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覺得自己只切了那王易知的子孫根實在是太便宜他了，這種人渣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彌補他犯下的罪行。

“你們愿意跟我一起離開嗎？”柳素蹲下身子，語氣柔和地與那幾個女子問道。

過了許久之后，其中一個最為瘦削的女子才緩緩朝柳素看了過來，干枯起皮的嘴巴微微動了動，才艱難地出了聲音，“我們……以，離開嗎？”

柳素點了點頭，神情越溫柔地回道：“當然以，若是你們相信我，我還以給你們些銀錢，帶你們去報官，這般官府就以送你們各自回家去了。”

“回家？我們這幅樣子，還回地去嗎，回去，也不過是給家里人丟臉，不如一根白綾吊死算了……”那女子慘笑一聲，萬念俱灰地說道。

柳素看著這些憐女子，忍不住勸道：“你別這么說，螻蟻還尚且偷生呢，你們有什么錯，錯的是那個禽獸不如的王易知，他還沒有死，難道你就甘心去死嗎？”

那女子聽了柳素的話，猶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里總算是有了些光亮，她直直地盯著柳素，沙啞著聲音，一字一句地問道：“他，現在在哪里？”

“我帶你去找他，讓你親自報仇。”柳素點了點頭，心中有恨就好，總好過萬念俱灰，毫無生意。

柳素又詢問了其他的幾個女子，她們被擄來的時間不長，雖然對王易知也有恨意，但卻沒有那個女子那么強烈，大多是恐懼大于恨意，也不敢找王易知報仇，聽到柳素肯給她們錢，讓她們離開，都是感激涕零。

柳素先帶著這群女子出了密室。又是讓谷雨出去買了幾身干凈衣服回來，讓她們換上衣服之后，柳素便親自去那馬車行租了一輛馬車回來。

柳素多給了車夫一兩銀子，囑咐他不要把今日所見說出去。車夫是個模樣憨厚的老者，得了柳素的銀子，自是感恩戴德，保證不會亂說話。

書畫齋有前門和后門，后門在一條小巷弄里，所以柳素帶著幾個女子上馬車的時候也沒怎么引人注意。

這幾個女子身上大多都有傷，柳素先就近找了個客棧，讓谷雨和她們先把自己洗干凈，然后給谷雨留了些散碎銀子，讓她一會兒去醫館找一個大夫。給這些女子治療身上的傷，她自己則是帶著那個瘦削女子去了藏匿王易知的那個小巷弄。

馬車里就只剩下柳素和那個女子，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那女子靠在車壁上，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的風景。也不知道是在呆，還是在想事情。

柳素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便輕咳一聲，開口問道：“那個……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柳素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女子的回答，面上不禁有些訕訕，正想著不繼續自討沒趣。那女子才緩緩開口，“小藝，蘭小藝。”

“蘭小藝。”柳素輕聲重復，微笑著說道：“很好聽的名字啊，我以叫你小藝吧？”

蘭小藝緩緩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了。依舊是神情呆滯地看著窗外，柳素也不是一個健談的人，見蘭小藝沒心情說話，也就不再與她搭話了，好在這一段路程不遠。馬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柳素下了車，又給了老漢一兩銀子，就讓他離開了，然后帶著蘭小藝，往巷子深處走去。

柳素從那堆雜物后面，將已是昏死過去的王易知拖了出來，踢到蘭小藝面前，將懷里的匕首遞給她說道：“人就在這里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蘭小藝從看到王易知起，身子就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忽然，她瘋似地撲向了地上的王易知，用匕首瘋狂地往那個男人身上扎著，一下又一下，連人什么時候死透了，都渾然不覺，只是機械地做著這個動作，仿佛要將所有的恨意都釋放出來，那一瞬間，她似是化身成了地獄惡鬼，只為索命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蘭小藝似是將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才頹然地翻身躺倒在地上，面朝著蔚藍的天空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卻已經淚流滿面。

柳素無奈嘆了口氣，蹲下身子，將她從地上扶起，用帕子擦去她臉上的眼淚，輕聲說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著呢，不要為了這樣一個東西，毀了你一輩子，從今以后，你要開開心心的活，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啊。”

蘭小藝漸漸止了哭泣，她突然抬起頭來，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雙膝跪地，就對著柳素重重地磕了個頭。

柳素不敢受她這一拜，立馬扶住她的手，十分無奈地說道：“你這是做什么，我看著你年紀還比我大一些呢，這不是折煞我嗎！”

蘭小藝卻是倔強地不肯起身，柳素怎么勸都沒有，只能也蹲在她面前，耍無賴地說道：“你要是不起來，我也不起來了，咱們就一直這樣好了，一會兒要是有人來了，看到咱們倆和這具尸體，咱們就都要進大牢里去走一遭了。”其實柳素這般說只是想嚇嚇藍小依，憑著她現在的五感，只要有人走近這個小巷，她立馬就能現，自是有足夠的時間帶著藍小依離開，絕不會讓人輕易撞見。

蘭小藝這才動搖了，她自然是不想連累柳素，甕聲說道：“人是我殺的，要坐牢還是要償命都是我去，跟您一點都沒關系！”

柳素真是有些受不了這倔強的姑娘的，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說道：“你為這么個人償命，值得嗎你，好了，咱們也別在這里磨蹭了，我把尸首處理了，咱們就回吧，仇你也報了，以后就回家好好過日子吧。”

蘭小藝卻好似沒聽到柳素的話一般，依舊跪在那里一動不動，柳素的耐心都快用盡了，有些煩躁地來回走著問道：“你到底想要怎樣啊？難道真想一直跪死在這里？”

“我不想回家，我想跟著你。”蘭小藝總算是憋出了一句話，抬起頭，神情堅定地看著柳素。

這下換柳素無語了，她又不是男人，救了人還要人家以身相許，便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你確定？你看清楚了，我是個女人啊！”

“我知道。”蘭小藝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柳素，面上閃過一絲厭惡，“你要是個男人，我才不會要跟著你呢，我是想做你的丫鬟，伺候你，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有丫鬟了，我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不需要那么多丫鬟伺候。”柳素連忙擺手拒絕道，她沒事要這么多丫鬟干嗎，有谷雨一個就足夠了。

“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蘭小藝那股子倔勁兒又上來了，梗著脖子說道。

柳素真是郁悶吶，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拿蘭小藝沒辦法，想著先穩住她，便只能點了點頭道：“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你快點起來吧，等會兒真要是有人來了，我們就麻煩了。”

蘭小藝得了柳素的應允，蒼白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神采，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地上如爛肉一般的尸體，有些為難地開口問道：“主子，這尸體您要怎么處理啊？”

柳素斜睨了她一眼，心想她倒是學得快，這就跟谷雨一樣叫上主子了，也懶得糾正她，思忖了片刻，才回道：“燒了，燒了才一干二凈！”

“這么大一具尸體，燒起來一定會引來人的吧，而且恐怕也燒不干凈，還是會引人懷疑啊。”蘭小藝想得挺多，憂心忡忡地說道。

柳素也有些苦惱，這毀尸滅跡的活她沒干過，沒想到還真有些難度呢。

“娘，寶寶有辦法哦？”正當柳素愁眉不展的時候，蛋寶有些得意的聲音在她腦子里響起。

柳素其實不想讓蛋寶接觸這么血腥事，便有些嚴肅地開口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摻和！”

蛋寶頓時就委屈了，帶著哭腔說道：“寶寶就是想幫娘親嗎，嗚嗚，娘不疼寶寶了，娘兇寶寶”

見蛋寶就要大哭，柳素的語氣立馬軟了下來，“寶寶乖，寶寶不哭，是娘錯了，娘不該兇你的，娘知道你是想幫娘，娘以后不會了。”

“真的嗎，那娘愿意讓寶寶幫你嘍？”蛋寶慢慢止了哭聲，語氣帶著些狡黠地問道。

柳素知道自己拿這個小家伙沒辦法，只能妥協道：“好吧，娘愿意讓寶寶幫我。”

柳素話音剛落，就看到眼前閃過一絲紅光，那團光落到了王易知的尸體上，瞬間就燒了起來，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火焰就覆蓋了他的全身，那火有些奇怪，柳素明明站地離尸體很近，卻一點感受不到火的熱度，且明明火燒地那么旺，卻連一絲煙都沒有，又是過了幾十秒，那團火就把尸體燒了個一干二凈，竟是連一點灰都沒有留下，地面亦是干干凈凈的，似是連血跡都被燒了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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