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牌有何難?又不費腦,也不費勁,能有何難?
但是柳懷袖卻是哼哼了兩聲,含著意味不明的笑,低下頭去,擺弄自己的骨牌了。
楊晟涵弄了弄,沒一會兒,便就急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這牌一多,他手一抖,哎喲喲!這新的骨牌一倒下去,前面好不容易擺好的骨牌全都給倒塌了!
他嘗試了好幾回合,都是好不容易擺出到二十來個骨牌,便就全都給倒下去了。
難怪柳懷袖會同他說,新手若是能擺好一副牌都是極難的事情了。他想起柳懷袖同他說的下半句話:“我看王爺心靈手巧,所以對你放寬了些期待,也許你能擺好兩副牌呢?”
得,一副牌三十二個子兒,他居然只能擺個二十來個?
這可不成!
多丟大老爺們的面子呀?
他一定要把骨牌給擺整齊了,不止二副,還得是五副牌!
于是他憋足了一股勁,又重新擺牌。
這嘗試了十幾遍,好不容易把一副牌三十二個子兒全給排成一條整整齊齊的長隊了,楊晟涵心里可高興了,哈哈大笑著拍手抬起頭來一看。
乖乖,不得了!
柳懷袖桌子那頭何止擺好了兩副牌,還擺出了個花樣!
他擺的是條直線,而柳懷袖居然擺出了層層圓圈!
就像花兒綻放一樣的層層花瓣,柳懷袖擺的那叫一個“手藝”,而他擺的那叫一個“臺面”。
柳懷袖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抬起頭來,看了一看他那擺得整整齊齊的長隊,又看到了他那對著自己擺出的花樣干瞪眼的傻樣,便就猜到了他心里頭在想些什么,便瞇著眼促狹地笑道:“王爺擺得可真是整齊,想懷袖當年第一次擺的時候,可是擺得歪歪扭扭的。可難看啦!想不到王爺還有這方面的天賦。真棒!”
楊晟涵吞吞口水,指著她擺出的花樣問道:“你……你怎么擺出了這個樣子了?”
“懷袖可沒有說過骨牌不能擺圓圈呀!王爺,你想想看。桌子就這么長,你光是一副牌三十二個子兒便就擺了半張桌子,那后面的牌該怎么辦呢?桌子可沒那么長給你擺喲!”說罷,又笑嘻嘻地伸開雙臂。霸占了半張桌子,道:“王爺!這半邊桌子是懷袖的。你可不能越界跟懷袖搶喲!要是你搶了,我該去哪兒去擺?”
楊晟涵臉一紅,道:“我不和你搶,不和你搶。”可眼睛眼巴巴地盯著柳懷袖擺的骨牌半響。忽然心有不甘,便一揮手把自己擺成長條的骨牌給一把掃掉了!
碧珠夢姝“啊呀”一聲,夢姝著急地說道:“王爺!你這是做什么?你可是好不容易擺好的呀!”
楊晟涵揉揉眼角。嘆氣道:“王妃說得對呀,擺長條到最后可就沒法擺了。我既然能把骨牌擺成直條,自然也能擺成圓圈!”
說罷,便又重振旗鼓,照著柳懷袖的樣式開始把骨牌擺成圓圈。
可是,這擺成圓圈可比擺直條難多啦!
這圓圈稍有不慎,便會觸碰到一塊,整個頓時都得塌了下去!
直條擺著容易,恢復起來也容易;可這圓圈——可真真是一塌下去便就得重頭擺起了,可不能同直條那樣扶正便就能恢復了,這圓圈要扶正卻是無從下手呀。
楊晟涵無奈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又重新擺弄了起來。
他連續擺了三四回,都擺塌了。
第一次擺,至少還能擺上個四圈;
第二次擺,能擺個三圈;
而到了第四次擺,竟然連半圈都不到了!
他停下來,坐下來,喝了一口茶,看著那堆坍塌的骨牌怔怔地發了一小會兒的呆,這才嘆息道:“我道擺這骨牌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情,卻不想到這是一件天底下最能考研人耐性的事兒!看來我這耐性,還是比不上王妃呀!”
柳懷袖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面前那一對坍塌的骨牌,便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她不屑占楊晟涵的便宜,讓冬菁搬來了椅子坐下來歇會兒氣。她笑著對楊晟涵說道:“王爺莫要氣餒,懷袖第一次擺骨牌時,可不像王爺這般擺得整齊呢,擺了三四回,懷袖便就沒了耐性,可王爺眼下已經擺了十幾二十來回了,卻沒有動怒,也沒有賭氣說不擺了,顯然王爺更勝一籌才是。”
楊晟涵看了一眼她:“你第一次擺這骨牌的時候,是幾歲?”
柳懷袖道:“七歲。”
“七歲……”楊晟涵嘆了一口氣,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變老了許多。
“你擺了多少圈?多少副牌了?”楊晟涵憂傷地盯著柳懷袖的骨牌問。
柳懷袖道:“擺了十三圈,用了快四副牌了。”
“我連一副牌都擺不到……”他嘆著氣,又盯著柳懷袖的骨牌盯了好一會兒,這才打起精神來,倔強起來了,道:“我就不信了!我擺不了這小小的骨牌!”
他較上勁了,發誓一定要把這骨牌給擺出來。
興許是坐下來歇息了一會兒,他的心沉靜了下來,心境也穩了,再擺起骨牌來,手不抖、眼不花了,擺起來比之前快了、整齊了,但是也更加小心謹慎了。
他不知道鼓搗了多久,擺弄了多久,有下人偷偷地從他身邊一箱一箱地把骨牌拿了去給柳懷袖,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擺了一副半的骨牌,而柳懷袖已經完工了,坐下來捧著杯子喝著茶,一副悠悠然看戲的姿態,當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他擦了一把汗,再看柳懷袖擺出來那一大圈子骨牌,層層疊疊的,竟有說不出的好看。他不再像第一次看見時那么受驚了,而是泄氣地苦笑,問道:“你都擺好啦?”
柳懷袖喝著茶,悠悠笑道:“嗯,擺好了。”
“幾副牌?”
“八副牌。”柳懷袖促狹地笑著,“我本想還從王爺那兒拿走第九副牌來擺的,但是后來想了一想,早先便就與王爺約好了兩副牌,若是我把第九副牌給搶走了,那王爺還擺什么擺?所以就多留了一副牌給王爺。王爺有沒有覺得懷袖很大方呀?”
楊晟涵無奈地苦笑道:“袖兒的確大方!不過,本王就剩這最后半副牌了,等本王把這最后半副牌給擺好,你答應本王的事情,可不要反悔喲!”
柳懷袖笑道:“那便就要看王爺什么時候能擺出這半副牌了。”
楊晟涵大笑道:“柳三姑娘急智多謀,今日可給疏漏了吧?你是要求讓本王把這兩副牌給擺出來,可沒規定時限呀!本王今日一定能把這牌給擺好了!”
“那妾身等著。”柳懷袖嘻嘻笑道。
她才不擔心楊晟涵能擺得出來呢,她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她看了在空中飄來飄去湊熱鬧的小邪一眼,得意地笑了。
小邪似乎比起喜歡她來,更喜歡湊在楊晟涵的身邊,從他們比賽以來,小邪就一直飄在楊晟涵的身邊,就差沒拉著個橫幅在楊晟涵的身邊搖旗吶喊“加油”了!
但不礙事,小邪喜歡誰是小邪的事,除了她,沒有人能看得見他。
這一次,楊晟涵擺得很穩。
兩副牌快用完了,他擺得越來越慢,手也抖得厲害。
在擺上倒數第十張骨牌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擦了把汗,吐了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用力地呼吸著。
柳懷袖忍不住問道:“王爺,你怎么不擺了?”
楊晟涵喘息道:“暫時不擺了。我發現這骨牌當真是極費心力的事兒呀!這擺到最后邊,我便就忍不住去想,要是手里的這個牌擺得不好,前面的就得塌了,那可就要前功盡棄,又得重頭再來了!這重頭再來的滋味當真不好受,我竟然怕了。我想了想,還是先停下來,緩上一緩,等心里平靜了再擺,說不定能順利些。”
柳懷袖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是十分震驚的,這勝利在望,竟然還有人能及時剎住車停下來緩上一緩,這等品行高人一等了!
她竟然不懷疑楊晟涵能百萬兩副牌了。
不行,她可是允諾了若是楊晟涵擺好了兩副牌,她今日便就聽之任之了——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王爺你就先歇息著吧,我回房拿些東西。”柳懷袖站起來,沖小邪使了使眼色,讓他跟上。走時,她也不放心地對楊晟涵說道:“王爺,你可千萬別趁我不在的時候,讓別人幫你擺呀!”
楊晟涵道:“你把我當成什么樣的人了?讓別人來擺,我還怕別人會把我的骨牌給弄塌呢!”
“那便好。”柳懷袖嘻嘻一笑,領著小邪回房去了。
不一會兒,柳懷袖便就回來了,坐著催促楊晟涵快擺完這最后幾個骨牌。
楊晟涵歇息過后,心境也平復了許多,再擺起來便沒有之前那么沉重了。就在他擺下最后一張牌的時候,忽然一陣陰風起——
骨牌全塌了!
楊晟涵瘋了:“哪兒來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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