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雍州刺史的女兒,蘇莫茗……”顏氏的眼神在鏡子中漸漸變得迷離起來。
“大夫人若是覺得倉促,大可先行填房一說,反正都是從府里選,知人知心的,也方便得跟。”紅箋再次提及時,手中的梳篦竟然停頓了下來,嬌俏的面色更加紅潤了。
顏氏雖未回過頭,可鏡中早已是看到了紅箋這副魂不守舍的樣貌。
“倒是個好主意。”顏氏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的說了這么一句。
不過,卻是未表明這不錯的主意,到底是對蘇小姐,還是對居心叵測的紅箋。
“最近給我盯緊著點,雖是嚴冬,也不要讓僥幸的蒼蠅鉆了空子。”顏氏話里有話。
“大夫人放心。”紅箋欠身。
“沈娘子!”平安堂大門一開,董慈望見沈心怡率先進入的身影,忙起身。
“董大夫好,心怡來接耐耐,昨日所有打擾了。”沈心怡笑。
“沈娘子,如今咸陽城命案未破,您還是莫要獨身出來為好啊!”昨日就見到沈心怡,今日又見,雖是白日里,可董慈依舊不放心。
“惡人已是抓到,剩下的就看府尹隋大人的了!”隨著一個男人有力的聲音,顧諍詔的身影隨即跟了進來。
“顧將軍!”董慈驚呼。
昨日這兩人不是一起赴晚宴去了嗎?果然是創造了有力的機會,一頓飯的工夫,兩人就出雙入對了。
“哦?抓住了?這么快?!”片刻的調整后,董慈還是傾向于先知道賊人的內情。
“哦,是這么回事……”沈心怡反正無事,接下來便有如說書一般的把抓住唐安的經過,細細講述給了董慈去聽。只是絕口不提繪春一事。
“哎呀呀,想不到沈娘子還有如此縝密的心思,竟能從一只蘋果,找出那行兇之人!若不是女子,便讓老夫真覺是包拯轉世呢!”董慈拱手起身。佩服得五體投地。
“嗨。這不過是利用了人的心理。每個人的身體,都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即便他什么都不說,身體動作也會出賣他的內心。”沈心怡抿了一口紅茶,真香啊。
“無聲的語言?”董慈的眼睛放亮了。
“沈娘子,昨日您可真是神了!就這么幾句話,就把一個已經判定的案子給翻轉了!”平安堂內。小睿湊了過來。甚是詫異。
昨日未曾來得及討教,今日借著接耐耐之際,小睿的好奇心膨脹了。
“別把我說的那么神,那不過是根據微表情來推測的。”沈心怡笑了,“還記得剛才我和您們說的唐安一事嗎?兩者如出一撤。”
“哦?當真身體會出賣自己的內心?”董慈似懂非懂。
“知人知面關鍵還得知心。”
“沈娘子,董慈行醫一輩子,始終致力于治身。想我咸陽,沈娘子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治愈看似無病之人,又有勸解輕生之人的功績。如今竟是連棘手的案件都能由心推測,還請沈娘子不吝賜教,上次拜師未正式行禮,還請沈娘子收下董慈這個學生,學生愿向沈娘子學習識心醫心。”董慈說罷,單膝跪地,隨手取過一只杯盞,高高舉過頭頂。
“董大夫,您這是做什么?快快起來,莫要要折煞我了!”
“沈娘子不收董慈,董慈就跪地不起。”
這老頭,執拗起來還真是嚇人。
“好吧好吧,我收我收,那您也要教我醫身。”沈心怡攙扶起董慈,笑了。
誤打誤撞的穿來大周,西醫是用不上了,倒是中醫的神奇讓沈心怡一次次的開眼。
“好!一言為定。”董慈起身。
“師父,我可沒錢交學費哈!”沈心怡壞笑。
“師父,無妨,徒弟交雙份給您。”董慈玩笑道。
望著面前這一對,顧諍詔的頭又開始大了。
這女人……她怎么總是有這么多的意想不到?
昨日她跪地奉茶,認了個義父。今日平安堂的董大夫,竟然給她奉茶,認她為師?!
真是能忽悠,不就看了幾本圖畫野史嗎?還顯擺起來了?看你到時候拿什么來教!
顧諍詔撇了撇嘴。
“你們先回去吧。”出了平安堂的門,顧諍詔看了一眼黏著沈心怡不放手的耐耐,冷冷丟下這么一句話。
似乎昨晚的那股異樣的情致,隨著黑夜變為白晝,倏的煙消云散了一般。
這才是他顧諍詔的本色,冷得像冰山。
“你去哪?”沈心怡竟脫口問道。
“你先回去吧,我去哪,怕是沒有義務要和你匯報吧。”顧諍詔抬了抬下巴,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傲。
“耐耐,我們走!”還真是轉身,直接離去了。
是啊,他去哪?和我有何相干?我又不是他媳婦兒,問這么多干什么!
這女人……還……真的走了……
顧諍詔望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的漸漸遠去,抬手無趣的摸了摸鼻子。
還以為她會像昨晚一樣,和他鬧鬧。
然后,自己依舊可以壞壞的湊近她,看著她眼睛里的驚恐……
不知道白日里看她,和夜色中會有什么不同……
顧諍詔兀自長長出了一口氣。
人家都走遠了,根本沒那意思和你玩!
輕輕笑了笑,自己也覺得好笑。
似乎不知道從何時起,竟覺得和她說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故意逗她,看她機智,看她抓狂……
“大哥!”便是在轉身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迎面襲來。
“言誠!這一大早的,你這是……”顧諍詔好奇的望著面前的顧言誠。
“哦,昨晚爹說黃酒甚香,一大早娘便張羅我再去買些。這不,酒肆都關門了,我還是去的老酒保家中取的存貨。”顧言誠鞠起一張笑臉,揚了揚手里的酒壇。
“太好了,走走,陪我喝兩杯去!”顧諍詔一見有酒,心中所有的不快立時煙消云散,單手一攬,身材瘦小的顧言誠便被他搭于斗篷之下。
“大哥,這天寒地凍的,去哪?不如回家……”
“哎,你我雖是兄弟之稱,可卻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這都帶兵行軍多年,你難道還要像個娘們似的,守著火爐暖酒喝?走走,城門口開闊,咱們兄弟倆三年未見,家中禮數甚多,還是外面的好,咱們也能好好暢飲。”顧諍詔說罷,不由分說的拉起顧言誠就往城門去。
“大哥,你慢些。”
待天色微暗之時,街市上更是鮮有行人的蹤影。
兩個人影歪歪斜斜的往侯府別院而去。
“嫂嫂!”別院的青石小徑上,迎面走來一個女子,顧言誠的聲音里有驚喜。
“言誠!”沈心怡抬頭,自然是看到了一旁的顧諍詔。
“咦,好大的酒味,你們喝酒了?”撲面而來的酒氣,沈心怡遮鼻。
“你這女人,懂什么!不是讓你待在家里不要亂出去嗎?怎么,又要外出?真是狗改不了……”顧諍詔雖是喝了酒,可也不到醉的份上,只是借著酒意,數落起沈心怡的不是。
“懶得理你!”沈心怡別過臉去。
突然。
“言誠,你不會也喝酒了吧?”沈心怡突然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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