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見此場景嚇得大叫了聲,“哎呀,我的爺!”
常管家這才發現勢頭不對,忙上前脫下衣袍為軒轅朗撣火,可是軒轅朗這身直綴絲綢長袍,極易引火,常管家脫下的衣袍撣了幾下,也沾上了零星的火星。
小安子這下是徹底傻了眼,只是他還是知道本能的喊救火。
常管家這邊還在奮力撲火,看到小安子那慫樣,頓時怒叱道,“還不脫了你那身去花池里沾點水,你想王爺被燒死不成!”
小安子聽了忙連滾帶爬的跑到了花池,慌亂的脫掉了外衫提著衣角扔進了花池。
“還不快點!”那邊常管家喊道。
“就來!”他說道,然后迅速的下了花池把身子全浸濕了,抱著裹著水的外衫奮力的向這邊跑來。
只是沒跑幾步,那外衫裹著的水就嘀嘀嗒嗒的流光了。小安子心下一橫,疾步上前,將濕衣服趕忙往軒轅朗的衣擺上蓋,頓時一絲焦糊味撲面而來。
那濕衣服蓋了好一會兒,小安子才敢拿下來,眼瞅著還有星星點點的沒滅透的火星,小安子干脆用自個身子撲了上去。
好一番折騰,軒轅朗才徹底脫離了險境。
只是這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吭一聲。
小安子自知這次惹了大禍,撲完火后癱坐在地上,瞧著主子受傷,小安子忙爬到軒轅朗跟前請罪。
此時聞聲而來的下人們也趕到了,舉著數十把燈籠照著一片的狼藉,一個個都傻了眼。
王府里徹底炸開了鍋。
嬌蘭剛安置好小姜,與長笙和蘆瞻說著話,不想有下人急匆匆的跑進了墨潤堂呼喊起來。
嬌蘭在仔細檢查著小姜紅腫的膝蓋骨,據蘆瞻所說小姜受傷至今已經半個來月了,可這依舊紅腫的膝蓋,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再加上炎癥在身,小姜已經連續燒了很多天,人已經燒糊涂了,如果再不退燒怕是連命都堪憂。
“何人在外喧嘩?”嬌蘭剛捻針凝神準備下針,卻被外面咋起的呼喊聲亂了神。
寄芙見此狀況,也突然蹙起了眉頭,心里暗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在這個時候來打擾小姐,也真是活夠了,于是三兩步出了屋。
迎面而來的人,是小安子剛帶的小徒弟,生得白凈,就是個頭小了點,寄芙一眼便認出了他。
瞧著是姑爺的人,她也消了幾分氣,指著那小子說叨道,“你這混子,不知道娘娘在里面救治病人么,還在這瞎嚷嚷,成何體統,你們家師傅就是這么教你的?”
被寄芙喊做混子的小子,頓時身體開始局促起來,第一次跟主子們跑腿傳話他已經是緊張萬分,再被人這么一說叨,尤其是個漂亮姐姐…
那小子緊張的瞄了一眼。
頓時臉就“唰”一下紅了。
寄芙也瞧著這小子,暗自抿嘴笑了,也不再追責他的莽撞,只是指點道,“小安子做事一向穩重,以后多跟你師傅學著點。”
那小子暗自腹誹道,是啊,他師傅是穩重,穩重的把王爺給燒傷了!
“對了,你這火急火燎的是為何事?”
寄芙終于想起還有這事,姑爺不會平白無故的讓人來傳話,如果要傳話也是小安子前來,萬不會讓個新人來。
那小子剛剛還羞紅的臉,霎時又變了色。
“王爺受傷了!”他焦急的說道。
“你說什么?”寄芙以為自個耳朵不好使,剛剛還在堂屋招待蘆瞻等人的姑爺,怎么才這會子功夫就受傷了?
可是,受傷了…
她疑惑的朝他又看了看,“怎么受傷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那小子一臉焦急,“被火燒傷的,還是讓娘娘快去瞧瞧吧,王爺一直在喊著娘娘,不肯宣太醫。”
寄芙一聽,這還得了,王爺被火燒傷了!于是下一秒,寄芙便驚慌失措嚷嚷開直奔小姜的房間,什么形象,什么穩重,都拋之腦后了。
身后那小子瞪大了眼,傻愣愣的看著那風一般消失的身影。
嬌蘭身后那扇門易于尋常的發出了巨響,引得屋里的人皆投來了目光,尤其是嬌蘭眉鎖間已經現出了怒意,正巧著最后一針下完嬌蘭才抬起了頭。
“寄芙,你知道我看病向來需要特別安靜的場所,你這…”
“小姐,王爺被火燒傷了!”
不等嬌蘭把話說完,寄芙的聲音已經蓋過她愈來的訓斥。
收針的手突然僵持在半空…
“他受傷了?”聽到這個消息,嬌蘭的心臟突然被什么東西頂了一下,產生了莫名的慌亂。
這種慌亂在她以前的病人中,從來沒有過。
唯獨聽到他受傷了,突然一下子慌了。
“可否請太醫?”她強壓著情緒,迅速的收起金針。
“姑爺一直喊著您的名字,不肯去請太醫!”寄芙又心疼又焦急的說道。
這個混蛋!
被燒傷了還不肯請太醫,他到底想干什么!
相死也別拉上她啊,讓她突生愧疚之感。
嬌蘭已經一刻也安奈不住,抬腳就往外走,遇見門外候著的人…
“這是姑爺的人,來通傳的!”寄芙忙說道。
嬌蘭不再看他,只言道,“速度跟著,仔細跟我說明白是怎么回事,還有名字。”
嬌蘭突然感覺到自己有多無能,在這院子也住了幾個月了,可她認識的人也只汀瀾軒那寥寥的幾人。
“小的,小允子。”他緊趕慢趕的在她們身后說道。
一路上,小允子把事情前后交待了個大概,嬌蘭是一路聽一路憋著氣。
在聽到軒轅朗被火燃了衣擺傷了皮肉,從頭到尾都不吭一聲時,嬌蘭怒罵道,“這混蛋燒到腦袋,傻了嗎?”
混蛋…
傻了…
小允子心揪揪的將這兩個字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總結后,腦子里又閃過幾個字,敢這樣罵王爺,娘娘該不會是瘋了吧!
一個傻了,一個瘋了…
還真,配!
這是嬌蘭第一次踏進逸翠軒,火紅的燈籠將逸翠軒的庭院照得透亮,一排翠竹在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愈加幽綠的光芒。
此時的逸翠軒內早已亂成一團,屋里時不時傳來女子的哭泣聲。
那聲音聽來耳熟,是華裳的。
她正哀求著王爺恩準請太醫。
門外候著的四個侍衛正時不時的往屋里探頭,聽聞院里有動靜,都掉了頭。
“娘娘!”四人忙整理了站姿,請安道。
寄芙朝他們別了別手,幾人忙推開門,將她們讓了進去。
嬌蘭剛進門便聞到了一股焦糊味,以及屏風衣架上掛著的一件被燒得不成樣子的直綴衫子。
嬌蘭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
再往里走,進了內屋,眼觸之地,跪了一地的奴才,其中小安子尤為扎眼,因為他一身濕漉漉的將地面污了一地的水。
小安子見救星到了,剛剛還如一灘死水的黑眸,此刻突然驟亮。
“主子,娘娘來了,娘娘來了。”他撲到軒轅朗床前說道。
華裳回頭瞥了一眼,滿臉的幽怨,復又低下了頭,淚水橫流。
“都這哭哭啼啼作甚,本王還沒死呢!”軒轅朗聽到嬌蘭來了,積攢了良久的力氣將半邊身子撐了起來,一口氣說了這些話。
華裳被說的臉頰突然一燥,聲音立馬止住了。
“你們都出去吧,這里交給我!”嬌蘭下了命令,便不再看下面跪著的人,徑直踏上了床榻。
第一次踏進逸翠軒!
第一次進他的屋!
第一次坐在他的床前!
第一次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看著他一臉的病容,目光再往下…
燒破的褲腿下,焦黑的肉里慢慢滲出絲絲血跡,只要他稍稍一動,那牽扯的燒傷便如刺骨般的疼痛起來。
他依舊強忍著疼痛,一聲不吭。
“寄芙,讓人去找一把剪刀還有拿些酒來。”嬌蘭吩咐道。
寄芙聽命忙轉身去辦。
“再打一盆水來!”她復又說道。
寄芙點了點頭,推開屋門,朝外面候著的幾個丫頭奴才指派著。
華裳也在里面,瞧著寄芙這指指點點完全就是平時她的工作職責,心底頓時不樂意了,她華裳可是唯一一個可以貼身伺候王爺的人,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心里的落差讓她整個人都突然變得不那么溫順了,心理扭曲了起來。
“娘娘能行嗎?還是讓那古太醫來令人心安點!王爺的身子可一直都是古太醫照料的。”她一臉的蔑視說道。
聽到有人質疑她家小姐的醫術,寄芙頓時不樂意了,她斜睨了一眼華裳道,“我還以為誰呢,華裳姐姐您說的古太醫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將朧沁公主送來咱們府救治的院判吧!”
寄芙一句話將她噎得死死的。
旁邊還有人不住安慰華裳道,“姐,你就放心吧,咱們娘娘可是神醫呢!這宮里宮外可都傳遍了,只要咱們娘娘肯治,咱們主子肯定不會有事的。”
華裳跟寄芙有所畏忌,可跟旁邊這些碎嘴的可一點情面都不講。
“一邊待著去,我這是擔憂主子病情,這府里上上下下,誰有我對主子操的心多,你們一個個說風涼話的,不上心的,等主子好了看不一個個收拾你們。”
當著寄芙的面,華裳將人訓斥了一頓,這無疑是給她和小姐一記響亮的巴掌。
她的意思就是,身為王爺的側妃沒有時刻在王爺身邊照拂,讓她一個丫頭前前后后忙活跟著操心,是身為側妃的失職。
眼下在里面盡心為姑爺救治的小姐里外不落好,她華裳在外面碎嘴就是真的關心了?
真是可笑!
寄芙懶得跟她計較,忙吩咐人去辦事兒。
可回頭一想這華裳,還真把自個當回事兒了,照顧主子有功那是不假,可那句“誰有她對主子操的心多”,這不是抹殺了其他人的功勞么?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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