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柳素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房間，她呆坐在床上，面上滿是自責和內疚，如果當時她不出去，谷雨或許就不會失蹤了，畢竟有她在，擄走她的人就是想動手也沒那么容易。

掌柜帶著人將整個客棧都找遍了，都沒有找著谷雨，他已經派人去衙門報了官，衙差們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不過柳素對這時候的衙差并不抱什么希望，她還是決定要靠自己，若谷雨是被人擄走的，她就不信，那些人會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柳素想著若人是從房間里被帶走的，便應該會留下些線索，她在床上，門邊上，窗戶上仔細翻查了一遍，終于在糊窗戶的細紗上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孔洞，那洞明顯是被燒穿的，邊上還有煙熏的痕跡，柳素把那一小塊細紗剪了下來，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略微有股刺鼻的味道，她把這塊細紗仔細收進懷里，準備去找專業人士辨別一下。

柳素下樓到了大堂，掌柜的見她似是要外出的模樣，便立馬上前攔在她勸阻道：“這位夫人，衙差們一會兒就來了，您就在房里等著他們吧，可別出去了。”

柳素眉頭一皺，語氣不善地開口道：“我怎么知道她們什么時候過來，我的丫鬟已經失蹤了這么長時間了，繼續拖下去，恐有不測，我不能坐以待斃。”

那掌柜亦是一臉愁苦，好聲好氣地繼續勸道：“我知道夫人心中著急，可您一介女子，出去也是危險，您的丫鬟若真是被歹人給擄了去，您孤身一人也救不回來啊，我實話與您說了吧，您別看咱們江都城表面上一片太平繁華，可這等人口失蹤的案件也是經常發生的，而且大多數失蹤的都是從外地來的，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官府的人也一直再查，可那些歹人作案手法實在太過高明，鮮少留下痕跡，官府無從查起，便大多都不了了之了，夫人若是聽在下一句勸，這事兒便還是算了吧，左右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鬟，再買一個就是了，我看您應該只是在揚州暫留，還是快些上路的好。”

柳素冷笑一聲，鄙夷地看著那掌柜，一臉寒霜地說道：“原來在掌柜眼里，人命就是這么不值錢嗎，若今日失蹤的是你的女兒，不知你還能不能這么輕松地說出這些話來，失蹤的那個課不僅僅是我的丫鬟，是跟親人妹妹一般的存在，就算她只是一個仆人，只要是跟著我一同前來的，她出了事，我就不能夠不管！”

說完，就徑自越過掌柜，大步朝門外走去。那掌柜無奈，心中暗怪柳素不識好人心，卻也只能在原地跺了跺腳，煩惱著一會兒該怎么跟官差們說。

柳素出了客棧，就向路人詢問了最近的熏香店在何處，確定了方向之后，就徑直往那里去，走了大約兩條街，才看到了那家名叫“宜香齋的店鋪。

店鋪不大，卻裝潢地十分雅致，門頭上掛著一副對聯，上書：一炷香消火冷，半生身老心閑。柳素進到店內，就聞到了一股悠長的檀香香氣，那平和寧靜的氣味，讓她焦灼而又緊張的心情稍稍得到了安撫，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了柜臺前。

柜臺里坐著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看到柳素，便微笑著開口招呼道：”這位夫人要買什么香，老夫這店雖小，但貨物卻是十分齊全的。”

柳素將那塊細紗從懷中拿出，遞到老者面前，說道：“我今日不買香，勞煩店家您幫我辨認一下，這上面的是什么香。”

那老者也沒因為柳素不是客人而怠慢，接過那細紗，便放在鼻子下面仔細地聞了片刻，神色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這是曼陀羅的香氣。”老者放下細紗，語氣凝重地說道。

柳素對香道并不是很了解，便神情迷茫地等著老者解釋。

“曼陀羅，是一種**性極強的花種，花色大起大落，艷麗無比，是邪惡的源頭，易使人沾染邪氣，此花性屬陰寒，其花、葉汁液能讓人產生興奮，并可出現幻覺。其味澀，其汁液提練之花油味淡，細嗅不易察覺，但卻常在無意時嗅之清香，可用于香爐熏香之用，適量可提神，過多就會中毒了。若是人誤食了此花，可能會喪命。”老者緩緩地與柳素解釋道。

柳素聽完老者的解釋，便皺著眉頭問道：“那您這里可曾賣出過這種曼陀羅香？”

老者搖了搖頭，道：“此花來自天竺，本土并沒有多少人栽種，因為此香操作不慎就會中毒，所以一般的熏香店是不會出售這種香的。”

柳素不死心，繼續問道：“那先生可知揚州城哪里有此香出售？請務必告之！”說完便取出一錠銀子，放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神色古怪地看了柳素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此香不是善物，夫人為何定要買之。”

“小婦人實有苦衷，請先生幫幫我。”柳素眉頭緊鎖，回答道。

那老者見柳素態度這般懇切，便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有一處地下香市，會出售這曼陀羅香，只是那地方兇險，實在不適合夫人這等女子前往。”

“多謝先生告之，不知那香市地處何處？”柳素面上一喜，甚是焦急地問道。

老者找了紙筆，將那處地址寫了下來，遞給柳素說道：“老身再勸夫人一句，那地方兇險，夫人不到萬不得已，切記莫要涉險。”

柳素敷衍地點了點頭，拿著老者給她的紙條，就匆匆走出了店鋪。老者看著她焦急離去的背影，知道自己的勸說是白講了，只得無奈搖了搖頭，希望柳素此去不會遭遇什么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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