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苓悠然一笑,道:“你既是如此美惜花,更且文才風流,想必也是多情之人。現在被困在這里,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自己心里最為記掛的人,到底是誰呢?”
司馬何如聽她語氣中似乎覺得自己像是濫情之人,可是讓人費解地是,自己之前的言語之中,絲毫沒有輕薄之語,對她更是沒有一絲褻瀆之念?
滿是疑惑地道:“要說文才,卿乃滄海,我乃一粟,如何敢比?”聽她問起自己心中最想的人,卻是感到一陣茫然不知所措。
蘇曉苓見被自己他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他確實是問心無愧,還是極其善于偽裝自己?本來不想去揭穿他什么的,可是為了能讓玉兒可以找到一個能夠依靠的人,以后能有安定的日子過,只得對他稍微加以考驗了。
不由又問道:“看你長得儀表堂堂,舉止優雅,那所你喜歡的人,自然也應該是多才多藝、美貌動人的女子了!那你因何還會想起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呢?”
司馬何如心中一怔,看著眼前讓人不敢直視的她,想起那個容貌有些丑陋的女子,也是冰雪聰明、詩情過人,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將兩個天差地遠的人,重合到一起去。
溫柔地一笑,道:“她是一個很奇怪的女子,而且也很有詩情才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每當心煩意亂之時,便會想起她來!”
蘇曉苓隱隱約約地明白了他口中所說的人,心中頓時掀起驚天巨浪:難道說他說偶爾會想起的人,就是以前面貌丑陋的自己嗎?
良久,才平復了紊亂的心緒。強抑心中的莫名激動,有點忐忑不安地道:“既然是如此奇怪的女子,那你能告訴我,那個人叫什么名字嗎?”
司馬何如詫異地看了看她,為何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會這般感興趣?難道只是想知道那個和自己相似的人,有什么過人之處嗎?
隨即回過神。略微地有些惋惜的道:“說起來我對她并不了解。聽說她是豪富名門蘇家的大小姐,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才思敏捷、心思縝密,叫人嘖嘖稀奇、對她刮目相看。可惜的是。自從當日匆匆一別之后,便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
蘇曉苓盡管心里已經隱隱地猜到了他所說的人是誰,可是聽得他確定的說出令他偶爾會想起、甚至于念念不忘的人,竟然就是自己。
心中頓時又驚又喜。亂成了一團亂麻,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自處?
許久。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既然這名女子如此不同尋常,你又怎會與其失之交臂呢?”
司馬何如微微一笑,道:“分緣天注定,半點不由人!再者。世間美好的物事多不勝數,也不是哪個人可以獨自擁有的?她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也許是我福薄。與那么一個多才多藝的女子,相遇而不能相識?”
心中想的卻是。我和她不能相識固然是讓人可惜,可是你我兩人若是也是如此,豈不是更加令人感到惋惜?只是他此刻已經不敢再冒昧的去試探她,以免惹得她不忿。
蘇曉苓聽他悵然若失地說著與自己錯過相識的機會,心里越發搖擺不定。
一會想著:他是玉兒所苦苦等候的戀人,兩人女的善良、溫柔、美麗,男的博才、俊逸,正是郎才女貌,能夠長相廝守在一起,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會兒又想:他是自己來到這里第一個有好感的男子,聽他言下之意,似乎在他的心里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當初為了玉兒的幸福,早已經下定決心放棄他,不再與他相見。可是天意弄人,竟是在這里以這樣的方式,再度與他相遇,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夙緣?
心里也是一陣茫然不知所措,不自禁地道:“世事無常,如果你真覺得沒有與她相識,是你人生中的一種遺憾,也許不用多久,你便會再次邂逅相遇她了。”
司馬何如嘆息一聲,道:“誠如你方才所說花不可見其落,月不可見其沉,美人不可見其夭。種花須見其開,待月須見其滿,著書須見其成,美人須見其暢適,方有實際;否則皆為虛設。人生有太多的牽絆和無奈,又怎么可能隨心所欲呢?”
既而悠然轉過身,看著眼前芬芳的鳳梨花,道:“人活世間不過匆匆數十年,與其費盡心機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功名利祿,倒不如和自己所心的人一起,尋一處人間仙境,過上些自己想要的舒適自在地生活!”
眼下兩人被困于此,實不知何年何月才會船從這里經過?而看她超塵脫俗的氣質,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一般,又怎么會將那些功利虛名放在眼中?
蘇曉苓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微微有些感傷和落寞,著實是一個讓人迷戀的俊美男子。
心中不由一震,如果是以前聽了他的這番話,很有可能會讓他那種神情所感染。
可是事有不湊巧,他與龐韹在經歷了無數艱辛和困苦之后,到達了青云山山巔。竟是出奇地讓她徹底地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和觀念,既然她決意施展抱負、兼濟天下、救萬民于水火之中,又怎么可能會被他這番誘人的言詞所惑呢?
想起唐代詩仙李白的《行路難》: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想想李白如此一個天縱其才、懷有偉大政治抱負的人物,在受詔入京、有幸接近皇帝的時候,皇帝卻不能任用他,反被“賜金還山”,變相攆出了長安。
那種懷才不遇、受盡冷落的心酸,又有誰人能體會?瞻望前程,只覺前路崎嶇坎坷,歧途甚多,不知道他要走的路,究竟在哪里,又怎么不教人感到氣餒、茫然和彷徨呢?
再說司馬何如自從那天夜里黯然回到白沙縣之后,也是顯得有些抑郁不得志,遂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希望他能夠重新振作起來,積極而自信地去面對所有的困難和挑戰。
司馬何如轉過身癡癡地看著她,反復地喃喃地念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他幾度入京考試,卻是一無所獲,最是能體會那種茫然、無可奈何的心情。
聽著她悠然地將詩句隨口吟出,仿佛是為了自己而專門所作的,心中登時涌起一陣莫名地激動,也是忘記了叫好,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她。
蘇曉苓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嫣然一笑,道:“人生不如意,十有。每個人都有失望與希望、抑郁與追求,進退失據而又想要繼續探索追求的矛盾心里,只有對自己、對人生充滿信心,才有可能使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得以實現。”
心中卻是暗暗地感慨,李白之所以會有其傳奇而坎坷的一生,除了和他生性豪邁不羈、追求自由,不畏權力,藐視權貴有關,還和當時黑暗污濁的政治現實息息相關。
司馬何如若有所悟地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多美的詩句、多豪邁的情懷,也只有你這樣超凡脫俗的人物,才能作出這種讓人驚嘆叫絕的詩來!”
停頓了一下,又微笑道:“只可惜我們現在被困于此,而她也是下落不明。不然,要是你能和她認識,必然是一件十分讓人期待的事情。”
蘇曉苓聞言悄然一笑,真要讓兩個自己相見,也確實是讓人感到期待,不過卻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盡管理智告訴她,不能對眼前這個男人動心,可是要是不問清楚,還真有點不死心,不經意地道:“既然是那么難得的女子,那你有對她動心過嗎?”
司馬何如又是一怔,想不到她會問得那么直接。心怕她有什么誤會,連忙解釋道:“怎么會,我對她只有欣賞和欽佩,并無半點男女之情!”
蘇曉苓聽了,不由暗自苦笑,原來是自己想多了。現在看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這樣的結果雖然讓她有些失落,可也是意料中事。
如此一來,不能再心存幻想,也不用再對玉兒心懷愧疚,也算是一種解脫。
蘇曉苓好不容易解開了一個心結,卻一點高興不起來,倒像是突然有種空洞的感覺。猛然想起了龐韹,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有沒有到處找自己,連忙道:“對了,你是在哪里發現我的?有沒有發現其他的人過來?”
司馬何如一愣,微微搖頭道:“離此處不算遠,可是因為有這一大片花朵,一般人是不會找到這里來的。怎么,你還有同伴一起來的嗎?”
蘇曉苓輕輕地一頷首,略有擔憂地道:“我們兩個人一起過來的,我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了下來,想必他可能會在那附近的地方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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