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兒吃，小心燙。”她遞過去的時候甚至小心翼翼地吹了口氣，動作顯得有幾分溫柔。

柳芽哪里見過這樣的云長淵，只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云長淵自己都有些愣了，她做這一切的時候理所當然，仿佛從前做過無數次一樣。

她從前用青品丹火烤過肉？不可能吧！

石苔接過烤肉，扯了翅膀上的肉下來遞給云長淵，“師父你最愛吃的雞翅膀。”

這是飛羽，這不是雞……

“我已辟谷千年……”云長淵話沒說完，看石苔啃得滿嘴流油忽然覺得自己心頭也癢癢的，她有些遲疑地接過烤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便覺得肉質鮮美，味道還不錯。

“柳芽姐姐你也吃。”石苔又用手拿起一塊肉遞給了柳芽，柳芽看他滿手都是油，又想到那聲姐姐心頭怯怯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結果就被硬塞到了手里，“你嘗嘗看我師父的手藝啊，她就只會這個，烤得可香了。”

當年在垃圾星上他們天天吃烤肉，一開始的時候，那肉都烤糊了，后來媽媽的手藝才漸漸好起來，不過吃得太多他對烤肉生理性厭惡，離開垃圾星之后就沒再吃過。如今再嘗，卻覺得比什么都香。

大概這就是媽媽的味道了吧。

石苔吃得笑瞇瞇的，眼睛都瞇成了月牙。他是個嘴甜的，昨天就已經在靈韻山上打聽了一番，師父她昏迷過一段時間，十年前才醒過來。或許是因為什么原因腦子受了傷所以才把他們忘了呢，只要呆在她身邊，從細節上提醒她，她肯定能想起來的。

不過石苔打心底希望媽媽能快點兒想起來，他還要帶她回家，回去看太爺爺，他失蹤這么多天肯定會很太爺爺肯定擔心死了。同樣是成年禮，同樣是無人星，他可以想象太爺爺該有多傷心了。他身體本來就不好。

因為想到太爺爺，石苔這會兒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云長淵看在眼里，頗有些擔憂地問道：“怎么了？”

是不是她烤得不好不合他口味？

“很香。”石苔立刻搖了搖頭，他笑了一下，咧出一口白牙，可惜牙齒上還粘著肉絲，看起來格外搞笑。“師父我會做很多菜。以后天天做給你吃。”

云長淵：“……”

她有必要好好跟這孩子講講修行的道理了。

“這些食物雖然也蘊含靈氣，但畢竟不純。比不得天地靈氣，既然我們已經辟谷，就不應該為了口腹之欲吃這些東西。”云長淵一邊嚼著雞翅膀一邊說話，顯得很沒有說服力。

“嗯。”石苔重重點頭，不過手上動作沒停，一直把肉往嘴里塞。嚼肉的時候腮幫子都鼓了起來。自從來到媽媽這邊，他還是第一次吃到東西，當然，那些丹藥除外。

旁邊的柳芽也小口小口地撕著肉絲，她這會兒膽子也大一些了。“其實我爺爺也挺喜歡吃的，我還會燒好多菜呢。”

“那柳芽姐姐什么時候做給我們吃？”石苔說話都含糊不清，“我昨天看靈獸圖鑒，覺得那個吞天獸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還有珠蟞魚是不是可以做成水煮魚？”

柳芽：“……”

云長淵沒有批評石苔，她只是笑了笑，“你要喜歡就自己去抓，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她這也算是激勵他努力修煉了吧？

“師父我會努力的。”石苔點了點頭，一雙眼睛都像是在發光一樣。

吃飽喝足之后，云長淵又教了石苔一些簡單的法訣，馭獸宗最關鍵的其實是血脈，也就是他們能夠被靈獸親近的血脈力量，需要到宗門禁地去進行血脈傳承，每年納新的時候，宗門禁地才會開啟，所以這個時候，云長淵也只能教他一些其他的東西，她也沒有讓柳芽回避，反正她資質低，也學不會多少，云長淵也不是很在意了。

她教完過后就打算回洞府，等到一個月后再來檢驗一番，沒想到她剛剛起身，就見他也抬起頭來，一張臉上寫滿了嚴肅認真，“師父，我今天會好好修煉，有不懂的明天早上問你可以嗎？”

他說可以嗎三個字的時候音量都減弱了許多，一雙眼睛濕漉漉的，讓云長淵想起了云鹿，云鹿怕人，卻又喜歡親近人，總會對人露出那種又膽怯又有些期盼的眼神。

她本是打算回洞府修煉，一個月之后再出來的，這個時候，云長淵腦子一熱，點點頭道：“好。”

她轉身回了洞府，那邊的石苔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昨天問過了，拜師之后師父一般很少指點徒弟，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有時候徒弟幾年幾十年都見不了師父一面，他知道媽媽以前有時候也會修煉整整半個月，但那時候她會牽掛他，所以最多也就幾個月，然而現在不同，她把自己忘了，若是幾年都見不到，那不就完了么……

還好，媽媽雖然不記得自己了，卻還是愿意對他好，想來她心底深處是不想忘的。

想到這里，華長安笑了一下，只不過下一刻，他覺得自己肚子脹脹的，有點兒想上廁所了。

于是他不好意思的問柳芽，“靈韻山的洗手間在哪兒啊？”

“洗手間？”柳芽沒聽明白。

“廁所。”華長安又道。

柳芽依舊一頭霧水，結果就看華長安一張臉紅得跟火燒云一樣，他咳嗽兩聲道：“方便，拉……屎。”

“噗。”柳芽噗嗤一下笑出聲，隨后才道：“靈韻山沒有啊，整個馭獸宗都只有一處，是方便那些剛入門的低階弟子用的，我帶你去吧……”

事實上馭獸宗剛入門的低階弟子也很少有這個需求，柳芽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修為很低……

云長淵在洞府內煉丹。

因為答應了徒弟第二天要給他解惑，所以云長淵沒有修煉，她也沒辦法煉制需要耗費很長時間的高階丹藥，索性就煉制一些簡單的丹藥丟給馭獸宗，也算是為宗門出一點兒力。

她從前沒有這樣的覺悟，不過現在么，她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和善了許多。

只不過煉了一會兒之后，云長淵覺得自己肚子咕咕亂叫，一股濁氣自腹部傳來，漸漸下沉……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肉食了，所以，這種奇怪的感覺是……

云長淵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她抽了抽嘴角，只覺得自己臉都快黑了。

堂堂馭獸宗元嬰期大能，竟然會……

她果然是瘋了，才會真的吃了烤飛羽肉，還吃了那么一整只翅膀！怎么辦？靈韻山有茅房嗎？她身子一抖，只覺得自己千年威名毀于一旦了。只是這時候她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句話，不管外表看起來多么英俊瀟灑的男神，他們也要蹲茅房拉屎……

那是哪里？為何那里的人都沒有辟谷呢？

她很無奈地找了個地方把問題解決之后，腦子里一直在回想那句話，越想頭越疼，就像是丹田被人刺了一劍一樣，她識海翻騰，仿佛狂風肆虐卷起海浪千層，讓她臉色都白了幾分。閉目養神許久之后，云長淵才緩過氣來。

卻沒想到，她神魂的這一次動蕩，竟然驚得師父出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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