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芷萱有些不可置信地瞧著穆芷苓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
難不成她猜錯了,那穆芷苓對此事當真是半點不在意?
這下換作穆芷萱心里不大舒服了,不過臉上依舊笑得溫和,掩飾地極好。
不過細細想來,她的目的終究是達到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如今唯有這穆芷苓,她倒是有些看不透她了。
穆老夫人獨自一人坐在房中,最近幾日家中出了這么多事,她甚是煩悶。手指不斷撥弄著佛珠,而春平則是手持蒲扇替她扇風。
雖說是陽春三月,可是外面的天氣已經是驕陽似火,京都的天從來都是這般,冬季過了很快便是夏季。
穆老夫人的額頭已經沁出汗珠,口中一遍一遍默念著,可仍是止不住地煩躁,以至于佛珠散落在地。
“春平啊,你說我這一把老骨頭,是不是管不了年輕人這些事了啊,人老就是越發不中用了。”穆老夫人深深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
春平墩身將散落在地的佛珠拾起,隨后站起身,道:“老夫人您身子好著呢,再說這個家若是沒有您,那還有誰能來主持大局呢,如今這家中正亂,更是需要您老人家出面啊。”
“這家里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本想著老大懂事,雖不是我親生的,卻非常孝順,可是卻生出一個這么不讓人省心的丫頭,如今想著便覺得頭疼。”穆老夫人抬頭看著墻上的觀音像,自顧自地喃喃起來。
春平正欲說什么,門外蕭玉寧輕輕叩門,道:“母親。兒媳能否進來?”
穆老夫人起身,朝外屋走去,邊走邊說,道:“進來吧。”
蕭玉寧走至穆老夫人跟前,隨后行了個禮。穆老夫人正襟危坐在上方,抬眼瞧了蕭玉寧一眼,指了指一旁的圓木椅。道:“坐下吧。”
蕭玉寧卻不敢坐。直直地站著,小聲說道:“兒媳未經母親的同意便擅自做主,還請母親責罰。”
“你先坐下吧。既然此事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那邊沒有自責的必要。你這樣做,瞞著家里也是不無道理,只是此番之后。定是一番混亂。老三媳婦,如今家中剩下的那些生意你就不用再插手了。交給老四去管理,也免得再多生閑話。不過我只希望你能將此事處理妥當,莫要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那日穆老夫人在茶杯底盤看到一張紙條,細看之后才得知實情。隨后派人秘密打探之后才證實。
蕭玉寧微微點頭。隨后想到什么一般。道:“母親,昨夜那事您看怎么辦?這會兒四下都在說……說姝姐兒昨夜……”
穆老夫人聽聞后,眸光一凌。道:“此事我已略有耳聞,待我調查清楚。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待會兒我便會親自去問姝姐兒。你先回去吧,此事我定有主張。”
蕭玉寧只好離開,而穆老夫人卻愁容更甚。
穆宗勝雖不是她所親生,可是這么多年她卻半點不敢怠慢了。正因為身上流著不是她的血,所以這一層關系更為微妙,若是處理稍有不當,這個家只怕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雖口頭對蕭玉寧說自己早已有了主張,可是心底卻絲毫沒譜。畢竟那姝姐兒是老大所生,若是懲罰得太過嚴苛,勢必引起長房的不滿和怨念,可若是放任不管或是懲罰輕了,只怕又會落下話柄,其他幾房想必私下也是不服的,畢竟姝姐兒那樣的行徑著實太過惡劣了。
“春平,吩咐下去,若是府上還有人因為姝姐兒這事兒嚼舌根的,我定不輕饒。”
不論姝姐兒做錯了什么,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最看重的便是名聲。
晌午時分,穆宗勝進了柴房,一臉陰沉地看著穆芷姝。
“你這個不孝女,我真想一刀殺了你!”穆宗勝激動地說道,胸腔劇烈起伏。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突然生出這樣的事來,穆宗勝只覺得太過寒心和震怒。
穆芷姝卻不以為然地癟嘴,道:“爹爹,此事并非女兒的錯,女兒也是被人陷害的。”
“你被人陷害,你可知現在穆家上下都在說什么嗎?說你是去私會男人,我穆宗勝怎會生出你這樣一個女兒!”
穆宗勝當真懊惱,當初他便應該將她送回……
若是當真到了那個地方,也不會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了。
幸好對象是鄭王府的黎世子,穆宗勝雖惱怒自己的女兒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可若是嫁給鄭黎,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
想到這里,穆宗勝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爹爹,女兒同黎世子是互相喜歡的,還請爹爹成全!”
穆宗勝剛消的怒氣便再一次被穆芷姝激怒。
“當真是不知羞恥!一個女子最為看重的東西,你全都拋諸腦后,你當真是要活活把我氣死!”
可是如今讓鄭黎娶了穆芷姝,也是唯一的辦法了。更何況,穆宗勝打一開始便想著穆芷姝嫁給鄭黎,畢竟……
當秋桔從院外回來后,左顧右盼一番,道:“小姐,我打聽到了,大老爺當真要讓二小姐嫁給黎世子,而且這兩天他便會去鄭王府走一趟,到時候這門親事只怕就定下來了。”
穆芷萱抿嘴一笑,道:“無妨,就算嫁過去又如何,也不過是守活寡罷了,那黎世子即便是一根汗毛也不愿碰她的。”
秋桔倒是有些困惑不解了,道:“小姐為何如此篤定,這人都是會變的,那黎世子也說不準吶。”
穆芷萱目光有些深邃,笑得越發神秘莫測起來,道:“秋桔,你不懂鄭黎。我說他不會他便不會,而且我會讓他恨毒了穆芷姝。到時候穆芷姝的日子,一定會非常凄慘!”
她一定要讓穆芷姝比曾經的她,還要凄慘!
“小姐,奴婢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穆芷萱微微抬頭,目光柔和了許多,道:“你與我還有什么不該說的?你我表面雖為主仆,可是我早已將你視為姐妹。事事你都未曾讓我失望。如今還有什么害怕說的?”
秋桔吐了吐舌,低聲吶吶,道:“小姐。奴婢不懂您,您為何如此討厭二小姐。起初,起初奴婢以為您是因了五小姐的緣故,可如今小姐分明是不喜歡五小姐。那您為何還如此憎恨二小姐呢?”
穆芷萱微微一愣,思緒有些飄忽。
究竟是為什么……
她突然揚起臉。一臉鄭重地看著秋桔,道:“秋桔,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
秋桔搖頭,道:“小姐。莫不是您也相信鬼神一說?”她輕笑道:“就連奴婢,也是不愿相信的。這人就算有前世今生,自己也不知道啊。小姐您怎么問起這個了?”
秋桔垂下臉,卻迎上穆芷萱滿臉的淚水。
她隨即慌了。急忙從懷中掏出錦絹替穆芷萱擦拭,道:“小姐,您別哭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是不是秋桔說錯了什么,您罵我打我都成,千萬不要哭。”
自她到應國公府起,便沒有再聽小姐哭過。
小姐如今突然這般,讓她瞬間有些慌張無措了起來。
穆芷萱下一瞬卻淡然一笑,道:“沒什么的,只是適才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許是進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瞧把你給擔心的,好了我沒事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秋桔離開后,穆芷萱躺在床上,回想著秋桔的話。
她為何討厭穆芷姝,只怕這一生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如果說她對穆芷苓僅僅是嫉妒和利用,那對于穆芷姝,她便恨不得她千刀萬剮。
不若是這樣,她就死了。
若是她落入自己的手中,她便要讓她每天服侍不同的男人,而且每天在她身上刺傷一刀,很深很疼,卻不會死去。
這一切都是穆芷姝欠她的,都是她欠她的!
穆老夫人罰穆芷姝去祠堂抄祖訓五百遍,這件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倒也沒有異議,畢竟是穆老夫人做出的決定。蕭玉寧也不是那種嚼舌根之人,而四夫人蔣氏又是順著長房的,這種事情當然是幫著長房說話。
而穆家現在的生意也歸穆宗耀管理。
一瞬間穆家上下恢復了平靜。
過兩日,穆宗勝去了鄭王府。
鄭王瞧見了穆宗勝,微微挑眉,隨后做出請的姿勢。
穆宗勝冷哼一聲,走了進去。
兩人進入正廳坐下。
“多日不見,王爺可好?”穆宗勝環顧了四周,陰陽怪氣地說道:“怎么不見貴公子呢?”
鄭王上下打量著穆宗勝,總覺著他今日言談舉止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尚書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您可是從未光臨過寒舍,鄭某當真是受寵若驚啊。”鄭王也開始客套起來,反正跟穆宗勝這樣的人對弈,誰若是先沉不出氣,誰便輸了。
穆宗勝語氣卻也不見得和善,道:“王爺,今兒個我穆某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只想見貴公子一面,當面問清楚一些事。”
鄭王一聽說,臉色有些陰沉,便問道:“所謂何事竟讓穆尚書親自前來,還要問犬子,能否告知一二。”
鄭王已經很是隱忍了,按理說按照他的脾氣,早已早已忍受不了了。
如今能隱忍至此,已不是易事。
穆宗勝卻抬頭,道:“此事當然還需要王爺您做主。”
鄭王隨即命下人將鄭黎召來。
穆宗勝見到鄭黎那一瞬,突地跪在地上,道:“還請鄭王爺成全!”
鄭王也沒有料到穆宗勝竟突然這般,躬身欲將他拉起,可穆宗勝卻遲遲不為所動,道:“王爺若是不答應,那穆某便跪在地上不愿起來。”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若是為了姝姐兒的幸福,再者為了自己的計劃,即便是下跪又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
鄭黎瞧見穆宗勝這般,猛然一驚。
昨晚他在穆宗勝看清自己時便早就離開,分明沒有人知道他,唯一的可能便是那穆芷姝自己說了此事。
可是她為何要自己說起,她若是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因為大火跑出院子,那任誰也不會為難她。
鄭黎竟是有些惱怒和后悔,昨兒個就應該逼著她不承認此事。
可是那穆芷姝也應該不算得太過愚蠢,她與他也素未謀面,她沒有理由直接把自己說了出來。
這樣想著,突然被鄭諾的聲音打斷。
“昨夜小女房中失火,穆某沖忙進屋中,卻怎么也尋不到小女的身影,一出門便發現黎世子抱著小女。如今整個穆宅已經傳遍了這事,世子這樣,讓小女以后如何能抬頭見人?穆某懇請王爺給小女一個交代。”穆宗勝聲音哽咽,到最后竟是沙啞不堪。
鄭諾將信將疑地盯著他,而后又看了一眼鄭黎,道:“此事當真?”
鄭黎心中駭然,這穆宗勝當真能胡謅,事情分明不是這般。
他微微躬身,道:“回父親,確有此事,可孩兒卻不是去找穆二小姐,孩兒只是路過她院中,恰巧遇見房中失火,便將她救了出來,僅此而已。孩兒與穆二小姐之間清清白白,絕非有半點越軌之事。”
鄭黎隨即反應了過來,這穆宗勝感情是前來要他負責的。
“既然此事當真,那你便要對人家負責,你難道不知名聲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么重要嗎?”
鄭黎雙手握拳,如今看來,即便是他再是解釋,也無法推了這門親事,只怕父親和穆宗勝,兩人早就有意此事。
還未等他開口,那鄭王便說道:“穆尚書,此事既然是黎哥兒惹出來的,他便必定會負責。我這就去準備,挑個好日子,尋個媒婆上你家提親。”
穆宗勝也因鄭諾如此爽快而吃了一驚,隱住嘴角的笑意,道:“那黎世子意下如何?”
“你不用管他,此事是他惹出來的,難不成他還能不愿意。穆兄難得來鄭王府一趟,不如去吃一杯酒如何?”
鄭諾瞥了一眼鄭黎,隨后便不再看他,而是對著穆宗勝笑呵呵地說道。
鄭黎凝視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頭萬分沉重。
他絕不能娶穆芷姝,他要娶的永遠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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