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到底怎么樣了?
云長淵是死是活?
柳芽躲在玲瓏盞底下,心頭是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她只能默默祈禱,希望她能夠撐住,時間過得太慢,每一個呼吸都是煎熬,她總覺得今天大概就是要交代在這里了,莫非這就是云長淵的另外一個死劫?
她腦中閃出一道光,難不成這也在爺爺意料之中,若是云長淵隕落在了死域,那云卿的怒火怕是要燒遍整個蒼穹界,然后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會陪葬,所以,這蒼穹界不就亂了?
不會的,爺爺不是這樣的人。
柳芽心頭發冷,那冷意蔓延全身,使得她只能蜷縮在一起,她修為不夠神魂微弱,根本看不到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卻頭挨著玲瓏盞,耳朵貼在冰涼的內壁上,想要聽到一絲一毫的動靜,她因為緊張指甲不停地劃出玲瓏盞,發出的格嘰格嘰聲響本來是讓人聽著很煩躁的,但此時此刻,在這死寂之中,那聲音反倒讓她能夠保持清醒,使得她沒有再次昏過去。
柳芽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
直到玲瓏盞被揭開,她看到了光線泄下來,云長淵站在她面前,冷冷道:“還蜷在那里做什么,起來走了。”
明明是從前那樣冷硬的表情,柳芽卻覺得她全身上下仿佛籠了一層光,使得她整個人都溫和了許多,她猛地轉起來,大概是蜷縮太久了站起之后還有些頭暈,但她雙手抓住了云長淵的胳膊,激動地道:“你還活著,沒事就好,太好了。”
她眼淚都不由自主的掉下來。襯得一張小臉楚楚可憐,云長淵被她抓著胳膊本是有些不悅的,這會兒卻沒說什么,淡淡吩咐她,“走了,跟上。”
而這時候柳芽才發現。周圍橫七豎八地倒了不少人,那些圍攻云長淵的修士,現在全都成了一具具破碎的尸體。柳芽自身實力不怎么樣,但見識卻不低,這會兒看到那些尸體上的傷痕,心頭便有了一些定論,從前大家都說云長淵殺人只用法寶,若是離了靈氣和法寶她那個元嬰期怕是連金丹期都不如,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能相信。
她快步跟上,隨后又伸手揪了云長淵的袖子,她這樣挨著云長淵的話受到的死域壓力也會減弱一些,柳芽心頭還是有些忐忑的,等到發現云長淵并沒有不滿地推開她時,她吸了吸氣,小聲道:“離開死域之后你會隱藏身份嗎?”
那八個修士里其他的暫且不提,兩個千機閣元嬰期修士身份只怕不低。他們隕落了千機閣肯定會得到消息,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往死域里過來了。
畢竟他們死亡的地點并不算死域深處。千機閣有理由懷疑是修士動的手,堵住死域出口也很有可能。
“不隱藏。”云長淵直接道:“省的浪費時間。”
柳芽先是一愣,隨后便想明白了。隱藏身份的話少不得被盤問,而不隱藏的話,誰敢攔她?她其實很羨慕云長淵,能夠有那么一個處處為她著想的師父。能夠有那么一個不管不顧,只一心為她的強大靠山。
之后的路就十分順利了,只是沼澤地盡頭,連接冰原之處,此時有不少的修士守在那里。他們正在盤問一個想要離開死域的修士。
那修士受傷不輕,身上的衣服是件防御寶甲,這會兒都破破爛爛,衣不蔽體了。他體內靈氣也消耗得差不多,臉上一片菜青色。修士掏出了一塊牌子,“我是接了千機閣任務前往死域尋寶的修士,你們千機閣不是說只要我們能出了死域拿到東西就會守你們保護,直到離開寒冰淵的么,現在又是要干什么?”
千機閣勢力極強,對于那些替他們賣命的修士,他們也會給予一定的保護的,領頭那千機閣修士乃是千機閣的派駐在寒冰淵處的護法許泉,元嬰初期修為,他將那玉牌檢查了一番道:“我們有兩名修士在死域隕落,懷疑是被人下了殺手,因此現在里面的每一個修士都有嫌疑,不能讓你們直接離開。”
說完,許泉下巴一揚,示意手下把人帶走。
死域里危機重重,元嬰期修士都隕落了,他們也不會進去冒險,畢竟那里面靈氣會消失神魂會削弱,變數太大,所以他們才會堵在出口,以防萬一。
只要守在這里,兇手自然會露面。
死掉的兩個千機閣修士其中一個是個堂主,另外一個是寒冰淵的掌柜,身份都著實不低。他們身上的法寶也不少,不能就那么落入旁人的手里。
那修士本身就受了傷靈氣也耗盡了,根本沒辦法反抗,這會兒雖是氣憤難當,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被人拖拽到了一邊,然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喝道:“你們兩個,快點過來!”
會進死域搏命的都是些什么人?亡命徒?窮鬼?雖然都是狠人,但千機閣勢力龐大,根本不懼。許泉看著那兩個女修,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他連忙眨了兩下眼,確認無疑之后,腳底下仿佛冒出了一股寒氣。
天啦,這個煞神怎么會在死域!
她在里面的話,許泉覺得查都不用查了,他已經知道那兩個千機閣修士是怎么死的了。
“云前輩?”許泉小心翼翼地開口,一臉誠惶誠恐。
修真界看實力說話,云長淵雖然年紀輕輕,但她已經有了元嬰后期實力,他許泉哪怕人到中年,也得給她喊一聲前輩。“沒想到云前輩也在這里……”
他還欲說上幾句客氣話,就見對方下巴一抬,高聲道:“千機閣,來得正好,千機閣修士在死域內偷襲我,這個帳我們得好好算算!”
許泉覺得自己心都塞了。
人是云長淵這個煞神殺的話,他們就毫無辦法,少不得還要被敲詐些東西,給這煞神壓壓驚。
“什么?竟然有人對前輩動手?我們定然會查清此事,決不輕饒!”許泉連連保證。就差拍胸脯了。
云長淵冷哼一聲,“我還有事要先離開,讓你們千機閣管事的到馭獸宗來給我個交代。”說罷,她冷冷瞥了許泉一眼,這才示意柳芽跟上。柳芽本來擔心出了死域云長淵就不管她了,這會兒看到她沒丟下自己。柳芽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她緊緊跟在云長淵身后,生怕慢了一步。
而守在死域入口的千機閣修士個個臉色難看,領頭的許泉捏緊了拳頭,他一直低頭哈腰保持著恭送云長淵的姿勢,只是目中寒意跟寒冰淵的積雪都有得比了,他心中恨道:“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出了寒冰淵,云長淵便打算乘坐飛行法器返回馭獸宗。
柳芽站在她身邊一臉慌張,在云長淵取出飛行法寶之前。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云前輩,我已經無路可去,還請前輩收留。”
見云長淵毫無反應,她又道:“雖然我實力低微,但命理之術也頗有研究,簡單的趨吉避禍還是能夠預測的,我求得不多。只希望能有個安全的地方,不辜負爺爺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柳芽嘭嘭嘭地連續磕頭,聲音哽咽道:“求前輩收留!”
“跟著我?”云長淵輕笑了一下,“不曉得有多少人恨不得我死,一旦師父出現了任何差池,我便自身難保,而你。也會萬劫不復!”
柳芽仍舊磕頭,“求前輩收留。”她磕頭的動作太大,放于袖中的燈掉了出來,咕嚕嚕地滾了兩圈。柳芽連忙將燈撿起,小心地擦拭燈面上沾染的泥。
她修為低。在寒冰淵這塊混亂之地,根本不敢戴乾坤袋,索性兩手空空,才不會遭人惦記,正因為此,她拿了燈也沒東西裝,只是放在袖子里,結果就掉了出來。
“我正缺個看管靈獸園的,你上來吧。”
云長淵看了一眼那盞熄滅了的燈,一抬手,將柳芽托到了她的飛行法器之上。
她沒有血緣關系上的親人,她唯一的親人就是師父了。
只是這會兒看到柳芽這樣的舉動,她心頭也有些難受,就仿佛那種失去親人的感覺,她也經受過一樣。看到她捧著燈小心擦拭,云長淵覺得自己的心仿佛破了個洞。
她想起上次的莫名心悸,只覺得自己仿佛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一路上,云長淵都沒有開口說話。
腳下群峰林立,云霧重重,她看著不斷飛逝的山川河流,心中也是一片迷霧。
她變了。
云長淵捏緊了拳頭,她一直知道星辰拳法的修煉法訣,也會這拳法,卻沒有真正練到滿層,但她打拳的時候一開始有幾分生澀,后來就猶如行云流水一般了。她從前殺人都是用法寶,然這一次,卻是用的拳頭,招招要害,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只覺得一頭霧水。
沉默許久,云長淵搖了搖頭。
遠處一輪紅日躍出云層,漫山披霞,她眸子里也流光溢彩起來,那些迷霧被陽光驅散,此時的云長淵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煉出壽元丹,為師父增添壽元。
又飛了千里,馭獸宗到了。
云長淵在馭獸宗宗門內享有絕對的權利,她可以直接踩著飛行法寶從宗門上空呼嘯而過,而其他人進入馭獸宗之后,連御空飛行都不允許。云長淵所在的山峰靈韻山乃是馭獸宗靈氣最足的風水寶地,她先是帶著柳芽去了靈韻山的靈獸園,讓靈獸園的管事給柳芽安排了差事,這才離開。
柳芽被帶到靈獸園心頭還是有些壓力的,她修為低實力弱,雖是云長淵帶回來的,但誰都知道她冷血得很,對她怕也不會上心。那么多人厭惡云長淵,雖不敢真的對她下黑手,但很有可能會暗地里欺負她。
“馭獸宗不愧是第一大宗門。”她站在靈獸園外,看著里面各式各樣的奇珍異獸,小心翼翼地吹捧道。
沒想到那管事斜睨她一眼,“這里是靈韻山的靈獸園,里面靈獸全部都是云仙長的,跟馭獸宗沒半點兒關系。”
管事看了柳芽一眼,看她臉色不太好,便提了一句,“我們都是靈韻山的仆人。”
如果云長淵完了,他們這些人日子也不好過,現在掌門壽元將近,大家都心頭慌得很,誰會去找一個低階修士麻煩。管事拿出一塊玉牌遞給柳芽,“拿著去領靈獸園的衣服。”
她說完之后還嘀咕了一句,這個時候來靈韻山,福禍難料哦。云長淵囂張,他們整個靈韻山的奴仆也高人一頭,雖然沒有拜在任何人名下修行,資質也不好,身份更只是奴仆,卻比那些馭獸宗弟子資源更豐富,誰不眼紅?等她一倒,刀就得架在他們脖子上了。
云長淵的修煉洞府跟師父云卿的緊挨在一處。
她回去的時候發現師父還在閉關修煉,洞口的紅靈花開得正艷,猶如一簇簇燃燒的火苗。她靜靜地在仙靈洞府門口站了半個時辰,等到日暮時分才返回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煉制仙品壽元丹的材料不多,統共只能煉制兩爐,也就是說她只有兩次機會,云長淵不是沒想過把材料交給其他人,但她也知道自己名聲太壞了所有人都巴不得云卿死,她也根本不敢把這個丹藥的事情交給任何外人,因為她信不過。她自己也是煉丹大師,蒼穹界煉丹水平比她高的也沒幾個,所以她還是打算自己煉。
可惜師父只擅長煉器,云長淵嘆了口氣,心情十分沉重。她把材料取出之后手都有些抖,隨后眉頭一皺把藥材通通擺放到了一邊。很久沒煉丹了手已經生了,還是要先練習才對。
想到這里,云長淵給宗門的藥堂發了個傳訊,吩咐他們立刻送上千分高等藥材上來。
她知道肯定會有人不滿,不過從前她都不管這些,現在這等關鍵時候,她自然更不會在乎。傳訊發出去不久,藥堂的修士便一臉和氣地把她要的材料給送了過來,云長淵沒跟人客氣,收下東西之后便返回了洞府,開始為閉關煉丹做準備。
這一次,她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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