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大步流星的出發,可剛擦完嘴,又遲疑了。
耐耐表達不好,自己又初來乍到,雖不知之前的沈心怡在侯府里如何生存,可現在的問題是自己不認路,不僅不認路,就連誰是誰也不知道。
怎么辦?繼續裝吧,還得找個托詞。
“能起身了,卻還是沒有力氣,咳咳……咳咳。”沈心怡的演技功底一半無聊從VB里學的,一半是在精神病學的角色扮演里練就的。
“來人!”顧言誠剛要下令抬個軟轎來。
“咳。”紅箋清了清嗓子,顧言誠這才看到一旁的顏氏早已面色不悅。
大夫人尚且自己行走,哪有他人坐轎的道理。
顧言誠想了想,懷著關切的心情,終還是說了句:“攙扶嫂嫂!”
滿院的下人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應聲。
這也難怪,平日里就不受待見的人,又是鬧了出詐尸的邪乎事,如今還是個病體,誰想攬事兒?
半餉,素錦從地上爬起,默默的攙扶住沈心怡,“心娘,我扶你。”
素錦,白日里在冰潭邊沈心怡自是認得。
鬧成這樣,沈心怡多少也是明白了些,敢情她也是個苦命的人!
—雖是一只胳膊挽著素錦的胳膊,整個重量卻是自己獨自負擔。
芳園的床上,繪春滿身污垢臟血的躺著。
“怎么了這是?”沈心怡大驚。
“方才術士做法呢!”紅箋快言解釋。
“愚昧!”沈心怡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卻是把在場的一干人等都嚇了一跳。
她說什么?
愚昧?
她個下賤胚子敢說別人愚昧?
行!有本事你來一個看看!
大夫和術士都無策,就不信你有本事!
一干眾人,包括顏氏和曹氏在內悉數顯露出鄙夷的神色。
“繪春,還記得我嗎?我把你從冰潭送回到芳園,我數三個數,你就睜開眼,一、二、三。”依舊是輕聲附耳,依舊是簡單的一句話,只是這次在終結時打了個響指。
一眾人圍在后面,雖不知沈心怡說了什么,但能夠肯定的是大家都聽到了那聲響指。
太帥了!
說來也怪,響指之后,繪春神奇的張開了眼睛。
“娘。”
“繪春,你醒了?”素錦破涕為笑,撲了上前又哭得天昏地暗。
“好了,去準備干凈的衣衫吧,弄得太臟了!”沈心怡皺了皺眉,依舊是弱柳扶風似的起身,繼而正欲抽身離去。
催眠和暗示都已結束,本次治療完畢。
“心娘留步。”素錦的余光瞥見了沈心怡的背影。
“嗯?”
“絮兒,送大少奶奶回蘭苑!”人家白日里舍命相救,現在又一句話喚醒了昏迷不醒的繪春,更何況病體初愈,于情于理相送也是應該的。
“心娘,心娘!”耐耐在人群中擠了進來,驚恐的拉住沈心怡的衣角,剛才床上的狗血可是把他嚇壞了。
“耐耐乖,不怕!”沈心怡心里一軟,本想抱起他一并回去,卻是無力于這具身子實在太單薄,試了兩次還是決定牽起耐耐的手。
于是,絮兒掌燈,這一大一小相互依偎著往蘭苑回去了。
“就這么就好了?!”
“剛才她貌似說了什么吧?”
“是咒語嗎?”
“不不,她的手指響動了一下。”
華麗麗的轉身之際,只聽得身后一陣議論。
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微笑,哼哼,愚昧!
這也太帥了吧?郎中和術士都無方,她一句話就解決了!
顧言誠望著沈心怡遠去的背影,心中一陣激蕩。
“紅箋,回去。”人家都走遠了,顏氏這才從驚呆中回過神來,雖是震驚,可還是要保持住大夫人的風范。
“大夫人您慢些。”紅箋單手扶過顏氏的手臂,貼心的提醒。
“都散了吧。”顏氏走了幾步,突然站住了,冷冷的交代了聲,再繼續向前。
“娘,您都看見了嗎?心娘,她……”顧言誠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都看什么看!沒聽大夫人說嗎?散了!”曹氏眼神示意了一下顧言誠,又凌厲的瞪了下人們一眼,拖著顧言誠快步往馨園回去。
“娘,您走慢些!”
這一夜勢必是無眠之夜,也是舌根之夜。
“紅箋,白日里你說什么,她自己說她見到了閻羅王,閻王誤判了她的陽壽,送她還陽,但她卻是誤食了孟婆湯,什么都不記得了。”顏氏呆坐在床邊,已經喝了三盞茶了,還是沒能壓住驚。
“大夫人,當初紅箋被嚇醒時,她的確那么說過。”
“平日里找人暗中盯著那,有什么風吹草動馬上來稟報我!”
“是,大夫人。”
“太邪門了!”第四盞茶下肚,估計這一夜是睡不著了,喝那么多茶。
“大夫人,您早些安置吧。”
“去,點些檀香來,再把佛經和念珠給我拿來!”顏氏明顯是心驚肉跳了。
馨園。
“言誠,往后切莫和那蘭苑里的人來往!”曹氏一把將顧言誠拉進臥房正色交代。
“娘,您沒看到嗎?心娘她……”
“閉嘴!你懂什么!她那是邪祟上身!試問誰能死而復生!誰又能掌控瘋子!娘可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娘!”
“閉嘴,睡覺去!”
蘭苑里。
心娘摟著耐耐,二人床上笑鬧了一陣,抱頭呼呼大睡。
這一夜,整個定北侯府怕是只有蘭苑里的這一對睡得著了。
下人們被熱鬧攪了,又都是親眼所見,無論白天的還是黑夜的,就連昨晚上的也都串起來了。
添油加醋的一番傳言,總之就是兩個字“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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