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默林發泄一頓之后，心頭仍是不解氣，手中的拐杖恨恨地杵了杵地面，發泄自己的火氣。

一臉青紫的顧正業只能選擇閉嘴不言，洗耳恭聽老爸的圣旨，良久，顧默林說道，“小三兒家的兩個孩子，以后跟著我好了，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也退休多年了，不能像你們一樣跑去戰場和那些怪東西死磕，但蹲在大后方照顧兩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爸……”顧正業沒想到自家父親會說這種話，親自照顧這兩個孩子？是基于對顧寧軒的愧疚，還是因為別的什么？顧正業心思耿直，而顧默林卻是多思多謀之人，自然無法明白。

“你別想多了，只是覺得老頭子真的老了，趁著還有些年頭可活，帶帶孩子而已。”

顧默林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顧正業，心頭又是一陣火氣，“小三兒可是我一開始就看好的孩子，你這個小子想要磨練他所以不管不顧，我能理解……結果卻是你玩脫了！你和啟東那個孩子一樣，都是肌肉發達腦子簡單，死板不變通……當年那件事情，將人摘出來有這么難？”

顧正業反問了一句，“若是父親是我，在那個時候，會怎么選擇？”

顧默林噎了一下，沒有回答。顧默林已經退休了，身上沒什么聯盟官方的職位，所以他更多的是站在一個曾爺爺的角度去偏袒自己的曾孫子顧寧軒，然而顧正業和顧啟東更多的卻是考慮“公正”，而非“私情”。若是自己還在職，恐怕選擇也差不多……

“罷了……終歸是那個孩子可憐……不過好歹留下兩條血脈……”顧默林重重地舉起拐杖砸在地上，咬著牙說道，“然而最可恨的還是珈藍羅族那幫混賬，直接造成小三兒的死亡。這筆賬怎么說都要清算個一清二楚！可惜……如今那種怪物虎視眈眈，也是有心無力……”

顧家的人，他們最先考慮的都是聯盟如何，然后才是家人如何。明知道顧寧軒是死于珈藍羅族，他們卻不能因小失大，擅自對珈藍羅族發難，特別是如今這個多事之秋。

“兩個孩子交給老頭子，一定不會委屈他們的。”顧默林思及懷熙之前說的話，又說道，“那兩個孩子都不愧是小三兒的兒子，有自己的主見，看之前談話的意思，也不想在顧家多待。然而終歸是孩子，總不能讓他們小小年紀在外漂泊，我照顧著，大家都可以放心。”

兩人又談了蟲族的事情，當然，不可避免談及蘇葭萌以及那本堪稱神預言的小說。

顧默林見識多，又不是迂腐保守之人，他甚至大膽猜測，蘇葭萌說不定是后世過來的戰士，不然的話，怎么會知道這么多誰也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她消失的時間太過巧合……

正好是啟明星被粘噬蟲攻陷前兩三個月失去蹤跡……然而不管結論如何，人都已經沒了，而且她還為顧寧軒留下兩個孩子，誰都可以攻訐懷疑她，唯獨顧家的人不成。

“想個辦法，將她在虛擬網絡的殘留可疑痕跡都抹掉。蟲族的出現，應該有不少人都開始懷疑她了。”顧默林雖然這么說，但他相信自家兒子不是傻瓜，估計早就這么做了。

結果也的確如顧默林的猜測一般，顧正業選擇了保護蘇葭萌，之前的身份早已被注銷干凈。

“爸，你覺得……小說中的意念，就是現實中的西莫萊斯缺失癥……當真能對付蟲族？”顧正業眼底閃過一絲掙扎，腦海中不停回放啟明星和奧古斯首都星的慘狀，“倘若這真是一條出路，我想……我們大概可以下定決心了……事情宜早不宜遲！”

時間拖得越久，犧牲越大，然而小說中對意念的描述算不上粗略，也不算是精細，僅憑只言片語，很難拼湊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而這個時候，顧默林倒是鎮定。

顧默林突兀地問了一句，“你覺得……那個小說中的蘇葭萌為人如何？”

顧正業愣了愣，回答道，“實力強大，內心更加強大，巾幗不讓須眉的女戰士。”

“相較于這些，我倒是更加看重她的一項品質，謹慎，做事永遠保持理智……若這本小說不是偶然，而是她本身的寫照。你覺得她明知以后會發生什么變故，會什么準備都沒有？”

顧默林想了想，又道，“也許小熙和小楓那兩個孩子知道些什么……至少比我們這兩個老家伙知道得多。或者，我們該嘗試著和照顧兩個孩子的機器人談一談……”

雖然沒有證據，但顧默林卻很肯定，蘇葭萌消失之前應該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至少留了底牌。就算不是為了整個聯盟的大局考慮，也會竭盡全力為兩個孩子著想。

顧默林的猜測無疑是正確的，蘇葭萌留下的底牌可不止一張！顧正業不是喜歡忍耐和等待的人，見到長溪的時候，他就暗示了自己的來意，也是試探的意思。

長溪低頭看了眼一臉堅毅的懷熙，內心暗嘆一聲，蘇葭萌離開得太早了。

“主人離開之前，的確留下了不少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雖然可以提供給顧家，卻不是白給的。”長溪聲音緩慢地開口說道，“主人之所以會罹難，這前因后果，不知你們是否知曉？”

顧正業微微蹙眉，“若是用這些交換兩個孩子的保障，這大可不必，他們都是顧家嫡系，自該享受到一切能享受的權益。你可以提別的要求，這一項可以免了……”

長溪點頭，自然地說，“這是理所當然，主人本身也沒有這個意思。她為了追殺幾個人，所以這些年一直在外這奔波勞碌，而顧家若是想要得到她給的底牌，就拿出誠意，要了這些人的命！不瞞你們說，蟲族災禍會爆發，和這些人脫不了干系！”

關于實驗室和九人的消息，長溪作為輔助蘇葭萌調查的人，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于連蘇葭萌后來做下的各個安排，他也熟悉于心。

看著顧正業，想到他是聯盟元帥的身份，就不由得嘆息。他不知道蘇葭萌在那個時候離世，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若說是錯誤，可她此時假如還活著，將一切秘密攤開了講，頭一個遭難的人說不定就是她，兩個孩子也要受牽連，而如今不在了，反而安然無恙。

那個研究所的野心一直是一個秘密，若非蘇葭萌無意間撞見，誰會知道他們將爪子伸得這么長？而在這種時候，蟲族之戰一旦爆發，還不知道局面會變成什么樣子！

今天聽到的消息實在是太多，哪怕是見慣風浪的顧默林父子也有些吃不消。這些消息實在是匪夷所思，然而一旦說出來了，本來迷惑的大腦瞬間清晰起來，各種線索都明朗顯露。

“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些曲折……那九人，除卻已經死掉的人，剩下來的人都在哪里？”顧默林說到最后，表情猛地肅穆起來，泛著血腥味的殺氣讓人忽略掉他臉上的老態。

“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長溪遺憾地搖搖頭，旋即又說道，“不過主人離開之前，已經和某個知情者達成協議，現在協議仍然生效，她知道那些人是誰。主人曾經說過，若是她遭遇不測，對方可以肩負起她未盡的重擔……不知元帥意下如何？”

言外之意，就是顧家若是夠聰明，就試著和那個人接觸，得到和她合作的機會，百利無一害！而且，除了蘇葭萌選中的仇夜萱和筑夢桐，那個自稱武夙的人，估計也是關鍵性人才。

顧正業沉默，他倒是對那個叫蘇葭萌的女人產生前所未有的好奇心了，可惜……死得太早。

若是她當初肯主動報告這件事情，如今聯盟也不會這般被動……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顧正業壓下去。只要蘇葭萌還有腦子，就不會輕易將這些秘密告知不可信任的人，特別是對聯盟舉族效忠的顧家，顧寧軒能和她相處這么多年，也是看在他被驅逐的份上……

而且，在當時的情況下，只要是腦子沒進水的，估計都不會相信蘇葭萌的話吧？

顧正業垂了垂眼，對長溪的要求自然是應下來。就算他不提，顧家也不會允許這樣危害聯盟的害蟲繼續茍活于世！然而顧正業不知道，那張底牌本來就是蘇葭萌給顧家準備的，從來沒有提及過交易的事情，那些都是長溪故意當著懷熙的面說出來的……

也只有顧家這樣全心全意、不計得失和性命為聯盟付出的家族，才能最大限度發揮那張底牌的能力。長溪不過是在完成蘇葭萌交托的同時，順手坑了一把顧正業。

“曾爺爺……小熙能不能提一個要求？”懷熙在一旁努力聽著，想了良久，他仰著頭看著顧正業。顧正業也同樣看著他，懷熙認真鞠了個躬，開口說，“請您將我培養成一名戰士吧，像母親一樣無畏的聯盟戰士，不計較任何代價和后果！”

懷楓附議，顧正業為難，兩個孩子……這是什么意思？

長溪說，“他們是意念能力五級的人，對付蟲族，他們甚至比身為元帥的您更加有用……”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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