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蘭就這么淡然的留給軒轅朗一個背影。隨著那個影子消失在眼前,他終于還是安奈不住,自己推行著輪椅跟著進了內殿。
內殿寢宮里烏壓壓一片,跪了一地太醫和奴才,還有兩名公主貼身伺候的婢女,此時嗚嗚咽咽伏在公主寢榻旁。
這樣的場景好像向眾人宣示著,朧沁公主歿了!
皇帝僵直著站在寢榻旁,一張剛毅的臉,眼里突然忽閃著淚珠。只是他強忍著,淚水一直沒掉下來!
太醫們不敢宣布朧沁公主歿了的事實,為首的太醫院總署嚴古琛偷偷抬了太頭,側臉瞄了一眼軒轅帝,終于還是鼓足勇氣道,“陛下,朧沁公主歿了!”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力不從心的嘆息。
前些日子還活奔亂跳的公主,說沒就沒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任由哪個做長輩的遇上都會痛不欲生。終于皇帝好似穩住了情緒,朝太監總管林順德點了點頭。
林公公得了指示,發顫的喉頭揚聲道,“朧沁公主歿!”
“慢著!”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自太后身后發出。眾人都猛地抬頭,尋向聲音的來源。
皇帝剛承受著喪女之痛本就心情極差,突然冒出的聲音讓他更加反感,無處宣泄的怒火瞬間點燃,他怒罵道,“放肆,是哪個不長眼的叨擾了朕的皇兒!”
跟在太后身后的人走上前矮著身子道,“陛下,是臣媳!”
皇帝見是老五剛娶進門的側妃,視線越過嬌蘭,望向剛推著輪椅進來的軒轅朗。
軒轅朗見勢忙辯護道,“父皇請恕罪,蘭兒她還未懂這宮中的規矩,朗兒回去一定好好!”
小嬌娘如此膽大枉為,軒轅朗硬生生為她掐了一把冷汗。他將輪椅推行至他身邊,欲拉著她一同向陛下謝罪,何奈嬌蘭自己起了身,大步走向公主寢榻旁。
眾人看著嬌蘭的舉動,皆是一怔。
“好大的膽子,誰準許你碰公主的遺體的!”說話的是皇帝身邊的林公公。
嬌蘭兩耳不聞,迅速的檢查著公主的脈搏和氣息,爾后斜睨了眼林公公一眼,淡漠的道,“這死人的身子可以稱為遺體,可這沒死的…”嬌蘭回眸看了眼公主,“沒死的公公您說她是遺體…是不是膽子更大呢!”
林公公不知嬌蘭何意,有些氣惱的扯著那特有的嗓音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嬌蘭閉目屏息號著脈,半響后忽而睜開眼道,“嬌蘭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這不是遺體!”她輕輕將公主的手放回錦被中。
這不是遺體!?
也就是說公主沒死!
這怎么可能?
伏地的太醫們紛紛慌亂的左顧右盼,口述著公主的癥狀,在聽得大家診斷大致相同后,心中頓時有了底。
“側妃娘娘,您入世未深,千萬不要胡言亂語!”
“側妃娘娘,朧沁公主確實脈象全無,公主人已經走了,您就不要再妄言了!”
“側妃娘娘,老臣們都是行醫數十載,萬不會斷錯!”
一時間,太醫們七嘴八舌說開了!他們誰都不信,已經歿了的公主,會起死回身!何況他們幾個太醫都一一把過脈,絕對不會診斷錯!
如果說讓皇帝選嬌蘭和太醫,兩者誰更有說服力,那無疑是后者。
嬌蘭看出皇帝的抉擇,上前叩拜道,“請陛下賜臣媳一副金針,屏退所有人,如果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嬌蘭一句話,好似給了皇帝一絲希望。
她一直叩首著,態度毋庸置疑。
雖然皇帝堅信太醫們的診治不會有差,但是嬌蘭身上那股氣定神閑氣息,讓他莫名其妙產生了一絲絲信奈,這絲信奈道不明說不清。
“賜金針!”他不假思索說道。
皇帝此話一出,震驚了眾人。
不待下面人諫言,皇帝就率先出了公主的寢宮。眾人見皇帝已表率,一個個也都起了身,跟著出去了!
現在就算是有一絲希望,皇帝都愿意一試。哪怕…哪怕這是戲言。至少他還有等待戲言也許成真的期望。
朧沁生病這幾日,只要他一閉上眼,就是那可人的小人兒抱著他的臂彎在黑幕降臨,星光漫天的時幼稚問道,“父皇,這天上到底有多少顆星星呀!星星會說話嗎?為什么它們到了晚上才出來呢!白天如果朧沁想它們了怎么辦?皇祖母說兒臣的母妃變成了天上的星星,那兒臣可以變成星星去找母妃嗎?朧沁好像看看母妃!”
皇帝想到這些,抬首看了眼在一旁靜候的軒轅朗。同是自幼喪母,他好似對眼前這個兒子苛刻了些。再隨著視線往下,在看見軒轅朗不良于行的雙腿,他的心不住隱隱顫動,“來人,去將東朝國進宮給朕的那張貂皮毛毯賜給朗親王!
眾人皆是稱奇。
皇帝賞賜臣子東西實屬正常。可這公主生死未定,怎突然平白無故的就賞賜了?何況軒轅帝本就對這個五皇子不甚親近!
難不成是因為那新入門的小嬌娘!?
那些太醫們疑慮重重!剛剛一個個還鎮定自若的模樣,此刻皆惶惶不安起來。
那小嬌娘真能起死回生!?
思及此,有幾個太醫不住的往內殿內偷瞄。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的過著。
快半個時辰了,嬌蘭還未出來,給眾人答復,那些太醫們又蠢蠢欲動起來。
“這都多久了,該不會是這側妃娘娘框我們呢吧!”一個正五品的太醫說道。
此太醫話鋒一出,其他太醫紛紛贊同,“一個黃口孺子,能有何能耐!咱們就等著她出來認錯吧!”其實他們說這話不是詛咒公主,而是憤懣別人質疑自己的診斷。皇宮的太醫一向自恃清高,真跑來一個人來叫囂,還是個女人,他們當然面子掛不住。
太醫里有人給林公公使了使眼色,林公公領會后對皇帝說道,“陛下,這都快半個時辰了,該有個結果了!如果再耗下去,怕是讓公主的遺體受折騰了!”
林公公話語剛落,內殿內便傳出聲音道,“都說了那不是遺體,為何林公公就是不信!”
冷不丁冒出個聲音,眾人皆是一怔。
只見內殿里,一個人兒緩緩走了出來,她邊走邊用錦帕擦著額間的汗珠。待在門口候著的兩個婢女見嬌蘭出來,忙沖進了內殿。
下一秒歡呼聲便從內殿傳了出來,“陛下,公主醒了,陛下,公主真的醒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皇帝聽聞公主醒了,忙起身進了內殿。太后一臉不可思,隨即滿目笑顏由嬤嬤攙扶著也進了內殿。
自此,大廳內留下了面面相覷,啞口無言的一群太醫。
軒轅朗腿上蓋著皇帝剛剛賞賜貂絨毛毯,定在原地,抬首仔細打量著嬌蘭。
比起先前,她的面色有些蒼白,看她拭著額角的汗珠,便能看出剛剛她是如何與死亡搏斗,將朧沁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他的這個小嬌娘,除了耐得住性子,還有起死回生之術,看來他是小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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