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翠軒內,香煙裊裊,內閣之上一著墨色錦衣男子安坐與其上,其人目色深邃如古井,目光所及之處讓人頓感壓迫。
容姨與那兩名女子此時都極為安靜,全然沒有剛進府門時的雀躍。
錦案上一杯香茶,正冒著熱氣,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茶葉,終于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凝重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了下來。
“你就是怡紅樓當家的?”男子擱下茶盞,稍抬了眉梢。
容姨是見過世面的,在怡紅樓她什么達官顯貴沒見過,可還就對上軒轅朗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心怯的意念。
坊間都有傳說朗親王是個病秧子,不僅是病秧子還有那等子隱疾之事,而且終日不見他出門,就這么一直在府里待著。
于是乎,在容姨的概念里,朗親王應該是個面色饑黃,瘦弱如柴,且羞于見人的王爺。
可這眼前…
容姨低首時,刻意用余光瞄了幾眼。
哪里如她所料,眼前那男子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臉俊美異常。尤其是那深邃的眼眸,泛著一股迷人的色澤,那英氣的劍眉,高挺的鼻梁,以及那絕美的唇,無一不張揚著他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優雅。
即便是個皇子,哪怕是個落魄皇子,在她們這些草民眼里,現如今都好似驚為天人一般。
容姨極其懊惱之前的揣測,這么美的美男子居然被坊間傳的那么不堪入耳,真是白煞了世人這雙眼。
“回王爺,正是草民,草民名叫容錦娘,人稱容姨。”容姨上前躬身回著話。
容姨話畢,身后兩位也一一介紹自己。
著煙籠梅花百水裙的女子名喚穆靈萱,著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的女子名喚白芷容。
此二人皆是怡紅樓當紅的紅牌。
在她們眼里,什么樣的男子沒見過,平日里欲拒還迎的把戲都已經玩膩了。只是今日見了軒轅朗,二人皆紅了臉,如情竇初開之少女。
這樣的翩翩男子擺在眼前,放著誰都會忍不住要撲過去咬上一口吧。
“賜坐吧!”軒轅朗說道,言語里絲毫沒有情緒,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三人小心翼翼的落了座,便聽容姨先試探性的開了口問道,“不知王爺傳喚草民來,所謂何事?”
承蒙一王爺傳喚進府,容姨幾人心情一直很舒暢,可這一路上始終困擾著她的卻是,這不近女色的朗親王找她們幾個紅樓姑娘作甚?
軒轅朗肅了肅聲,朝身邊小安子瞄了幾眼,小安子忙心領神會代為答復道,“幾位有所不知,咱們王爺近日一直不明孔圣人先言,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這句話。于是徹夜翻看古籍,可書本上所說,實在不足以生動,這不想到容姨你的身份怕是除了對男子心思甚是了解,這對女子之所悟,造詣怕是也不差吧!”
小安子所言,絲毫沒有暴露他此刻與側妃的窘境,就連軒轅朗聽完了也暗暗贊許。
“王爺是想草民說說平日里是怎么調教姑娘們的?”容姨有些不解,這朗親王不是不喜女色么,過了弱冠之年才娶一側妃,他要學這些作甚?
小安子笑了笑,“容姨聰穎,其實咱們這次只是想知道男子與女子的相處之道而已!”
容姨一拍腦門,原來是這樣,忙貼臉含笑道,“要說男子與女子,女子與男子的相處之道,這您算是問對人了,我容姨在京都城別的本事沒有,談到女愛相處之道我到可以給您說個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
三天三夜,他哪里有這功夫聽著老婆子磨嘰,軒轅朗蹙眉直言道,“長話短說即可!”
這邊容姨剛帶感的說道拿手的,沒想這朗親王卻古板的拍了回來。
“王爺是想知道怎么討女子歡心吧!”白芷容已經暗地里觀察軒轅朗片刻了,這種欲蓋彌彰的說辭,怕是只能騙過容姨,白芷容一針見血,不禁讓軒轅朗對她正視。
軒轅朗面色尷尬,正在想如何有些顏面的說辭,沒想穆靈萱則利嘴反駁道,“堂堂朗親王,相貌出眾儀表堂堂,身份地位如此高貴,身后緊巴著獻媚的女子怕是舉不勝舉,怎會學那討女子歡心之術,芷容姐姐您怕是妄言了吧!”
白芷容掩面含笑,平日里她說話甚是謹慎,只是今日不知怎的,面對朗親王后她就有些口不擇言,聽聞朗親王討教男女相處之術,頓感醋意大發。
這才一不小心吐露了。
“王爺海涵,芷容只是一時口快,王爺乃人中龍鳳,自然不乏追隨仰慕者,只是今日既然王爺邀了咱們姐妹來府,定是來替王爺解決困擾的,芷容與靈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是是。”坐在首位的容姨也幫襯著道是。
要說講解男女相處之道,她應該首當其沖,可她卻推薦靈萱芷容二人先說。
穆靈萱當仁不讓,一雙丹鳳眼靈氣十足,“要說這男子對女子之間,不管您是對是錯,在女子面前皆是錯,簡而言之就是她說您對就對,說您錯就錯,跟女子討價還價講原則講道理,那是萬萬行不通的。”
軒轅朗凝神靜聽,好似說得有點道理。
在那個女人面前,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錯。跟她講道理她哪有那性子聽你說,至于原則,他現在在嬌蘭面前哪里還有做王爺的樣子,已經這么緊巴著貼臉,人家還不要呢!
就拿昨晚來說,他不信任她,這一點他也自省過,確實是他小肚雞腸了。可至于別的,他處處關心體貼難道也是錯?
這一點軒轅朗卻有些不贊同。
穆靈萱語畢,白芷容又兀自上前言道,“妹妹所言是有些道理,可如果這個男人或者這個女人根本對對方毫無情意,努力再多也怕是枉然。”
白芷容好似又是一語中的。
那女人不就是對她沒有情意么!
“芷容姐姐,您平日里傲慢慣了。”靈萱一面打趣,一面暗地里爭鋒相斗,“所以,您哪里會知道有種愛情叫鍥而不舍!”
白芷容不悅道,“妹妹也懂愛情了,咱們做的什么買賣你又不是不清楚,皮相而已。再過個幾年你人老色衰了,現在把你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看到時候還會不會多看你一眼。”
白芷容長穆靈萱三歲,看事態的眼光自是多了幾分犀利與無奈。
在怡紅樓,她自恃才情出眾,郁郁而不得歡,說到底還是個青樓女子,即便才情堪比大家閨秀,那也是絲毫搬不上臺面的。
所以這性子就會極為消極,整日郁郁寡歡。
而穆靈萱則不同,穆靈萱善舞,性子爽朗,即便淪為青樓女子也絲毫不自憐自哀。
容姨瞧這兩個丫頭平日里在自家斗斗嘴也就算了,本想著她們能有些出眾的想法,好得了王爺的青睞,沒想這二人這般登不上臺面。
只是容姨還得陪著笑臉打圓場道,“其實靈萱和芷容二人將的都各占各的理兒,只是容姨這里還有一解,與女子而言皆百試不爽。”
“當真?”軒轅朗問道。
容姨忙起身朝軒轅朗躬身回道,“回王爺千真萬確!”
軒轅朗聽了頓時來了精神,忙讓她起身回話。
“其實,對于女子來說,男子只要做到‘不’字真言,便已能大成。”
“何為‘不’字真言?”軒轅朗問道。
“這女子都喜欲拒還迎招數,口是心非那更是常事兒。”容姨如一個江湖老手在樂此不疲的傳授著經驗,“只要她說不要,那便是要,不行便是行,不可便是可。只要掌握這‘不’字真言,那邊是所向無敵了。”
軒轅朗又呷了一口茶,似懂非懂。
這和強迫她有何區別?
但瞧著容姨說得這么自信滿滿,好像又有那么幾分道理。
“王爺如果不是十分明白,可以去怡紅樓一瞧便知!”
“大膽!”一直細細受教的小安子冷不丁突然冒出了一聲,“我們家王爺怎么會去怡紅樓?”
容姨被驚的一打怵,慌忙下跪,后邊靈萱與芷容二人也起身下了跪。
“無礙!”他說道。
既然他下定決心要與嬌蘭親近,那他便什么都可以做。
去去又何妨?
怡紅樓而已,又不是洪水猛獸。
“有勞容姨,你快速回怡紅樓準備一番,本王一會兒過去瞧瞧!”
容姨聽了欣喜萬分,堂堂王爺也光顧她們怡紅樓,以后春看春香院那幫胭脂俗粉還敢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于是三人忙謝了恩,剛要退下時,軒轅朗又說道,“此事不得與旁人道也,如經發現定當不會輕饒!”
容姨一聽,連忙警惕三分連道,“我們一定謹守秘密!”
待那三人走后,小安子一臉哀求,“王爺,咱們能不去那地兒么?小的去那里跑跑腿也就算了,您堂堂一王爺,去了怕是不合適。況且管家今日已經對小的不滿,小的都感覺他已經覺察出是我出的點子了。”
“這點子本來就是你出的,你還委屈了?”軒轅朗反問道。
小安子頓感無言以對,他明明是幫主子解決問題,排憂解難的,而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的啊!
這要是管家追究起來,他豈不是要被黑鍋?
這樣的主子也太不仗義了吧!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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