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夏衿笑著搖搖頭,“從臨江到京城那一路我都是一人坐車的。”
蕭氏點點頭,不再多話,拉著岑子曼上了馬車。
夏衿則上了后面那一輛。
等到馬車在宣平候府前停下,岑子曼從蕭氏的車上下來時,臉上又堆起了活潑的笑容,拉著夏衿問她:“累不累?累的話咱們叫婆子把轎子抬來,乘轎子進去。”說完又歉意道,“對不住啊,嘉寧郡主落水的時候,我不該誤會你,以為你記她的仇,不讓我去救她。”
夏衿還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兩人雖然脾氣投契,但相處的時間并不長,更沒有共過患難。互相不了解,一遇到事就懷疑對方,這很正常。
“是我沒跟你說清楚。”她笑道,又拉著岑子曼往里走,“走罷,我不累。”
“只是表哥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呢?他在臨江時,不是這樣子的。”說起這事,岑子曼還是一臉悵然。
夏衿不作評價,只陳述事實:“今天他要心軟一點,就得娶嘉寧郡主了。”
“那是。”岑子曼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所以,還是變成這樣比較好吧,至少不會那么容易被人算計。”
“說起來,那嘉寧郡主也不錯啊,身份又高,長得也美,對你表哥也一往情深,為何你表哥不愿意娶她呢?”夏衿滿心疑惑。她沒把她跟蘇慕閑的糾葛當回事,所以并不認為蘇慕閑是為了她才回拒這門親事的。
說起這個,岑子曼臉上的表情便有些冷:“燕王府嫡出庶出的孩子加在一起足有十個,只有她一個女兒,又是王妃嫡出,十分受寵。所以養成了嬌縱性子。前段時間有人沖撞了她的馬車,被她叫下人當場就給活活打死了。我表哥……”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繼續道:“我表哥以前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挺善良的一個人。自然百般看不慣她這行事,哪里肯娶她?嘉寧郡主逼著燕王妃托人去提親,被表哥借口孝期未過,直接給拒絕了。表哥是御前侍衛,太后又肯看顧他。上頭有太后壓著,嘉寧郡主也不敢鬧得太過,想來是沒辦法了,才使出了今兒這種招數。”
夏衿沒有再說話。
兩人回到院里歇息。下午哪兒都沒去。
夏衿是個既能動又能靜的性子。要她連續奔波數月去做事,她也不覺得累;呆在一個地方哪兒都不去,只在家里蹲著當蘑菇,她也絲毫不覺得煩躁。
岑子曼卻是個喜動不喜靜的,在家里悶了一個下午,她便坐不住了,跑過來對夏衿道:“我們去外院看哥哥們打拳吧。”
夏衿從書里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懶洋洋道:“你去罷,我身子懶懶的。不想動彈。”
“去吧去吧。”岑子曼拉著她的胳膊猛搖,撒嬌賣癡,“我在家里悶得慌。就當你陪我。”
夏衿正要說話,就見董方掀簾進來,稟道:“岑姑娘,外面來了個婆子,說二公子想請您跟我家姑娘去前院練拳。”
岑子曼歡快地跳了起來:“哈,看吧,我哥都催咱們出去了。”
夏衿昨日也是一時興起,才陪著岑云舟練了幾招,今天卻不想再陪練了。舒氏以前整日絮叨說女孩兒的名聲最重要。夏衿在古代呆的時間愈久,就愈明白這一點。看看上午的事。即便是貴為郡主,如果被男仆所救。名聲就要毀了,以后也許不上好親事。所以她在岑府的行事,還是謹慎些吧。
要是傳出不好的風聲,或是被蕭夫人誤會她在勾引岑云舟,她在岑府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偏太后賜下來的宅子她還沒來得及去看,而且離開家時太過匆忙,她身上只帶了三百兩銀票和一些碎銀子。也不知那宅子要不要修繕,用這點錢修繕到底夠不夠。
“不如,你陪我去看宅子吧。”她道。心里決定如果那宅子完好,就早日搬到那邊去住。
雖岑家人很好,但住在別人家里,總沒有自已家那么自在。
岑子曼性子活潑,人卻不笨。聽到夏衿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她的手一頓,狐疑地看著夏衿,小心問道:“不會是我鬧得你煩,你想搬出去住吧?”
“想什么呢?”夏衿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要是太后賜給你一所大宅子,而且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你不掂記著想去看一眼啊?”
岑子曼訕訕笑了起來:“還真是。”轉而又道,“那哥哥他們那邊……”
“那不光是我的宅子,也是我哥要住的地方呀,自然是叫他一起去了。如果你哥有空,想要一起去,那求之不得,這樣咱們就不用帶那么多護院了呢。”
聽得這么一說,岑子曼興奮起來,轉頭對外面道:“雪兒你進來。”
待雪兒進來,她便囑咐了幾句,又叫婆子出去吩咐,讓下人準備馬車。
一盞茶功夫后,夏衿和岑子曼到岑府大門處時,便見夏祁、岑云舟已在那兒等著了。但除了他們倆,旁邊竟然站著一個不速之客。那俊朗的面容,玉樹臨風的身姿,不是蘇慕閑還能是誰?
岑子曼因上午的那件事,面對蘇慕閑時雖然有些別扭,但還是上前打了聲招呼:“表哥,你怎么有空過來?”
“我今天沐休。”蘇慕閑道,眸子卻在夏衿臉上一劃而過。
他是御前侍衛,當值的時間跟那些朝臣不一樣。一當值就連續幾日,休息的時間自然也是連續幾日。
岑子曼看了夏衿一眼,沒有再問什么,直接道:“上車吧。”率先上了馬車。
待夏衿也上了車,夏祁、岑云舟和蘇慕閑便翻身上馬,護著馬車往貓兒胡同去——太后御賜的那所宅子,就位于貓兒胡同。地理位置雖不如衛國公府、宣平候這些豪門勛貴所在的街道好,卻也是京中官宦人家所聚居的地方,算得上是好地段了。
馬車在街道上行走大概有一頓飯功夫,便在一處宅子門前停了下來,岑云舟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妹妹,到了。”
夏衿跟在岑子曼身后下了車,抬眼一看,便見一扇朱漆大門極為寬大齊整,上面的油漆像是新刷上去的,在陽光上,泛著艷麗的光芒。門前的兩座石獅也干干凈凈,完完整整,不像她所想象的那般斑斑駁駁,落敗不堪。
“這宅子……”她有些疑惑。
一般來說,太后、皇帝手中所握著的宅子,甚本上都是被抄了家或被查處撤職的官員的舊坻,這些人或被殺或流放,宅子財物便充了公,再由太后、皇上賞賜給有功的官員、下屬。
這些宅子,不知會被太后、皇帝握在手里多久,而且平時絕不會派人來維護修繕。待得被賜,重得宅子的主人須得花大力氣和錢財修整一番,才能住得進去。
“哦。”岑云舟在旁邊笑道,“這宅子,我祖父派人來修整過。大門和外面兩進院子修得差不多了,里面三進還在修繕之中。夏姑娘今兒要進去看,也只能看前面兩進。”
夏衿很是意外:“這怎么好意思?”不聲不響地,岑家就幫她把宅子修好了。而且照這先斬后奏的行事風格來看,修繕房屋所花的錢,夏家即便要給,岑家也定是不會要的。
她轉頭看了夏祁一眼,不知他知不知道這回事。卻見夏祁眉頭微蹙,也朝她看將過來。
看來哥哥也被蒙在鼓里。
“只是除除荒草,整整地面,修修門窗,再把屋頂上的瓦整一整,派些下人,再請兩個工匠來做幾日就完事,并沒花什么功夫。”岑云舟笑道,“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吧,二位看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叫他們再返返工。”
夏衿暗嘆一聲,只得道:“走罷,進去看看。”說著想要邁腳,卻聽到身后“轆轆”的馬車聲朝這邊駛,緊接著便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夏衿轉過身,朝那邊看去。
便見對面宅子有人迎了出來,又有婆子在馬車前放上凳子,顯然馬車是對面鄰居的,而乘坐馬車的則是那家的女眷。
夏衿朝岑子曼瞥了一眼。見她站在那里不動,似乎在等著馬車里的人下車,夏衿也只得等著。
先是一個丫鬟從車里下來,緊接著是一只精美的繡花鞋踩在凳子上,一只白皙修長的纖纖玉指也從車里伸了出來。
先下來的丫鬟忙上前去,扶住了那只手。
待得那人從車里探出頭來,秀麗而消瘦的臉龐甫一露面,夏衿便愣了一愣。
她萬沒想到住在她家對面的,竟然是跟羅騫訂了親的鄭姑娘。
鄭姑娘大概沒想到對面門口站著許多人,身體一晃,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姑娘小心。”她的丫鬟忙上前扶緊。
岑子曼還以為車上坐的是鄭家老夫人或夫人。如果在此遇見,她轉身進門不打聲招呼,就顯得極為無禮,故而在此等候。
此時見下來的是鄭姑娘,她不由得有些不高興,對鄭姑娘笑了一笑,打聲招呼:“鄭姑娘。”便要轉身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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