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您先坐,老夫失陪。”董慈微微躬身,快步走向診臺。
“徐生,可是又胃痛了?”董慈關切的詢問著。
“您上次給開的藥,我吃完了,感覺好點了,可近來又開始疼了,唉……”來人是個年輕的小伙子,說話時有氣無力,尤其最后那聲嘆息,讓人更覺不屬于這種朝氣蓬勃的年齡。
“別急,你這胃病也不是一日兩日,按我的方子長期堅持吃,會好的。”毛筆沙沙在宣紙上略過,董慈的聲音讓人覺得很安靜。
“唉……董大夫,您說我能不急嗎?這童生試我都考十次了,就連城西老李家的鐵蛋都考上了,您說我這……唉……每次去考,同考的學子都能叫我叔伯了。”徐生再次嘆氣。
“那也得先把病醫好。”董慈停下筆,安撫的笑道。
“董大夫,我真是沒用!童生試屢試不中,這些年還落下胃疼的毛病!家里的錢都快讓我敗盡了!”徐生第三次搖頭嘆息。
“別急,慢慢來,先治病。這次還是吃七副。”董慈寫好方子轉身抓藥。
徐生依舊在唉聲嘆氣。
“呦,年紀輕輕嘆哪門子氣啊!”沈心怡坐一旁聽著一問一答,早已心知肚明,趁著董慈抓藥的空閑,她也湊了上來。
方才只看了個背影,正面細細觀察,果然。
額頭和下巴上全是痘,面色暗黃,眼神不定;一見有陌生人上前搭話,更是手指不由自主的握拳。
“既是考了那么多次都不中,那還考啥?”沈心怡嗤笑了聲。
“這位夫人,您怎么說話呢!”徐生有些氣惱,但拘于來人是個女子,還是忍了。
“徐生,這位是定北侯府的大少奶奶。”董慈聽聞,轉身解釋。
“果然財大氣粗,站著說話不腰疼,高門大戶不愁吃穿,哪能體會貧寒百姓的疾苦!”徐生傲慢的撇嘴。
“屢試不中,還考啥,平白多花家里的銀錢!我若是你,還不如平日里多幫著家里做些農活,也好自食其力,若有空閑,才翻翻書,權當解悶。”沈心怡也不氣惱,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話糙理不躁,更何況是說給血氣方剛的少年去聽。
“我!你!”徐生氣得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什么你!你父母把你養那么大,就是讓你糟踐錢的嗎?若早知你屢試不中,這些錢但凡吃了喝了,都比送到考場讓你打水漂的強!”
“我!”徐生憋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有理了?考不中童生,還學會了來看病!我若是你,就把身體養的棒棒的!然后給娘親挑水,幫豬圈喂豬!”
這都哪跟哪啊!例子舉得是有些不當,但那會沈心怡能想到的古人勞作方式只有這些。
“你!粗俗!”果然徐生惱了。
“粗俗!哼!你不粗俗,你屢試不中,還是個亂花錢的病秧子!”沈心怡索性一口氣說了個大實話。
“粗俗!簡直是……”徐生單手指著沈心怡,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怎么,讀了這么多年書,連罵人都詞窮!我看你啊,這病也別看了,來來,董大夫,這藥您也別給他抓了,省的浪費!”沈心怡說罷,上前制止住董慈的手。
“你!枉你還什么侯府的大少奶奶,一點大家閨秀的表率都沒。自己出門連個丫鬟也不帶,徑直和陌生男子搭訕,絲毫沒有羞恥心,出言不遜,多管閑事,說話中傷,有失婦德!”徐生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噌的跳過來,直指沈心怡叱道。
董慈一旁怔著,怎么了這是?方才不還心平氣和好好的嗎?怎么轉臉工夫就吵起來了?
“讀那么多年書,就會這么幾句?我呸,你個窩囊廢!”沈心怡絲毫不讓,還假裝往地上啐了口。
“你這潑婦!挑唆醫者不醫,欺壓魚肉百姓!我來看病關你屁事?回你的侯府去!”徐生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激動,似乎這些年的壓抑和委屈一瞬間如沖開堤壩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沈心怡絲毫不氣,相反,面色上似乎還有一絲笑意。
“我回侯府就回侯府唄,你干嘛動那么大氣,好好,你這窩囊廢繼續瞧病吃藥哈!”
“我!你給我滾!你讓我瞧,我還就偏不瞧!你讓我吃藥,我還就不吃了!”徐生咆哮一聲,將面前的板凳一腳踢開,氣鼓鼓的沖了出去。
“徐生,你的藥!”董慈在身后呼喊。
“董大夫別喊了,他不需要吃藥。”沈心怡笑了,躬身扶起地上踢倒的板凳。
“讓沈娘子受驚了,徐生不懂事,這些年屢試不中,他心里憋屈,又得了胃病,老大不小了,本是該說親的年紀,偏又生了一臉痤瘡……唉……這孩子……”董慈搖搖頭,動了惻隱之心。
“放心吧,董大夫,他回去就好了!”沈心怡不以為意的笑笑,抽身就走。(新書,求一切點推收呵護)推薦好友的文:[bookid31364,bookam《僵尸小姐修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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