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了個懶腰松了松筋骨，翠兒的臉上笑容淺淺，看著旁邊已經睡醒了卻正滿臉溫柔看著自己的連青山，忍不住輕聲說道，“青山，早啊。”

“早……”連青山伸出手來幫翠兒攏了攏微亂的秀發，看著她因為睡得很好而微微泛著紅暈的連家，神情溫柔無比。

“今天過小年啦，要做的事兒還有不少呢！”翠兒一邊說著一邊翻身準備起床，卻被連青山長臂一伸就撈進了懷里頭。

“歇會兒，這些日子你這么辛苦，別累壞了身子。”連青山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溫柔的沙啞。

翠兒順勢倒進連青山的懷里頭，因為他火熱的身子墊著，竟一點兒不適的感覺都沒有，安靜的依偎在連青山懷里頭，翠兒只覺得整張臉都熱呼呼的，不自覺的將自己的頭埋進了連青山的肩窩里頭。

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真的太緊張的緣故，翠兒在那躺了一會兒，竟是又沉沉睡去了。

等到翠兒再次醒來的時候，連青山已經不在炕上了，淡淡的陽光透過琉璃窗子落在炕上，雖然并不熱烈，卻照的翠兒的心里頭暖洋洋的。外頭沙沙的掃地聲傳來，翠兒循聲望去，只見連青山穿了一身家常的舊棉襖，正站在院子里頭掃地呢。

“青山……”翠兒穿了衣裳起了身，細細的將頭發梳好以后走出門去，竟發現已經是快到晌午了，看著在院子里頭干活兒的連青山，還有圍著連青山跑來跑去的兩個孩子，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發熱，自己這當人妻子當人娘親的，竟然睡懶覺睡成這樣。

“娘，你醒來啦！”大妞和小虎看到翠兒以后。紛紛向著翠兒走來，笑瞇瞇的仰著小臉兒看著翠兒，一臉的乖巧。

“娘，你好點兒了么？爹爹說你是做點心累著了。要好好睡覺，我們就沒有吵你哦！”肉呼呼的小虎抱著翠兒的腿，亮晶晶的大眼睛閃呀閃的，好像是在求表揚似的。

“娘好多了，大妞和小虎真乖！”翠兒伸出手來摸了摸大妞和小虎的頭，欣慰的說道，“咱們今天過小年兒啦，要吃好多好吃的哦！大妞和小虎想吃什么好吃的？”

“我要吃肉段兒！”小虎率先舉著胖乎乎的小手說道，神情嬌憨可愛的緊。

“我要吃四喜丸子……”大妞想了想，低低的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自己是大姑娘的自覺，大妞微微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呦，我聽到小虎說要吃肉段兒了，咱們大妞想吃什么，怎么動靜這么小？”翠兒看著大妞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卻并不愿意放任她如此忸怩的行為，故意微微彎了些腰，把耳朵湊到大妞的嘴邊兒問道。

“娘……人家想吃四喜丸子！”大妞的聲音微微大了些，臉上的紅暈也變濃了。

“哦，大妞是想吃四喜丸子呀，這又不是啥難事兒，咋還這么小的動靜？咱們大妞是爹娘心里頭的寶。有話要跟娘親直說，不能害羞哦！”翠兒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大妞，認真的說道。

“嗯，娘我知道啦！”大妞原本因為村里頭的婦人們說閑話而低落的情緒，慢慢的好轉了起來。

雖然說知道自己不是娘親親生的，但娘對自己好好的。比自己小伙伴的娘親對他們都要好。大妞這么想著，心里頭好受了不少，臉上也帶上了笑容，樂顛顛的跟在翠兒后頭，準備幫忙做飯去。

翠兒收集了兩個孩子喜歡的菜。又轉頭看向連青山，陽光下的連青山因為干活兒的緣故微微出了些汗，在冬日的空氣中竟是有種熱氣蒸騰的感覺，那強健的體魄還有有力的臂膀，讓翠兒覺得心頭砰砰跳的厲害，忍不住回想起被這雙有力的臂膀抱著的時候，那溫暖又安心的感覺來。

“翠兒，你不問問我想吃啥？”連青山看著翠兒俏臉微紅，一副含羞的樣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彎下高大的身子，將臉跟翠兒的臉放在一個高度，帶著些揶揄的說道。

“你……你想吃啥？”翠兒被連青山身上帶著的充滿了陽剛氣息的熱氣這么一撲，臉刷一下子的暴熱無比，忍不住有些結巴起來。

“嘿嘿，我想吃……你想吃的！”連青山看著翠兒這難得的小女兒情態，目光灼灼，要不是翠兒現在懷了身孕，連青山恨不得立刻就將她摟在懷里頭好好疼愛一番。

“好，那我去做飯了！”被連青山那黑幽幽的眼睛盯著看，翠兒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過速了，忙不迭的轉過身去往廚房跑去。

連青山爽朗的笑聲在小院兒里頭回蕩著，久久沒有散去。

因為翠兒起來的晚了，小年這天的早飯是和午飯一起吃的，午飯翠兒做了不少，肉段炸了滿滿的一小盆、拳頭大的四喜丸子做了六個，五花肉燉酸菜更是做了滿滿的一大盆，再配上軟糯的白米飯，一家人吃的十分的歡暢。

不知道是不是驀地就松懈下來的緣故，吃完了飯以后，翠兒坐在炕上帶著大妞做針線，沒做一會兒呢，就犯困了，只覺得自己這上眼皮有千斤重一般，說什么都睜不開眼睛。

連青山看翠兒困倦的樣子，便放了大妞和小虎去西屋玩兒，自己在炕上鋪了個褥子，自己躺在上頭，然后叫翠兒陪著自己說說話。

翠兒因為困倦的很，腦子里頭一團漿糊，連青山叫她她就過去了，跟連青山并排躺在炕上，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沉沉睡去。

本來毫無睡意的連青山，聽到翠兒清淺綿長的呼吸聲，輕輕地張開了眼睛，望著翠兒酣睡的臉，連青山的眼神格外的溫柔，取了薄被給翠兒蓋在身上，連青山這才輕手躡腳的坐回到翠兒身邊。手里頭拿了本千字文慢慢的看。

連青山從小在山里頭長大，除了一身上山打獵的本事以外，大字卻不識幾個，這識字還是他被征去當兵的時候。跟著一個老兵學的，后來因為在戰場上表現不錯，伸手好還識文斷字，這才被將軍選中當了親衛。

想起楊將軍，連青山的心里頭便越發有些不是滋味，楊將軍少年成名，征戰沙場近十年，竟是就這樣被人害了，落得這身首異處、妻離子散的下場……

連青山將拳頭攥得緊緊的，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滿是堅定。只要再等等，等大妞和小虎長大些懂了事，等自家攢上些銀錢有了些實力，等翠兒的孩子平安的落地，自己就能帶著大妞和小虎兩個進京認親去了。

連青山不知道想了多久。等到翠兒從午覺中幽幽轉醒的時候，連青山才從沉思中轉醒過來，看著臉頰睡的紅撲撲的翠兒，忍不住伸出手來捏了捏她的臉。

翠兒的臉睡得熱乎乎的，因為營養很好，翠兒的臉頰粉嫩白皙，摸上去滑滑的嫩嫩的。讓人愛不釋手。翠兒睜著眼睛還有些迷茫，便覺得一雙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臉頰上為所欲為，忍不住微微的皺起眉頭。

這樣的翠兒，哪里有做生意時候的半分精明，看起來憨憨的軟軟的，讓連青山愛不釋手。忍不住躺倒了身子，將翠兒摟在懷里頭，一雙手如撫摸珍寶一樣，輕輕的撫摸著翠兒。

翠兒模糊不清的嘟囔了兩句以后，又轉了個頭想要繼續睡。卻發現那可惡的大手還在自己臉上，甚至在慢慢的向下滑，馬上就要覆上自己胸前的飽滿了，翠兒這才一激靈的醒了過來，轉頭望望兩個孩子不在屋子里頭，翠兒才呼了一口氣，沒好氣的回頭瞪了連青山一眼。

連青山看著翠兒這嗔怒的模樣，仿佛是個伸出了爪子的小貓，心里頭頓時軟成一汪水一樣，輕輕的拍著翠兒的后背哄著，又說晚飯的時候幫翠兒一起干活兒，這才把羞惱的翠兒哄得好了。

過小年，北方人就喜歡吃個餃子，連青山自然也不例外，將肥瘦相間的肉細細的剁成了肉餡兒，又切了棵水靈靈的大白菜，一半肉一半菜，連青山一家子開始包起餃子來。

連青山和面和的勁道，翠兒拌餡料拌的鮮香，這餃子包出來，光是聞味道就能讓人饞得慌。

一家人先是用灶糖加上幾樣糕點祭了灶王爺，細細的念叨了一家人今年以來的好事兒，說得大家心里頭又自豪又暖和，然后才將鮮靈靈的餃子放進鍋里頭煮了。

煮餃子的時候，翠兒忽然想起來兒時的一個很幼稚的謎語，如今說給孩子們聽卻是應景的很，忍不住也幼稚了一把，“大妞、小虎，娘問你們，南邊來了一群鵝，噼里噗嚕跳下河，打樣吃的，你們說是什么？”

“吃的？”大妞懂事兒了些，知道娘親這是給自己破悶兒呢（土話，猜謎語的意思），眨巴著大眼睛認真的想了起來。

小虎卻是不管那些，著急的看著大鍋里頭被翠兒攪動著慢慢浮起來的餃子，著急的要吃，嘴里頭還喊著，“餃子！”

“哎呀，小虎咋知道是餃子？”翠兒聽到小虎一說，心里頭就是一振，原本以為會是大妞猜出來的，沒想到竟是小虎！

等到翠兒轉過頭來看著緊緊盯著鍋里頭，完全沒有跟自己猜謎互動的小虎，翠兒啞然失笑，這小子原來是饞餃子啦！“小虎你這小饞貓，娘還當你破了悶了呢！”

“哈哈，孩子還那么小呢，哪里就會這個！”連青山走到翠兒跟前，伸手接過她手里頭的笊籬，替翠兒煮著餃子，熱氣騰騰的廚房里頭，一家四口在昏黃的火光之下，顯得分外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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