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端著自己的不銹鋼保溫杯,里面泡著滿滿一杯子的大葉子綠茶,還在渺渺的往外冒著熱氣。fqXs.Co
他美美的喝上了一口,用以驅逐身上的寒氣,然后透過玻璃窗看向了外面,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嘟囔道:“現在這些小年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就是鬧個分手嘛,至于這么作賤自己的身體嗎!這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是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多的是。”
“你在說誰呢?”和他一起待在調度室里的調度員也踮起腳,好奇的往窗外看去。她穿著制服,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胖乎乎的。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那個穿著深綠色迷彩服的姑娘,正不聲不響的坐在站臺下的臺階上。
站臺四處露風,根本就遮不住那無處不在的蒙蒙細雨。那個奇怪的姑娘卻沒有一絲避雨的打算,可是她的雙手,卻一直在不停的互相搓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了,為了取暖所以才會不斷的重復著這個動作。
她的頭卻低垂著,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仿佛小孩子鄭重其事的在想心事。渾然不顧自己已經被這綿綿春雨給打得幾乎已經濕透了。
那個調度員也是個熱心腸的人,她嘖嘖的說道:“這么淋下去,這個姑娘非得生病不可,你剛才怎么不叫她一起進來呀?”
司機悻悻的說道:“我怎么沒叫呀,可是她卻理都不理我,徑直就走開了。我總不能去拖她進來吧!所以我就說現在的小姑娘,小伙子都是太脆弱了。這感情上要是有了一點波折,就喜歡玩自虐。可是這虐的都是自己的身體。人家能知道嗎?”
“肯定人家姑娘以為就你一個人在這里,怕你會對她不懷好意。”調度員笑著調侃道。
“你胡說,我長得難道就像壞人嗎?”司機委屈的都快要跳起來了。
“好了,好了,和你開玩笑而已,你用不著這么著急吧。”調度員笑著說道:“還是我去叫她吧,不然等這三個小時過去以后。她非得生病不可。”
調度員打開了手里的雨傘。她踮著腳尖慢慢的走著,生怕路上那泥濘的積水會濺臟身上的褲子。終于來到了張靜宛的面前,她出聲呼喚道:“姑娘。姑娘。”
張靜宛卻呆呆的,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持續著自己手上那機械的動作。FqXsW
“姑娘,姑娘。”調度員不得不加大了嗓門。張靜宛這回極快的抬起了臉。她那濃密的假發重重疊疊的遮在她的臉上,那幽幽的目光透過發絲投到了調度員的身上。
調度員覺得莫名的嗓子有些發干。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前不久才看過的一部恐怖電影。那個被鬼上了身的女豬腳,好像就是這副表情,瞧著真是滲人的很。
她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可她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還要等三個小時呢!你老坐在這里淋雨。待會會感冒的。要不,你跟我去避避雨吧!”
“不用了。”張靜宛搖了搖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音調拖得老長。她的聲音在迷茫中還帶著一種凄然。這不正和那個恐怖片里的女鬼一個樣嘛!
“媽呀!”被張靜宛給嚇住了,調度員跳起來。也顧不得會把自己的褲腳給弄臟了。她扭著肥碩的屁股,三步化作二步,飛快的躥回了調度室里。
她火燒火燎的回到了調度室里,還順手掩上了大門。然后才拍著自己的怦怦亂跳的胸口,驚慌的說道:“真是太邪門了,嚇死我了。”
她這番動靜嚇了那個司機一跳,他忙放下手里的茶缸子,疑惑的問道:“你這是怎么啦?誰嚇著你了?”
調度員吞了一口唾沫,瞪著自己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驚慌的小聲說道:“我高度懷疑外面的那個小姑娘,被鬼上身了。”
“被鬼上身?”司機的額頭淌下了一把黑線,他沒好氣的說道:“早就要你少看些恐怖片了,這個世界上哪里來的鬼?別在這里神神叨叨的,要是被人家姑娘聽見了,多不好。”
說完,司機下意識的回頭往窗戶外看了一眼,然后他的眼睛也瞪大了,驚異的說道:“咦,那個姑娘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
那個調度員卻興-奮的大叫道:“我就說她是鬼上身了嘛!要不然怎么會動作這么快,一下子就不見了。”說著,她又奇異的環視了四周一眼,然后悄悄的說道:“說不定,她正躲在某個角落里,想要對我們發動進攻。”被她這么一渲染,就連那個司機都覺得周圍莫名的變得詭異起來。
這時,調度室的大門猛的被推開了,寒風夾雜細雨立刻灌了進來,而張靜宛正俏生生的立在門口,她還取下了頭上那頂已經被雨水給淋濕的假發在手里把玩著。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調度員正被自己所渲染出來的恐怖氣氛,而把心臟緊緊的提著。張靜宛這一下,把她給嚇得夠嗆。
那個司機卻沒好氣的把她給拉到了一邊,然后笑著對張靜宛說道:“姑娘,有什么事呀?”
張靜宛微微一笑,說道:“師傅,請問你這里有洗手的地方嗎?我也不知道是抓在什么臟東西上了,把手給弄的黑漆漆的,怎么都擦不干凈。”說完,她把自己黑乎乎的手攤在了那個司機的面前。
司機看了一眼,立刻說道:“肯定是你在車上無意中摸到機油了,這樣用水是洗不干凈的,必須要用汽油才洗的干凈。”他捅了調度員一把,說道:“醒醒吧,別做夢了。快點帶人家小姑娘去洗洗。”
調度員瞪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的帶著張靜宛去洗手了。張靜宛低著頭,跟在她的身后,嘴角卻掛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鬼上身,這個比喻真是用得極好。她有時也覺得在自己的身體里住著一個魔鬼。在她不設防的時候,跑出來作惡。這個魔鬼無刻不在,讓她根本就無從抵抗,只有跟著它一起沉淪,永墮地獄。
展示會的第一天已經完美落幕,賓客們都走光了,不管是黃秘書還是秦老司令也都回到了他們應該待的地方。宋延輝在臨走的時候,還樂滋滋的抱走了幾桶水。當然,他還是忍痛割愛的給宋總理留下了一桶。
宋總理看著宋延輝如今變得矯捷的身影,還有黑多白少的頭發以及胡須,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所在。于是他也默認的接受了那桶水的饋贈,他這又一次打破的常規,讓黃秘書也暗暗的下定了要和安馨搞好關系的決心。
送走所有的客人以后,李元昊和安馨才回到辦公室里坐了下來。李元昊扯了扯已經束縛了他一個上午的領帶,讓它歪斜的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細碎的小方格子圖案,微微的扭曲著,松散的溫莎結,襯出他俊逸的一張臉。
他的側影俊美,就像是一尊雕像。可惜此刻他那薄削的唇卻是緊緊的抿著,他濃密的眉峰微微的蹙在一起,他深邃的目光卻緊緊的注視在自己的手機上。
安馨在他的面前放下了一杯西湖龍井,然后輕聲問道:“怎么樣?還是沒有接電話嗎?”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要不你打個電話給物業公司的,要他們上去敲敲門。”
李元昊想了想,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她這么大個人了,又獨自在國外生活了那么多年,應該有很強的自理能力,也不用我們這么操心的。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么?”安馨好奇的問道。
李元昊想了想,說道:“算了,都是些沒影的事。現在說還是太早了些,等以后有了眉目再說吧。”他不想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把自己的猜測當成事實到處宣揚,所以他把對張靜宛的懷疑都隱瞞了下來。
“神神叨叨的,我還不稀罕知道!”安馨嬌嗔著說道。
張靜宛洗完手后,沒有堅持要回到站臺上去,而是在調度室的一角坐了下來。她的手機在包里不停的響著,她除了在響第一次的時候拿出來看了一眼以后,就再也沒有理會過了。
司機悄悄的推了調度員一把,說道:“我就說是感情糾紛吧,肯定是小伙子打電話來道歉了。”
調度員沒好氣的說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就跟個三八公似的。”
司機被她頂著噎住了,她卻不再理會他,而是對著張靜宛好奇的說道:“姑娘,你怎么不接電話呀。”
接電話?張靜宛也很想接,可是她卻不敢接。她不知道自己在弄壞了那輛車上的剎車后,開車的姑娘最后會怎么樣了?她很怕李元昊打電話來的目的,是為了對她興師問罪。
就像是她第一次遇見了李元昊和安馨纏綿著在馬路上行走時一樣,她在瞬間就被妒火沖昏了頭腦。滿腦子就是想要燒死這個賤人,是她搶走了自己苦苦暗戀了這么久的男人。
可是大火燒起來以后,她就茫然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做出這么可怖的事情,就連她自己的無法面對,所以才會倉皇逃竄。直到幾天以后,她才調適好自己的心情,重新站在了李元昊的面前。
這次也是一樣,她不受控制的做下了這樣的事情以后,又不敢面對李元昊了。所以,她又一次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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