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馬車,慕容氏就收了臉上剛剛在馬上外面有說有笑的樣子,儀態端莊大方的坐在馬車里,看向青瑾的目光雖然還是帶著溫和,可這種溫和卻不入眼底,隱隱還帶著一種疏遠,高高在上的俯視。
青瑾在慕容氏的身后登上馬車,看到慕容氏此時和剛剛在馬車外截然不同的動作神情,也沒有表現出絲毫訝異,這樣的妻妾關系才是正常的不是嗎?有哪個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對別的女人鐘情,還大方的為丈夫和別的女人牽線搭橋的?
盡管這是一個要求女人三從四德,為了子嗣問題,妻子還要親自張羅著給丈夫娶妾納侍傳宗接代的年代,但親自為丈夫和別的女人牽線搭橋,這樣的妻子,簡直也太賢惠了。
青瑾自詡也是女人,如果沒有嫁給龍寒遠,青瑾嫁入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作為一個穿越女,就算不愛,青瑾也絕對不可能如此賢惠為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個女人牽線搭橋,而且青瑾了解慕容氏,慕容氏也不會這樣一個“賢惠”的人。
所以青瑾在進入馬車后,看到慕容氏截然不同的表情,并沒有表現出訝異,并且在看到慕容氏這種明顯的不同后,一點也沒有驚訝,反而視做尋常的找一個舒適的位置坐下來,好像慕容氏的截然不同,在她的眼里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看到青瑾如此理所當然沒有異色的表情,慕容氏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在慕容氏的異色中。馬車緩緩的啟動,青瑾旁若無人的從袖子中拿出一本雜記,開始旁若無人的翻看起來。
看著青瑾津津有味的翻看手中的書,慕容氏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青瑾,青瑾也知道慕容氏一直在看著她,反正被人多看幾眼又不會少塊肉。所以青瑾就在慕容氏的目光下,一點也不受干擾的,目不轉睛的看著手中的書。
看著坦然自若,旁若無人的青瑾,慕容氏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極重的危機感。看來她之前都低估顧青瑾了,這樣的顧青瑾,一旦得寵。那么她這個靜王妃的位置,必定岌岌可危,可是,既然她已經是靜王妃了,怎么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慕容氏低下頭,眼中的冷厲之色一閃而逝,她暗暗下了一個決定。絕對不能讓顧青瑾得寵。
心中的念頭閃過之后,慕容氏抬起頭,帶著溫和的微笑對著青瑾開口道:“顧側妃真是個有趣的人呢!”
聽到慕容氏的話。青瑾合上手中的書,按照慕容氏剛剛的表現,不是應該不和她說話嗎?怎么又突然開口和她說話。難道剛剛她領悟錯了慕容氏的意思,想不通慕容氏開口和她搭話的意思,青瑾把目光移到慕容氏的身上,用同樣的語氣,對著慕容氏回道:“王妃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慕容氏臉色一僵,以為青瑾是在諷刺她剛才府門外和馬車上截然相反的態度,不過看到青瑾毫無雜質的目光,溫和的笑容重現,目光看向青瑾手中的書問道:“顧側妃喜歡看什么樣的書?”
看到慕容氏看向她手中的雜記,青瑾淡淡的一笑,對著慕容氏道:“說出來可能要讓王妃見笑了,青瑾喜歡的書也就是坊間的一些話本雜記。”
“話本雜記?這些本妃沒出閣的時候也偶爾一觀,自從嫁給爺之后,就沒有那么多空閑的時刻,每天處理后院的雜事……后來本妃又有了乾元,更是空閑的時刻少了,如今聽顧側妃這么一說,讓本妃不由得想到了以前……”慕容氏流露出懷念的神情。
青瑾聽到慕容氏的這些話,但笑不語。
半響后,慕容氏從懷念中回過神來,正了正神色,對著青瑾繼續開口道:“……不過,那都是嫁人以前的事情了,我們女子啊,嫁了人以后,精力就要放在相夫教子上,如今顧側妃入了我們靜王府,嫁給了爺,不是本妃說,顧側妃以后的心思呀,還是應該多放在爺的身上,伺候好爺才是正理,顧側妃覺得本妃說的在不在理?”
“王妃訓導的是,青瑾受教了。”青瑾聽到慕容氏的話,點頭應諾道。
聽到青瑾點頭答應,慕容氏臉上的表情一滯,按照之前得知的事情,顧青瑾不是應該不喜歡爺嗎?怎么會點頭應諾?難道調查到的都是假的?
慕容氏有些狐疑,不過她相信自己對靜王府的掌控力度,顧青瑾一定是在遮掩什么,想到這個,慕容氏裝作欣慰的對著青瑾繼續道:“你能聽進去就好了,對了,本妃聽府里的下人說,顧側妃入府那日,好似在新房內因為什么事和爺出現爭執了?”說道這,慕容氏蹙眉,臉上出現嚴肅的神情。
看著慕容氏嚴肅的表情,如果青瑾真的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說不定青瑾就被慕容氏的氣勢震懾住了,可惜青瑾不是,她訝異的對著慕容氏問道:“王妃是聽哪個下人說的,怎會說出如此不靠譜的事情,青瑾怎會和王爺爭執?”
看著青瑾毫不掩飾的驚訝之情,慕容氏緊盯著青瑾的眼睛,不放過青瑾此時一絲的異常,可惜盯了半天,青瑾的臉上除了驚訝,再沒有別的表情,慕容氏終于收回目光,心下卻對青瑾越是堤防,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露出一絲笑意的對著青瑾道:“如此就好,本妃也放心了,本妃就知道顧側妃是個聰明的,不管以前有什么樣的過往,入了靜王府,顧側妃就是爺的人,相信顧側妃一定明白的。”
青瑾在一瞬間就明白了慕容氏言語中深含的意思,慕容氏意在提醒她,她是以不太清白的身份入靜王府的,告誡她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妄想不屬于她的東西。
聽明白慕容氏話中的意思,青瑾臉上的笑容不變,心里卻有些不忿,明明這一世,她一點也不想和龍寒遠糾葛,命運卻如此弄人。
聽到慕容氏的話,青瑾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對命運無奈的屈服,如果沒有龍寒遠,她說不定可以嫁入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靠著安吉侯府和君家,過安靜寧和的生活。
可是因為龍寒遠,她如今不但不能嫁入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過這一輩子想要的生活,也永遠的不能當嫡妻原配,還要忍受別人嫡妻原配的嘲諷和告誡,這一切,都憑什么?她顧青瑾是曾經犯過錯,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她也用生命做出了代價。
如果說上輩子她嫁給龍寒遠做妾,破壞了龍寒遠和慕容氏的婚姻,曾對不起慕容氏,那也是上輩子了,更何況上輩子她從來沒有主動陷害過慕容氏,反而被動的接受慕容氏的挑撥和責難,就算有因果報應,她最后引火自|焚,也應該不欠慕容氏什么了。
如果這還不夠,她這一世進王府的那一天慕容氏對她做的事情,她覺得在怎么,也應該償還清了,所以她早就不欠慕容氏了。
這一世,和龍寒遠的賜婚不是她自愿的,嫁入靜王府也不是她自愿的,她沒有膽量反抗皇權,只能嫁入靜王府,她也認了,因為她有要守護的人。
可他們憑什么一次次揭她的傷疤,反復告誡她她不配,她是不配,她希望自己不配,她巴不得自己不配。
這就好比一個人毀了你想要的東西,強迫塞給你,你不需要的東西,末了還要告訴嫌棄你不配擁有這樣東西,時刻提醒著你不想要卻反抗不了的命運,這是何等戳人心窩子的事情,任何一個好脾氣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平靜對待,更何況青瑾自認并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于是她微笑著對著慕容氏不解的開口道:“青瑾的婚約是皇上賜下的,青瑾當然知道青瑾是靜王府的側妃,王妃是要對青瑾說這個嘛,可是這些青瑾都知道的,王妃為何還要對青瑾說一次呢?”最后一句話說完,青瑾困惑的看向慕容氏。
看到青瑾困惑的神情,慕容氏帶著端莊的笑容不著痕跡的緊盯著青瑾的表情,她不相信青瑾是真的沒有聽懂她的話,再想到青瑾剛剛說的話,婚約是皇上賜下的,不就是告訴她,她顧青瑾和爺的婚事是皇上親自賜下的,她慕容氏如果繼續說什么的話,就是對皇帝的質疑,不動聲色的把她的話反駁掉。
聽明白了青瑾話中的意思,慕容氏臉上的端莊有些維持不住,想到皇上還給這個女人“貞”的封號,一女不事二夫,顧青瑾在有婚約的情況下,被皇上賜婚給爺,哪當的上“貞”,可是皇上給她的封號偏偏是“貞”,誰敢質疑?
這個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鄭重的看一眼對面的青瑾,慕容氏正想著繼續說些什么,這個時候,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宮門口到了。
“二姐姐——”青瑾剛從靜王府的馬車上下來就聽到一個娓娓動聽的聲音,聽到熟悉的聲音,青瑾轉過身來,看到顧青瑤的身影,有一瞬間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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