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個年結過得熱鬧,圣人封筆之前,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就是冊封定國候府的世子。圣旨發出去,圣人也就正式的封筆了。
至于定國候的心情,圣人實在沒法兼顧,就這么一個丟人東西,若不是看在老侯爺的面上,看在池二郎確實不錯,堪當大任的份上,那真是分分鐘要奪爵肖官的節奏。
好在定國候已經這樣了,再也不會到朝堂上來礙他老人家的眼了。
對于京城的這些勛貴人家來說,也算是個大新聞,畢竟世子如何,那也是關系到一個定國侯府的興亡呢。一個百余年崛起的家族,敗家起來那也快的很呢。
池邵德這名字在京中這些看過失態變遷的老狐貍們嘴里吧嗒一番,給出的結論就是,定國侯府命不該絕,怕是還能在撐個幾年。
至于到底撐到什么地步,那要看池二郎的表現了。
畢竟如今的定國侯府,那就是一個大大的,大大的爛攤子。
池二郎他就是通天的本事,也不過是一個才長出來毛沒幾天的崽子,還有那么一個拖后腿的老子,還有侯府的一大家子在,看好他能把定國候撐起來的人沒有幾個。
不過緩緩肯定是沒問題的,畢竟盛寵這塊上,看著池家小子不錯,沒看到圣人一直恩寵不斷嗎,何況人家還有那么一個岳家在呢。老狐貍們從池二郎的婚姻上再次總結出,給兒孫找個合適的岳家的重要性。挑選親家要慎重。就算是不能碰上一個華二那樣的,也不能碰到一個定國候這樣的。
池二郎不知道京城這些老狐貍們的想法,拿到圣旨的時候,多少有點不淡定的,雖說如今他的官位同這個定國候也不過就差了那么一品二品的。可這畢竟是家傳下來的爵位,壓在心頭幾十年的一座山,竟然就這么到手了呢。
三老爺同四老爺有點傻眼,這昨天還勸人家二房上點心呢,今日竟然就看到圣旨了,這也太上心了。事情辦的不要太利索。
看著捧著圣旨,笑的有點暈乎的侄子,吧嗒這嘴巴,心里不太是滋味。
兩人拱手恭喜笑的找不到北的二哥,這位不著調也不是一天了,高興難免的。可以理解。
到了池二郎這里,兩位叔叔心思就變了:‘恭喜世子。’
三老爺嘴巴酸:“想不到二郎做事還是個利索的”說完笑的那個糾結。
誰都聽的明白里面的諷刺。
池二郎朗聲一笑:“得兩位叔叔指點,二郎不敢怠慢,如今的侯府正是多事之秋,少不得一個出來擔事的,偌大的侯府總要有人挺身而出的嗎。二郎得叔叔們信任,為了侯府興亡,自當勉力而為。”
池二郎在兩位叔伯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陰晴不太定的。沒想到侄子笑起來的時候也能爽朗成這樣。不對,是,臉皮厚成這樣。把兩位池二老爺都給說懵了,怎么想自己勉強人家出來擔當的一樣。要不要說的這么偉大呀,這是和平年代的定國侯府,不是戰爭年代的破爛山河,你用得著如此這般的奉獻嗎。
池四老爺都看不得這爺兩了,語氣真是不諷刺都不行:“不委屈吧?”
池二老爺終于能正常溝通了:“任重道遠,誰讓咱們二郎肩膀夠寬呢。委屈一點也沒什么的,只要三弟四弟多多理解一些就好。”
池三老爺:“啊呸。”原來這不要臉是家傳的。果然是親親的父子爺們。
好在這事哥三達成過共識的,倒也沒把場面弄得很擰。三老爺四老爺不過是看池二郎做事太利索,心里不是滋味而已:“哼,可別覺得踏實了,畢竟是世子,可別忘了屋里還有個定國候呢。看這半年的作為,怕是這位躺著也能折騰出來花的。”
池二郎自信從容的站在兩位叔叔跟前,拱手相謝:“多謝四叔指點,二郎定然盡最大的努力給侯爺調養身體,侯府事情還離不開侯爺的英明領導。二郎愿意在侯爺身邊聆聽教誨。”
四老爺諷刺:“這侯府有你這個世子在,我們老哥幾個終于放心了,夠虛偽,侯爺可沒你這份功力,不然侯爺也不至于到現在這樣,讓二郎你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了。”要是話里不帶諷刺,基本上還是很中聽的。
好吧,池二郎認了,權當是被叔叔們夸獎了。摸摸鼻子,再次舔著臉認了。
池二老爺可不愿意有人擠兌自己兒子:“怎么說話呢,有你這么當叔叔的嗎。”
池老四:“有你這個二哥專美在前呢,兄弟我就是如何,那都不算出格。”
池二老爺這個不樂意呀:‘說什么呢,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可別拿老眼光看人,如今老哥我也是事業有成的人物,你那什么跟哥哥比呀。’
說完挺著胸脯,舔著肚子就那么讓人打量,不得不說,池老三同池老四挫敗了,就這么一個混蛋玩意,如今他們哥兩竟然真的就比不得了呢,
不說人家兒子比自己兒子有本事,就說那老二中年發奮,竟然還倒騰的有聲有色的,可不是刮目相看嗎。
冷哼一聲兩人轉身走人了。再呆下去也沒意思,看人家嘚瑟嗎。
終歸是惦記了十幾年的玩意,今朝就砸在人家頭上了。雖說他們心里早就認命了,到底心里多有不干的。開心不起來的池家兩位老爺,各自回去糟心了。
剩下幾個小輩的,摸摸鼻子,總不能跟老子一樣心里酸澀的走人,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二叔,世子冊封總是大事,族里的事情有需要小侄們的,只管開口,剩下咱們侯府總要熱鬧一下,慶祝一番的,不知道二叔心里可有章程。”
慶祝是必須的,兒子可是世子了呢,可在這里,池二老爺有點不愿意,池二老爺抬頭看看侯府,怎么看都是蕭索的,處處都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也不知道當初自己怎么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的,現在那是真的多一會都不愿意在這里呆著。
不過在池府宴會的話,這個定國侯府世子的意義是不是就變了呀,池二老爺糾結了。
決定不了,有點糾結,所以看向兒子:“二郎覺得呢。可有章程。在侯府的話,雖然麻煩了點,可也不是不行,讓你娘同你媳婦早點過來打點一番也就是了。”
幾個侄子低頭,從這位二叔的語氣里面就聽得出,不是很喜歡侯府呢。可嘆呀,人家掙到手了都不稀罕。
池二郎知道他爹是個喜形于色的。這是真的不愿意在侯府宴客:“侯爺如今還臥病在床呢,我這個小輩怎么能大肆慶祝呢,不過是冊封世子嗎。不好大張旗鼓的。”
這就是不慶祝的意思,池二老爺臉色就不好看了,都當了世子了,竟然還要受到這個倒霉侯爺掣肘,開心不起來呀。
就聽邊上的池二郎說了:“不過終歸是喜事,總要讓人知道,我定國候如今的世子是誰的,不然將來走動起來也不方便,不如就在池府好了,也省的饒了侯爺修養。大哥的孝期還沒過呢,也要考慮一下大嫂的心情,雖說咱們侯府不能沒有個主事的,到底孤兒寡母的,該為他們娘倆多想想,咱們就在池府慶祝好了。”
幸好沒外人,不過也足夠讓池二郎在侯府的中層以上管事面前刷足好感了。新世子做事周到體貼。對前世子的遺孀都這么照顧妥帖,很是不錯呢。
幾個兄弟更是頻頻點頭,看看這就是世子的氣度,難怪連圣人都中意人家二郎當世子呢。換成自己可做不到如此的面面俱到,自愧不如呀。
池二老爺立刻眉開眼笑的:“這個好,這個非常好。”心里則承認了,自家三弟剛才說的話,自家兒子還真是狗虛偽,看看這話說的多漂亮呀。
今日才發現,兒子竟然是個厚黑的,難怪在朝堂混的風生水起的,自己這個當爹的比不上呀。
池二郎:“到時候還要勞煩兄弟幾個跟著過去操持,受累了。兄弟先謝過了呀。”
哥幾個看著爺兩自說自唱,就這么把定國候的主戰場給轉移了。
話說什么時候開始,總是陰沉著一張臉的池二郎,竟然變成了如今這樣了。竟然同他們稱兄道弟了,這個真的頭一遭呢。
難道是遼東的風水養人,那么陰沉的人也能變成糙漢子。話說似乎從二郎大婚以后,就有所變化的吧、那時候他們兄弟爭的烏眼雞呀,對二郎除了排擠,還真的沒有怎么欣賞過。
呵呵,兄弟幾個拱手,然后告別,這爺兩的畫風讓人有點適應不良。
剩下爺兩,對視,心情都很好,池二郎搓搓手,在自己爹面前,就不太顧忌形象了:“兒子要去內院。”
池二老爺,心里鄙視兒子,沒出息的東西,怕是要回去跟媳婦顯擺嘚瑟呢,話說難得看到兒子沒出息的時候呢。
池二老爺這個爹爹當的從來都不怎么有底氣,就是心里腹議,面上還是笑呵呵的:‘對,對,去吧,四娘他們幾個娘幾個一塊樂呵樂呵。
然后,然后就看到兒子一個利索的背影了,摸摸鼻子,不得不承認這個爹爹當的,在兒子心里真的沒啥地位。
外面男人接圣旨,后院的女人就炸開鍋了。圣旨的內容讓妯娌幾個的目光看起來有些不一樣。說不嫉妒那是假的。這個女人好命呀,娘家好,夫君也爭氣,本來就是獨一份的三品誥命,可如今人家又變成了世子夫人了呢。
芳姐挺淡定的,雖然他家夫君才同她說了不幾日,有要伸手定國侯府的想法,不過也算是早有準備,就是沒想到要曠日持久的工作,如今竟然勝利來的這么快,也不知道外面的男人是不是準備很久了。
芳姐琢磨著,應該不至于,一個炕上躺著,她竟然不知道枕邊人運作這些籌謀,那不是失敗嗎。
所以芳姐認為定然是定國候病的太意外了,自家夫君的機會來的太突然了。基本上也就接近真象了。池二郎也不知道驚喜砸的這么及時。
池二夫人高興,雖然不至于同池二老爺一樣笑的讓人心里煩,可也讓邊上的兩位妯娌側目就是了。在一片恭喜聲中,婆媳兩人就這么被人給圍上了。
芳姐這個時候非常的大度,對于邊上嘴巴發酸的女人們,給予了最大的容忍度,作為勝利者,高姿態還是有的。幸好沒有一會池二郎就過來了。
一群的女人,該避嫌的都走開了。剩下老妯娌幾個,池二郎進來給長輩們問好。
池二夫人看著兒子那真是高興地眼淚都掉下來了,幾曾何時想過兒子能有幾天,壓了他們二房的一座山,如今竟然是兒子的了:“二郎呀,”激動地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反倒是邊上的四夫人淡定的開口:“恭喜世子,賀喜世子,今日怕是二嫂同小輩們有話說,他日咱們在給世子道喜。”說完率先走人了。
剩下池三夫人嘴巴酸酸的,心里酸酸的,一個人看著人家一家子高興也沒意思,跟著告辭了。總算是消停的就剩下啊自家人了。
芳姐柔柔的過來:“恭喜世子爺。”
池二郎抿抿嘴:“不如大人聽著順耳,誰讓是祖傳的家業呢,也只能先這樣了。”這還嘚瑟上了。
邊上的池二夫人都被兒子兒媳婦的對話弄得傷感什么的都沒了,看看自家兒子多出息呀,都看不上定國候世子的位子呢,雖然是開玩笑,可未必不是實情,哼,心里可真是驕傲透了。
池二郎這才對著池二夫人拜上一拜:“兒子能有今日,是父母的辛苦養育。”
池二老爺在后面這個不是滋味呀,怎么就不見兒子剛才同自己這么深沉的行禮拜謝呢。
池二夫人:“是我兒自己本事,是我兒自己本事。爹娘愧疚的很。”
芳姐:“沒有您們二老,哪有夫君。回頭媳婦就準備酒席,讓夫君好生的敬二老一杯才是。”
好吧氣氛又變了。自家兒媳婦就這個本事,總是能把場面給活絡起來。
池二老爺:“四娘說得對,回頭酒席的銀子爹出。”
不愧是一家子,不靠譜的都扎堆了。
池二夫人拉著自家老爺悄悄地走了,沒看到兒子眼睛里面只有媳婦嗎。
池二郎那是真的想跟芳姐說說話,他最榮耀的時刻,竟然只想同夫人一起靜靜地品評一番。
芳姐:“世子爺,怎么樣,心情是不是特別激動。”
池二郎:“怎么樣,心情是不是也很激動呀,往后就是世子夫人了。”
芳姐:“夫貴妻榮,我家夫君如此富貴逼人,我不該驕傲,激動嗎。”然后舔著臉說道:“也是我眼光好。”
池二郎抿嘴,這么些年池二郎就怕這丫頭不好意思,從來不敢說,她當初上趕著要嫁他的事情,沒想到今日里這丫頭還真就拿出來說呢。不過高興是真的:“夫人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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