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元神飛快遁出,猶如一道閃電一般朝著云長淵飛去,奈何他自以為是的全力拼搏,在云卿面前就猶如跳梁小丑一般毫無威脅,只見赤紅金睛獸口中噴出一道烈焰,正對楚懷素元神,使得他被火焰炙烤痛不欲生,發出慘烈的呼喊。
“三昧真火!”
赤紅金睛獸已是進階到了九階巔峰,真火直接炙烤神魂,讓他元神寂滅,再無活命可能。
楚懷素就此徹底隕落,而云卿微微皺眉走到云長淵面前,彎腰將她抱起,隨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赤紅金睛獸身上。
云長淵已是累極,這會兒察覺師父似乎有話說,才強打起精神看著他的,卻沒想到,他只是道:“剛才他的話別放在心上。”
“剛才他說了什么?”她神魂虛弱得很,雖然后悔自己時時刻刻讓他牽掛,但等他到了,她也就徹底放松了,一旦神經松懈下來,腦子便昏昏沉沉的,是以她如此反問一句,倒讓云卿無奈地輕輕搖頭。
他道了聲沒什么,接著坐在了云長淵身后。
赤紅金睛獸飛向高空,騰云駕霧,之前那些讓云長淵略有些不適的毒霧,此時仿佛遇見了天敵一般,在那道紅光掠過之時紛紛避開,待到那團火焰走遠,才敢重新聚攏。
回到馭獸宗,長老隕落魂燈熄滅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宗門,見到掌門歸來,弟子慌忙跑來匯報,結果見掌門不咸不淡地說一句知道了,還瞄到赤紅金睛獸身上似乎受了重傷的云長淵,大家心頭忽然就有些悟了。
這蒼穹界,有掌門坐鎮。馭獸宗乃是正道門派之首,這次鳳翎山出去的人不少,誰有那么大的本事讓他們全軍覆沒。聯系到他們和云長淵皆是領了靈蛇峽谷的任務,這事情的真相也就被有心人揣摩出來,只是誰也不敢多講,見掌門不欲多說。他們也不敢再提這事。
鳳翎山一脈愈加勢威,哪怕心頭恨得咬牙切齒,卻也不敢多說什么。享受最好的資源修煉,得大能庇護,在蒼穹界橫著走,都是因為他們是馭獸宗弟子,離了這個身份,恐怕日子會難熬得多。
云長淵被送回洞中休養,云卿臨走之前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用心修煉,她連連點頭答應,隨后便服下靈丹開始打坐調息。
其實她有聽到楚懷素說的話。
然而她知道,那是他臨死之前挑撥離間的惡意言語,她千年來受師父庇護,養育之恩都無以為報,又怎會受這么些言語影響。
只是想到雙修兩字,云長淵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抹殷紅。她總覺得這個詞語并不陌生,她曾經施展過。
這又怎么可能呢?
云長淵靈氣體內旋轉。便知道自己并未破身,她有些汗顏地撇了撇嘴角,心中暗道,莫非是動了春心,所以才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她視云卿為師為父,斷然不會對他生出什么旖旎的心思。那她如今,算是千年老樹開了花,打算物色個男修來試一試嗎?
想到這里,云長淵莫名打了個寒噤,她深吸口氣。摒除雜念開始修煉,不多時便進入忘我之境。
而在遙遠的另一片星空之下,聯邦中央星圈水藍星的廣場上,正在舉行一場葬禮。
聯邦所有人都身穿黑衣,胸口別著白花,靜靜地站立在紀念碑之下。那紀念碑高達十丈,上面用朱砂刻滿了一個又一個讓人心痛的名字。
那一場災難最終被軍神和他的部下所阻止,然而前線基地犧牲的軍人數量卻是觸目驚心。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反對秋家的蟲族基因融合劑了,因為只有注射了蟲族基因融合劑,他們的戰士才能與那些可惡的蟲子抗衡,才能守護這一片浩瀚星空。
常婉等人已經無力阻止,只能盡力研制出抑制狂暴的藥劑,從而希望將危害降到最低。
石苔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手里捧著的兩個年輕人的畫像。云長淵和華錦沙并沒有合照,天網上雖然能調出全息圖像,但是他們并未使用,聯邦最杰出的心畫師為石苔畫了一副畫像,上面的年輕男女面帶笑容,用溫柔地目光注視著前方,希望石苔在看著那畫像的時候,能夠感受到父母之愛,讓他早日走出傷痛,在父母的注視之下,健康的成長。
石苔小臉蒼白,面無血色,他身體繃得筆直,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握著畫像的雙手在微微顫抖,眼角卻并無一滴眼淚。周圍有很多抽泣的聲音,人群之中,更有人哭暈了過去,就連他身邊的華老爺子也是老淚縱橫,他鬢角已經生了白發,比之從前至少蒼老了十歲。
他們的身后是老安和小安,還有垃圾星上出來的那群人,就連獨眼都隱藏在了人群之中。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傷,對逝去生命的哀悼,對蟲族的憤怒,還有復仇的渴望。
秋家的老爺子也在人群之中,他也損失了一個孫女,不過他的藥劑項目終于不再有任何阻攔,他在聯邦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遠遠超過了老對手。是以他表面上雖也是充滿了哀傷,心中卻是喜悅多過傷痛的。
聯邦醫學發達,只要沒遇到一些特殊的蟲族造成無法修復的傷害和當場死亡,再重的傷也能搶救得回來。
然而就是這樣,那死亡人數也是觸目驚心的。
尖峰戰艦上的人也死傷大半,而當初以華錦沙為首的寧景、凌思等人活了下來,段修竹也死里逃生,如今在軍神麾下,成了軍神戰艦上的醫院。
包括s級機甲戰士段修竹在內,他們甚至連對手的樣貌都沒有看清,就仿佛被大山壓住一樣,無法反抗無法掙扎,最后連意識都失去了。
等到醒來,就已經躺在了聯邦的醫院當中。
臺上。聯邦軍神鄭重安用沉重的聲音念著一個又一個犧牲者的名字,幾乎每念到一個名字,就能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而等他念到云長淵和華錦沙的時候,石苔臉色不變,身上陡然爆發出一種極為強烈的威壓。他周身靈氣翻涌躁動,使得廣場上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陣莫名心悸。
仿佛聽到了一聲憤怒的吶喊,那是復仇的力量,將在場所有人的血液都點燃了一般!
軍神鄭重安若有所思地盯了華家那小孩子一眼,隨后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繼續念著名單。
石苔的神魂強度和神識敏銳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那淡淡一瞥,足夠引起石苔的注意,此時他眼眶通紅地看著臺上軍神。隨后默默垂下頭,牙齒咬住上嘴唇,已經咬出了血痕。
“石苔。”小安擔心地看著石苔,伸手去攬住了他的肩。
石苔抬頭還勉強笑了一下,“我沒事,我不會哭,我還要消滅所有蟲子!”
他的聲音不低,稚嫩的童音讓周圍的人都眼眶濕潤。臺上的軍神念完最后一個名字,看著石苔道:“你說得對。我們還要消滅所有蟲子!”
瞬間,這句由孩童說出的話在底下的人群之中爆發,猶如海浪一般蔓延開,無數的人附和地宣誓,到最后,哭聲也停止了。整個廣場上也只剩下了一個聲音,“我不會哭,我們還要消滅所有蟲子!”
不要哭泣,請化悲傷為勇氣,消滅那些異星蟲族。還大家一片燦爛星空。
回去之后,石苔直接進了家里的實驗室。
在實驗室的最里面有一具水晶棺,他快步走了過去,站在了水晶棺的旁邊,看著里面躺著的人。
那是云長淵的尸身。
華錦沙尸骨無存,而云長淵的尸身被送回來的時候也是極為可怖的,她的身體上遍布裂紋,就像是一個破碎了的花瓶一樣。那周身的鮮血,都已經把衣服都全部染紅了。
此時,云長淵的身體已經被常婉修復美容過,她的臉上甚至還打了一點兒胭脂,躺在那里就仿佛睡著了一般,又像是在閉目修煉。
曾經有很多時候,云長淵都會閉關修煉很長一段時間,她閉著眼,對周圍的一切都不管不顧,就連他跑到她旁邊用頭蹭蹭她的胳膊,又或者眼巴巴地盯著她,她也不會心軟地睜開眼。
所以石苔心中總有一個念頭,他的媽咪只是在修煉,她需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總有一天,她會睜開眼,然后板著臉說,“我閉關這些時日,你有沒有偷懶?”
一直壓抑的悲傷在這一刻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石苔撲倒在水晶棺上嚎嚎大哭,“媽咪,你醒醒,你起來啊,你醒醒!”
沒有找到爸爸的尸體,沒有找到一絲一毫證據表明他已經死亡,所以石苔一直堅信,他的爸爸還活著,甚至于此次在那軍神鄭重安身上,他都感覺到了屬于他爸爸的神魂氣息。
但是,云長淵的尸體卻是送回來了的。
那具毫無生氣的尸體,那已經失去了與主人神魂聯系的無主靈獸金蟬和喳喳,擊潰了他心中的期盼。年幼的石苔經歷了這么大的打擊,在外面的時候他可以忍著不哭,然而此時在云長淵面前,他再也忍不住了。
“媽咪,好疼啊!”他揉著自己的心口,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華老爺子都站在實驗室外,他聽到里面孫子嚎嚎大哭的聲音,也是伸出手背一下接一下的抹眼淚。
他是做了什么孽啊,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
他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華錦沙,父母雙雙死亡之后,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里哭得昏天黑地。再次出來,他那個天真活潑的孫子,就好像一夜長大,那些屬于孩子的童真和歡笑,也在那一天在他身上消失了,變成了日復一日的拼命鍛煉,醉心于機甲不管其他。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稍微的恢復過來。
為什么,歷史要重現在他的寶貝孫子身上,華老爺子用拳頭錘著自己的心口,“為什么死的不是我這把老骨頭……”他從來都不服老,在這一刻,最是真真正正地老了。
而這時,石苔的哭聲越來越細,漸漸變成了若不可聞的抽噎聲,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神魂都有些虛弱了,這會兒便趴在水晶棺上哭昏了過去。
一只金色的甲蟲從他袖中爬出,也趴在了水晶棺上,隔空看著里面的主人。它的眼睛里,也有一滴金色的熱淚。
蒼穹界,正在修煉的云長淵心中一痛。她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悲傷,就那么突兀地出現在心中,讓她一陣心悸,險些氣息不穩,造成靈氣紊亂了。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云長淵覺得自己四肢百骸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樣,她四肢乏力,抬手的時候,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她顫抖著抬手捂著自己的心口發怔,久久不發一言。
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會這么,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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