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陶的住所被安排在堂屋的東側,與祝家那小兒比鄰,互不干涉,也自成一片,各自圖個安靜。
嬌蘭到時,半陶正一人伏在鋪著織錦繡紋的桌角,聽到有動靜了,他才緩緩的抬起了頭,神情有些不自然,在看到嬌蘭的時,才將剛剛被拽的死緊的桌毯松了手。
嬌蘭定睛瞧了瞧,便知事情不妙,忙止了步,攔下了身后的寄芙。
“把藥和金針給我,你在外面守著,不管誰來都不許放他進來。”
寄芙不明,既然小姐剛剛路上已經告訴她,她此時只是來瞧瞧半陶病狀的,怎么她就不可以進呢?以往小姐瞧病,她都是可以從旁協助的,這么唯獨這次…
還有瞧病不能白天瞧么,非得這個時候,這事兒明日要是被傳出去,損了自身的名節可怎么好?
這女子的名節大于天,那可是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小姐,要不就讓奴婢跟著您進去吧!這要是被姑爺知道了,咱們即便張了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的啊!人言可畏…”寄芙滿臉憂心。
嬌蘭瞧著半陶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忙朝寄芙厲聲吩咐道,“在門口守著,誰都不許靠近這個房間,聽明白沒?”
小姐很少厲言,寄芙忙點頭,住了嘴。
此時屋內只剩嬌蘭與半陶二人。
“把衣服解開吧!”嬌蘭直入主題。
伏在桌角的半陶撐起身子,嘴角勾起了笑容,那笑靨如醉人的花蜜,只要是女子都會被他勾去一魂半魄。只是他不能言,但從他的眼神里,嬌蘭無非讀出了他心里的旁白:“娘娘您真是好大的興致,這三更半宿的您一婦道人家跑到男子的房間,就不怕你那醋罐里泡著的王爺來興師問罪?”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先把這個服下!”嬌蘭直接端給他一碗藥,不言其它。
藥碗剛端到跟前,半陶嗅了嗅,這藥里有很濃的腥味兒,頓時大驚,他把碗又端向她。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嬌蘭撇過頭,一雙明眸黝黑,白凈的皮膚在亮光下更顯吹彈可破。
這般小小年紀,眸子清澈的絲毫沒有雜質,看似更不像有任何閱歷的外表。怎么會知道他…
“快把藥喝了吧!時辰不早了,還不快點喝完了好辦事兒!”嬌蘭不耐煩的催促著。
只是這話怎么聽著都隱著另一層意思呢!
幸好這里沒有旁人,要不然還真讓人給誤會了,只是這深閨女子,說話這么豪邁。
喝完了好辦事兒…
這催的急促的。
半陶忍著痛,拿起案臺上的筆墨,在紙上寫下: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覺得我知道什么?你是不是覺得我今日在太后殿前說你是因為終日煉毒,而至雙耳失聰干倒很好笑?”
一個用毒之人。自己被自己煉制的藥反噬,這確實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只是導致他雙耳失聰的真正緣由卻是另一個。
半陶急忙又書寫道:你從何得知?
嬌蘭朝他笑笑,然后又搖頭。
他又急書:你師承何處?看你年紀…
嬌蘭瞧他疑慮重重。便以最簡潔的語言告知他,“你中的蠱毒已深,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蠱蟲已經埋與你體內數十年之久,現在這只蠱已經茁壯成長而你的身體…”嬌蘭指了指他的耳朵,“而你的身體將不負重堪。如果你再不將這蟲蠱祛除體內,用不了多久它將反噬。還有我從何得知。師承何處都與你無甚干系,我也不必與你道明。現下我有方法可以幫到你,你試或不試?”
你真的可以做到?
他激動的又書寫道。
嬌蘭朝他了然。
幾十年來,他遍尋大江南北,找尋祛除體內蟲蠱的方法,可都皆無收獲。
可此時眼前,這小小一女子,居然不動聲色的知道他中蠱多年,而且居然有祛除之法,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不知為何,看著她那眼神,有一種莫名的堅定感,讓他對她產生了信賴。
他不假思索的端起藥,仰頭一飲而盡,遂而褪去衣衫,不過多時體內蟲蠱便在藥性的驅使下凸顯在肌膚間。
只是,游走在他肌理間的不止一只!
嬌蘭不禁訝異道,“雙煞金蠶蠱!”
半陶無奈笑著,雖然那種疼痛讓他撕心裂肺,可是這一切已經折磨他多年,他除了受了還是受著,何不笑笑了之呢。
這雙煞即是公母,照這么說金蠶蠱鐵定在他的體內又衍生了很多小蠱蟲了。
到底是何人如此狠毒,竟然在他體內同時下了這雙煞?
“寄芙!”她朝門外喊道。
寄芙應了聲,直接推門進去了。
可這眼前場景。
半陶著上身坐在床邊,神情痛苦不堪,時而發出痛楚之聲,最是恐怖的是那人身體力居然有東西在四處郵串。
寄芙嚇得頓時尖叫一聲。
“誰讓你進來的!”嬌蘭朝她喝道,“快去照剛剛的藥材再煎一碗藥過來,要快!”
寄芙被嚇得驚慌不已,看眼前這情形忙撒腿就往外跑。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小姐這次不讓她跟著了,這半陶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這么恐怖呢!
待寄芙跑出墨潤堂時,迎面便遇上了軒轅朗。
寄芙慌忙上前矮了身。
“里面到底發生何事了?”軒轅朗直接問道。
伴隨著又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喊,寄芙再也不敢耽擱,忙回道,“回姑爺,小姐吩咐奴婢去藥廬繼續煎藥,絲毫怠慢不得,奴婢這就去了。”寄芙說完就跑,可又想起起先小姐的囑咐與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又折回來提醒道,“姑爺,您就在堂屋候著,千萬不要靠近半陶的房間,奴婢去去就回。”
說完便轉身,漸漸淹沒在黑色里。
軒轅朗疑慮重重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沉聲道,“進去看看!”
小安子不敢忤逆王爺的意思,便推著軒轅朗進了堂屋,只是在軒轅朗還要求進半陶那間屋時,小安子小聲提醒道,“剛剛寄芙姑娘說…”
沒等小安子說完,軒轅朗就堵了句,“她是你主子,還是我是你主子?”
小安子一聽忙怏怏的低頭,道不是。
輪椅停在半陶的門前,里面哀痛聲不斷,小安子上前就要推門而入,便被軒轅朗在最后一秒突然止住。
只聽他在門外喊道,“蘭兒,本王看寄芙丫頭去藥廬煎藥了,你里面可需要人幫忙?”
嬌蘭剛為半陶施針護住心脈,沒想軒轅朗居然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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