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在路上
“好了,時辰不早了,該啟程了。”吳善淵在前頭扭過頭來,對著柳素姐弟二人催促道。
前面緊閉的城門已經打開,也不知道吳善淵是怎么買通那些守門的士兵的,畢竟現在可不比平時,宵禁了之后城門可不是那么容易開的。
柳文思雖然一直忍著,但到最后還是忍不住流下淚來,反復說著讓柳素等著他,他一定會上汴京去尋她,柳素又是安慰了好一會兒才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地駛離城門,柳素回頭望去,那厚重的城門緩緩緊閉,再也看不到內里風景,離別有時候很簡單,也很輕松,沒有離別的簫笙,只有一句珍重而已。柳素知道前面的路是黑的,但誰又能知道自己會在前方遇見什么人,遇到什么事情,且走著吧。
馬車一直往前,沒有停歇,等到天空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才緩緩停下,吳善淵勒緊馬韁繩,走到馬車邊上與柳素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就送你到這里了,余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珍重,再相見定與君把酒言歡。”柳素沒有出去,只在馬車里與吳善淵說道。
吳善淵灑然一笑,“好,到時且要醉一場!”說完,便調轉馬頭,朝著平江府的方向奔馳而去。
吳善淵獨自離開了,留下一眾仆將護送柳素到汴京,谷雨掀開車簾,看著吳善淵漸行漸遠的身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與柳素說道:“少奶奶,吳公子人真是挺好的……”
柳素當然聽得懂谷雨話中的含義,她是在提醒自己吳善淵是個好人,讓她莫要錯過了,只是她或許不知,她們兩人早就錯過,且錯過了不知幾千年,她不知自己來到這個時空,是否只是黃粱一夢,哪一天夢醒了,她還是能回到屬于她的那個時代,所以她并沒有做好融入這里的準備,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會慢慢認命吧,只是不是現在……
“到了汴京之后,記得不要再叫我少奶奶了,我們現在兩人相依為命,你便叫我姐姐就好。”柳素轉開話題,緩緩說道。
谷雨立馬擺手,不依道:“這怎么使得,奴婢是少奶奶您的丫鬟,怎么能跟您姐妹相稱呢,那不是亂了套了!”
“什么亂套不亂套,我離開了唐家,自此以后也不再是什么少奶奶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當初我雖然救了你,但你也在我身邊侍候了這么多年,也算是扯平了。”柳素邊說著,邊從放銀票的包裹里拿出一張紙,塞到了谷雨的手里,“這是你的賣身契,你拿著,想燒掉或是撕掉隨便你,從今兒開始你就是自由身了,我私心,想再把你留在我身邊幾年,但我與你保證以后一定給你找個好婆家,給足你嫁妝,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谷雨手里拿著賣身契,愣在那里,半晌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抹淚,一邊哽咽著說道:“少奶奶,您對我太好了,但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奢求有您這樣的姐姐,既然您不愿意奴婢叫您少奶奶,那奴婢以后就叫你主子吧,這賣身契奴婢不會丟掉的,主子是奴婢最親的人,比生身父母還要親,奴婢不要嫁人,要一輩子在主子身邊服侍,以后還要伺候小主子,主子您千萬別不要奴婢。”
柳素無奈,實在拿谷雨這個死心眼沒辦法,只能一再保證不會不要她,才讓谷雨止了哭聲。
因為要照顧柳素這個孕婦,所以他們一行人走地并不快,到了傍晚時分的時候,還未出平江府的地界,柳素看著天氣不早,便讓眾人停下來,先準備晚飯,打算吃飽之后便原地扎營,休息一晚上再啟程,按她們今日的速度,明日中午之前應該能到達揚州府,到了揚州便要改坐船了,柳素還有些擔心,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暈船,但這么遠的路途又不可能一直坐馬車,那樣又累又不安全,柳素也只能希望自己身體素質好一些,蛋寶聽話一些,好少受些苦。
眾人拿出大鍋,點上火,架上鍋,待鍋里的水煮熟后,谷雨就放了好幾顆大白菜和一大把個蘑菇進去,為了讓湯更鮮美一些,她還放了兩塊熏肉,最后加入調料后,便用大鐵勺攪拌了一下,等里面的食材都熟了就可以吃了。
仆將們都隨身帶了干糧,雖然只是干巴巴的饅頭或燒餅,但就著谷雨現煮的熱乎乎的蔬菜湯,還是很不錯的一頓,他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向來覺得能吃飽就可以了,自是不會挑食。
相比較之下,柳素的吃食就十分奢侈了,她的每一餐,都是谷雨開小灶另做的,畢竟她是個孕婦,營養是一定要跟上的。
柳素吃著熬得香香軟軟的菠菜豬肝粥,臉上的表情甚是滿足,谷雨夾了一塊雞肉到柳素面前的碟子里,說道:“主子您嘗嘗這雞,可嫩了,這可是馬大哥專門去給您抓的,好大一只呢,奴婢今兒只做了半只,還有半只留著明兒給您燉雞湯喝。”
柳素知道谷雨口中的馬大哥就是那些仆將的頭領,便點點頭道:“那真是辛苦他了,這雞是人家辛苦抓的,咱們就這么吃白食也不好,谷雨,一會兒你把咱們車上那壇酒給馬頭領送去,算是咱們的謝禮。”
谷雨脆聲應了,其實她已經給馬大哥單獨做了飯菜送去,但自家主子既然吩咐了,她自是不會反駁。
吃飽喝足之后,自然便要準備休息了,仆將們分出了一半人守夜,另一半則是圍著火堆閉目休憩,柳素在馬車里亦是昏昏欲睡,將近一天一夜的趕路,著實是將她累得夠嗆。
谷雨鋪好了被褥,柳素便躺在上面睡著了,谷雨挨在她身邊,靠坐在車壁上,也很快便睡過去了,頓時天籟俱靜,只有那蟬鳴聲在這夜空中分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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