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上酸菜。”
又聽見這拖長了音的五個字,苗翠花望天長嘆,然后認命的收拾了一碟子酸菜端過去。
沒錯,她叫苗翠花,現在天天給人上酸菜。
她不知道,這個折磨了自己十幾年的名字,哪怕穿到了另一個世界,還是要繼續糾纏她。魂淡,這是孽緣嗎?!
“翠花,上酸菜。”
再次磨牙,苗翠花又盛了一碟端過去。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哪怕是神,也一樣靠不住,這絕壁是真`理。
說好的溫柔體貼的親娘呢?說好的穩重上進的弟弟呢?說好的有自己事業的父親呢?!更別說那坑爹的系統了……你妹,差評,退貨,我要回我的病床!
“翠花,上酸菜。”
苗翠花小時候——她是指自己尚未穿過來的那個現代,她小時候從來不怨恨自己這個名字。雖然小伙伴總嘲笑她名字土,但還是可以一起玩耍的。
可是,自從方世玉一部接一部的刷新電視屏幕,她的苦日子就來了。
魂淡,她什么時候有個那么狂拽酷炫diao炸天的兒子了!
在雪村尚未扯出那首《東北人都是活雷鋒》之前,她對酸菜這東西沒什么意見,夾在大白饅頭里啃著挺有滋有味。可是,你唱歌就唱歌,唱完了喝點茶潤潤喉就算了,叫你媳婦上什么酸菜!
她該慶幸么,至少這個時代里沒人聽過那首歌,也沒人看過方世玉。
在這里,苗翠花就是苗翠花。
“翠花,想什么呢,趕緊收拾東西,該回家了。”見閨女在那里呆呆的出神,苗富貴拉長了臉,手邊的案板拍的啪啪響。
一聽名就知道,這苗富貴是她苗翠花的親爹。
一聽名就知道,苗翠花的爺爺跟她爹一樣,文化水平有限。
畢竟,叫個富貴,總比二狗傻蛋的好聽,還吉利。叫翠花,也比叫丫蛋好聽。
幫老爹把攤子收拾起來,苗翠花看看自己泛著油光的小手,聳了聳肩。
算啦,反正都已經過來了,買不到返程票,就好好過日子吧。不管怎么說,至少這個身子是個健康的,不僅健康,而且可以說挺強壯,比她那病怏怏不知道能拖多久身子好多了。
至少,換了身子后,老媽應該不會發愁該去哪里籌錢,老爸也不用低聲下氣的到處告求,那個魂淡神不是許諾了么,只要她讓出那個身體,后來的那個妹子一定會健康起來。
反正么,她本來就快掛了,換了也好,老爸老媽他們只會以為是她痊愈了,而她也能跑到別的世界享受第二次生命,一切都很完美啊。
雙贏,不是么?反正……她就算留在那里,也是快要死的人,老爸老媽除了難過還能怎樣?現在這樣的結果,再好不過了……應該是的。
“回來啦,翠花丫頭真能干,這都跟你爹出攤四年嘍。”
說話的這老太太是隔壁的張婆婆,她成天閑著,只要天氣好,指定是在胡同口坐著跟東家西家扯長說短。
當然,你最好是能聽她扯,千萬別陪她扯,不然,她連你半夜說幾次夢話都能給問出來。
苗翠花揚起笑臉來:“四年半了,那年冬天才有的小虎子嘛。”不過,她才跟了六七天,前邊那幾年可不是她。
“嘖嘖,咱這片兒也就數著你是個能干的了。”張老太咂吧著沒幾顆牙齒的嘴,搖頭感慨,“富貴啊,你養了個好閨女。”
苗富貴咧嘴一笑:“少夸她,我剛罵了她這幾天懶了。”
對于這一點,苗翠花真想喊冤,她不是熟練工啊,前世根本就沒做過服務生,唯一打工還是在肯德基收銀,不用跑來跑去給人上菜端飯,更不用和面刷碗。
幫著老爹將板車推進家門,苗翠花松了口氣,剛要抹抹汗,就被老爹推了一把。
“你這幾天怎么回事,干點活拖拖拉拉,叫你一聲兩聲跟沒聽見似的,你傻了啊?”苗富貴很生氣,這死丫頭不知道是怎么了,這幾天都傻呆呆的,干活也不如以前機靈。
“我那不是……病剛好,那個,還有點兒迷糊。”苗翠花干笑。
聞言,苗富貴更不爽,把桶往地上一摔,瞪著眼吼:“就吹個風,你還當是什么大病?都五天了,比誰都能吃,還迷糊?吃飯時怎么不見你迷糊!”
苗翠花只有繼續干笑。
她有什么辦法,雖然有原主的記憶,可畢竟她沒干過這些活,一時間哪能適應過來。而且,每天還都要把那句“翠花上酸菜”聽無數遍。
“好好的又罵什么,孩子不懂事,你好好教,罵有什么用?翠花丫頭本來就鈍鈍的,你再這么罵她,還不更傻了?”聽見院子里的動靜,劉荷花挺著個大肚子走了出來,秀氣的眉皺著,“她從小就這樣,你是她爹你還不知道?跟她喊什么?”
見老婆挺著肚子出來,苗富貴也顧不上罵女兒了,忙抹了抹手上前扶著她走到院里椅子上坐下。看老婆一切安好,他才不輕不重的抱怨道:“你懷著孩子,這點小事就別操心了,那丫頭就是欠罵。”說完,他回過頭,見女兒站在那里,立刻瞪了女兒一眼,“傻站著干嘛,把鍋碗刷了去,還等著我開代?要不是你娘勸著,看我不收拾你的。”
苗翠花沒吭聲,轉身去搬那些碗筷。
這位肚子圓圓笑容滿滿的女士,就是她后娘,劉荷花女士,懷孕九個月的孕婦一枚,她那爹的癡心真愛,福祿胡同里公認的賢惠后娘。
雖然,她那原主死在外頭的原因是這后娘想吃醬肉,于是原主就被老爹趕出去冒著雨去另一條街的肉鋪子了,然后,被馬車給撞飛到了墻上。
然后,她順勢被穿越大神塞了過來,身上的傷勢神奇的消失,只留下了淋雨的感冒。
雖然,后娘說下著雨,就別讓那丫頭去了,可也只是嘴皮子動了下而已。
雖然,每次她那爹打罵她們姐弟時,后娘總會出來制止,可那制止的話,怎么聽都覺得別扭。
“姐,我餓。”苗翠峰挨到了姐姐跟前,“剩包子了沒?”
這是她的便宜弟弟,今年十歲,瘦的跟歲小孩似的,用后娘的話說,就是——這孩子天生就是吃不胖。
摸摸懷里,她掏出個包子來塞給苗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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