和姑娘都是少爺的好友,肅州過來的……在這兒暫住些時日,讓咱們小心伺候著呢!”
“好友?”老伯怔了怔,好一會兒臉色才算恢復了正常。
怪不得……
怪不得他瞅著這姑娘小家碧玉的干凈模樣,也不像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合著是他將人想左了。
咳咳。
“那快去給人姑娘收拾間客房出來!可不能讓人住那青婷姑娘的房了——”老伯回過味來,忙對孫女吩咐道。
卻聽小丫頭笑嘻嘻地說道:“那還用您說啊,少爺方才可是特意吩咐過我啦……”
還提醒她讓姑娘一人住內院兒,將那位公子安排在倒坐房里便可。
男女大防她是知曉的,可同樣是來客,這待遇未免差的有些大了。
看來少爺同這位公子的關系大抵不怎么好吧……小丫頭懵懵懂懂地揣測著。
“那還不趕緊地去收拾——我去廚房瞧瞧,晌午讓陳嫗多燒幾道好菜……”老伯在嘴里念著,邊提步朝廚房走去。
這時,動作利落的江櫻已經煎好了藥,送到了前堂里。
宋春風被阿福暫時安置在了前堂中的羅漢床上,半倚半躺著,見江櫻進來,強打了精神想要坐直。
“就先這么靠著吧!”江櫻忙道:“方才院里的老伯找過我了,說是將你安排在了南房,已經給收拾好了。你快些將這藥吃了,便好過去歇著了——”
“平素我身子很好的……”宋春風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江櫻的話,自顧自地咕噥著,“可一來京城就這副模樣……上回也是,半個多月才好的……我小的時候聽算命的說,我同北地相克,越往北就越不順……誠不欺我也……”
見他這副神志不清的模樣,江櫻有些想笑,邊端著藥走近,邊隨口問道:“你之前也來過連城啊?”
“嗯……”宋春風點著頭,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羞赧的笑。
這詭異的笑容讓江櫻為之一顫,心底頓時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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