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走到門邊,對外面道:“爺,奴婢這就開門。”懷里的二格格不配合地嗷嗷繼續哭著。
蘇培盛瞅了一眼四阿哥的眼色,自覺自發地把門推開。
蘇培盛不敢用大力,把里面的人被撞到。
那些規矩到了福晉面前就都不算規矩了,沒看里面的小主子都哭了嘛。那規矩能和小主子們比?
和三個奶娃子講規矩?
杏云的動作沒有他快,只能站在一旁祈禱等一下爺不會生氣。
這產房里多少有一些味道,福晉是個愛干凈的,已經不能沐浴了,但其他地方不能忍,這兩天每天都有人收拾,在里面久了,覺得還好。可要是第一次進去的人,還是會覺得不習慣。
門被推了推,里面的楊嬤嬤忙往旁邊一站。
四阿哥已經進了門,伸了手把二格格抱到懷里,姿勢調整成僵硬狀態。等動作停下來后,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做了什么。
蘇培盛在人都進來后,就關上門,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一旁。他決定還是不要去挑戰爺的脾氣。
他一個泥腿子奴才,能和小主子一樣?
反正也沒他什么事,就是讓他抱二格格哄,他還怕抱不住呢,沒這個經驗啊。家里窮沒飯吃,凈身入宮的時間早,那個時候年紀還小,自己就是個小孩子怎么可能再去抱一個更小的孩子。
等進了宮后,就跟著各種學規矩,一個不好不能吃飯那是經常的。一群訓練的人里面自然有年紀比他小的,可那個時候蘇培盛是再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同情自己都來不及呢。小太監苦啊,特別是新進的那種,誰都能當他大爺。
從他跟了四阿哥后,以往的那些大爺就開始在他面前裝孫子了。蘇培盛卻是行事更加小心了,誰叫他跟著的是四阿哥呢。
能讓這位爺包容的人幾根手指頭都湊不齊呢。
從三位小主子出生后。他更是看清楚了四阿哥的心思。這三天,爺就是都在安排三位小主子身邊的事情了。昨天他在書房里伺候,幫著收拾案桌的時候,還看到好幾張紙。紙上寫滿了名字呢,有被劃去的,又被重點圈出來的。
四阿哥抬了抬眼皮。
楊嬤嬤低頭笑道:“都說父女同心,還是爺厲害。奴婢方才哄了半天,都不見效呢。二格格可算是不哭了。”
“怎么哭了?”四阿哥自然地低下頭。“餓了?”在他可憐的認知里面,剛出生的孩子哭一般就這兩個可能,不是餓了就是尿床了。但他現在抱著孩子,襁褓上干干爽爽地,就可以排除一種可能了。
“睡前才喝飽了的、”楊嬤嬤估摸了一下時間:“還不到點呢。”
“是爺嗎?勞煩你哄一哄,這個二女兒一點都不像她小名。一哭把姐姐弟弟都給嚇醒了。”要宛宜看來,這就是個熊孩子。
這小名還真夠諷刺的,現在懷里這個壞壞倒是不哭了,這樣的性子雖是好,可若是真的可以再三個孩子中選擇一下。她還正想把老二和老三兩個人給對調一下。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格格似乎天生地親近四阿哥。
這樣也好,至少有人制著她。
就是不知道四爺樂不樂意?
想到這個可能,宛宜皺了皺鼻子,管他呢,中間都這么辛苦給他生了三個孩子,偶爾讓他抱一下孩子,能算什么事?嗯。應該不算什么事。
宛宜有些小心虛。
另一頭杏云已經在榆嬤嬤的暗示下,轉過屏風來,朝著躺在坑上的宛宜福了福身子,就把一旁的椅子搬了出去。
好好半瞇著眼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人,反正四阿哥總覺得這個女兒應該是在看他。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下來。
杏云搬了椅子過來。
四阿哥就坐下來。
“爺,奴婢去準備福晉的吃食。”榆嬤嬤這時才請示到。
四阿哥沒有抬頭:“去吧,都去吧。”
榆嬤嬤有些意外。
蘇培盛遞了個眼色。
杏云跟著出去了。
三個人走到院子的另一邊,榆嬤嬤皺眉道:“方才你怎么不讓我說,爺怎么能在里面呆著呢。不行,我還得進去看看。”
“哎呦,我的好嬤嬤。”蘇培盛趕緊把人的袖子拉住。“里頭是誰,咱們的主子。他要是真進去,還能攔著?再說了,人都進去了,凳子還是你們搬的呢,現在在說這些。”完了。
榆嬤嬤幽幽長嘆。
得了,她還是幫兇呢。
“我去廚房了。”
蘇培盛哎了一聲:“有什么好吃的啊。”
榆嬤嬤笑罵道:“你倒來我這討吃的了。”
“誰不知道嬤嬤廚藝好。”她又做得多,隔三差五地還是能吃上一回的。
“有個牛舌餅,到時候我讓丫鬟給你送來。”
蘇培盛高興地應了,就去了門口站崗。
做奴才就是這樣,主子們有時間用膳,還能隨時加餐,但是他們這些人就得經常挨餓,找到機會總得填填肚子。
若是爺出來得早,他就是要吃不上了。
蘇培盛靠著門邊站,里面的聲音隱隱約約地,聽得不甚清楚,也不敢真聽清楚了。反正就憑著語氣,后院里的那幾個女人是真沒戲。
就那蘭格格,簡直是來給人逗樂子的。
伺候過爺一、兩回,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今天太子妃來的時候,提到皇瑪嬤了。”宛宜想四阿哥被屏風擋著反正看不到,看自己的兩個孩子那么可愛,忍不住就做了吻魔。
聽著里面的聲音,四阿哥黑了臉,低頭往懷里的閨女看了一眼,同樣的動作他還真做不出來。
四阿哥清了清嗓子:“太子妃說什么了?”
“說宮里皇瑪嬤想看看三個孩子,讓我找個機會把孩子送進宮里去。”他們現在又不住在宮里,也沒有太后屈尊來個光頭阿哥的府里專門看孩子的。
就是太后敢,四爺府也無福消受這種榮恩。
四阿哥一邊的胳膊抬高得累了,僵硬地把好好的頭給換了個方向。
“爺您覺得這是太子妃的意思。還是只是皇瑪嬤的意思,亦或是……”康熙的意思,宛宜相信后面的話,四阿哥懂的。
“皇阿瑪……”四阿哥頓了一頓:“昨日在內大臣面前。皇阿瑪賞了二哥。說是對弘皙教育有方。”
也就是說太子的地位還是非常穩。
宛宜是前天晚上生的孩子,昨天康熙這個做皇阿瑪的就給太子這個兒子撐腰,那么也就不可能叫太子妃來說那樣的話。
宛宜垂眸,難怪覺得太子妃今天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似乎是高興,看向三個小的時候還有些可惜。可若說她真高興,又看著有些勉強,似乎并不是十分真心。
結論應該就是出在這里。
說真格的,其實真沒有人能把別人的孩子視如己出。
太子妃的心情,宛宜還是能理解的。
可理解歸理解,對于她的話。還是有些不高興。自己這個做額娘的還在坐月子,這個時候提出這種建議時機明顯不恰當。
這是讓四阿哥一個人帶進去,他在府里是能抱抱好好,但是進宮后呢?就算去了一個好好,還有壞壞和暖暖兩個孩子呢。
給奶嬤嬤抱著?宛宜不放心啊。
要是哭鬧了怎么辦。小孩子吃喝拉撒怎么都會哭,可惹了那幾大頭頭不高興了,遭殃地還是四阿哥和她這個做額娘的。
做事周全的太子妃會想不到?
不見得!
宛宜心里有些發苦,現在四阿哥雖仍是跟著太子,但是漸漸已經有些小縫隙了。雙方都刻意去忽視,但繼續這種互相猜測,時不時還去算計對方一把。遲早會出事。
太子和四阿哥這一對盟友,不,或許只是她單方面以為的盟友,在太子看來只是做弟弟的投靠效忠他。
可這一對盟友已經不像最開始的關系了。
“這事額娘應該不知道。”四阿哥抿著嘴唇:“若是額娘知道了,肯定會阻止的。”真三個孩子進宮,肯定會找個最近的人看著。
除了德妃還能有誰?
德妃對四阿哥沒什么耐心。對于三個只會哭的小孩子更沒有什么耐心。若是宛宜這個額娘在,她或許還能配合配合,還可以表現一下她對小輩的慈愛。
“十四弟?”
“不,十三。”
宛宜楞了一下。
隔著屏風,四阿哥自然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只是繼續解釋道:“十三近來和十四的關系不錯。”
十四其實也就是個孩子,以往被德妃教得同他這個親哥哥不怎么親近,可若是差不多年紀的玩伴就不一樣了。
京城里大宅子不多,可也不少。
有些宅子占地面積非常遼闊,從前門以直線的路走到后門就要差不多要大半個時辰。但這種宅子住著的主人地位都非常高。
在這一座大宅子的某個地方,正有人抱著懷中的人嗚咽著痛苦。若是仔細看上一眼,就發現懷里的難怪人已經沒有了生息,臉上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兩個血洞。
多看一眼,心里都會發寒。
也不知道這人是得罪了誰,竟是被生生地挖了眼珠出來。
感謝雨宮宮露的香囊。怎么辦,我又沒有6000.這樣的話就三次了,我果然要束手就擒,老老實實地單更,還是繼續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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