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善淵站起身來，指著啊白布尸首問道：“老夫人，這尸首，您打算怎么辦，三少奶奶的臉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了，小侄想著，三少奶奶若是活著，也定不想旁人看到她這付模樣的，且現在天氣炎熱，還是盡快安排下葬的好，不然尸身腐爛，恐就更不堪了。”

董氏瞄了地上的尸體一眼，眼中嫌惡的神情一閃而過，卻立馬又帶著悲痛的表情，點頭道：“吳公子說的極是，我一會兒立馬便遣人去棺材鋪買一副棺材來，趕在今日就把人葬下。”

吳善淵點了點頭，便出聲告辭，事情辦完了，他也不想在這里多待，這唐家人實在是讓他很是瞧不上，他覺得若他是柳素，就一定不會救她們，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伙，若她們知道自己是因為柳素才會趕來救她們，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的表情，想來眼前這位老夫人也不會有絲毫的后悔吧，在她的心里，唐家的名聲可比救命恩人要重的多。

吳善淵一離開，唐家上下的人就都知道他是為了送柳素的尸首而來，李氏和徐氏立即都來到了董氏的院子，李氏顯然是不相信柳素死了，她一見到董氏，連禮節都顧不上，直接問道：“老夫人，那些下人們都是胡說八道的吧，素娘怎么可能死了呢，這也太荒唐了！”

徐氏跟在李氏后頭，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神情甚是矛盾，她雖然很恨柳素娘，但若她真就這么死了，她心中卻又十分不甘心。

董氏皺著眉頭，低聲斥責道：“注意你的身份，這樣咋咋呼呼的算怎么回事，你們先都坐下，素娘的事情，我自是會跟你們說清楚的。”

李氏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下了，董氏這才又開口道：“素娘她……確實是沒了，是被暴民殺害的，尸身是吳公子親自送來的，絕不會有錯，我知道你們很關心她，但人死不能復生，也莫要太難過了，我會安排她葬在祖墳，絕對不會委屈了她的。”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要親眼看看她的尸首，不然我絕不相信素娘就這么死了，她昨天都親手殺了兩個暴民，怎么可能會被暴民殺死呢！”李氏依然不相信，煩躁地反駁道。

“老二媳婦，莫要胡鬧，尸首被人毀了容貌，十分可怖，還是不要看的好。”董氏皺著眉，呵斥道。

“我不怕，反正我就是要看看尸首！”李氏堅持著說道。

“老夫人，媳婦也想看看，素娘畢竟是我的兒媳婦，我也想見她最后一面，算是全了咱們一場婆媳情分。”徐氏也開口附和道，面上若有所思。她自然不是真舍不得柳素娘，只是覺得這事情太過蹊蹺，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哪能這么容易就死了，且昨日吳善淵又是帶了這么多的護衛，怎么可能對付不了幾個小小暴民，她直覺覺得這是柳素的詭計，這才想看看尸首，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董氏看兩個媳婦這么堅持，便只能無奈地妥協道：“好吧，既然你們都想看，便讓你們看，我方才讓下面的人去棺材鋪買棺材了，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等把尸首放進了棺材，你們再去看吧。”

李氏和徐氏便都點了點頭，耐心等候著，過了大約兩刻鐘時間，董氏身邊的張媽媽便進來了，躬身與董氏稟告道：“老夫人，棺材已經買回來了，只是這幾日城里死的人太多了，棺材鋪子里好的棺材已經都賣完了，只能買到最普通的那種……”

董氏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先將就著用吧，尸首已經叫人放進棺材里了嗎？”

“全按老夫人您的吩咐，尸首已經換了壽衣，安置好了，靈堂也已經布置起來了，只是不知要停靈多久？”張媽媽一一回答，最后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現在這種時候，尸體放一兩天就要腐爛發臭了，晚上讓府上的人集體吊唁一下，最遲明兒一早就下葬吧。”董氏不想拖得太久，便這般吩咐道。

李氏聽董氏這般說，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她雖還是不信柳素就這么死了，但就算人真死了，這樣處理身后事，也未免太過輕率了些。

“好了，你們不是要看尸首嗎，跟我一同過去吧。”董氏已是站起了身來，對著李氏二人說道。

李氏二人便也起身，跟在董氏身后去了靈堂。

靈堂就設在了前院中堂，因為是臨時布置起來的，許多東西都不齊全，有些不倫不類，而正中央擺放著的那副棺材也甚是簡陋，就是用最普通的木材，然后在上面刷了一層黑漆，看著十分寒磣。

不過李氏和徐氏這時候也顧不上這些了，直接走到棺材邊上，看著被白布蒙著臉的尸首，卻沒人敢上前將臉上的白布揭開。徐氏是純屬害怕，而李氏則是怕掀開白布，看到的真是柳素的臉。

“你們不是想看嗎，怎么到了跟前又不敢了。”董氏站在靈堂外面，似是怕沾染了死尸的晦氣，遠遠對著二人說道。

李氏心一橫，便伸手將尸體臉上的白布一掀，視線一對上尸體的臉，頓時受刺激一般地將臉撇向一旁，忍不住嘔吐起來。

徐氏就站在李氏的身后，余光多少看到了一點，只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來了，那一張臉上滿是燒傷的爛肉，真是多看一眼都怕晚上會做噩夢。

董氏站在那兒，看著兩個媳婦的模樣，更是不滿地開口道：“讓你們不要看的，你們非要來看，現在自找苦吃了吧！”說完便對身后的張媽媽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尸體的白布重新蓋上。

張媽媽萬不愿意地挪著步子上前，幾乎是閉著眼睛將那白布重新蓋上的，整個過程手都在發抖，心中當真是十萬個不愿，她雖說也見過不少死人，但死得讓人這么害怕的也就是這一個了，真是看過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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