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熱愛生活。
她,貌美如花。
她,勤勞質樸。
然而,生活卻賦予她不公平的坎坷與磨難,令她年紀輕輕就遭受了人生的無上哀痛。
成親六載,她擁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然而,她也失去了自己丈夫。
她就是劉桃花女士,芳齡二十,京城人士,家住南城雙喜街趙家巷子,取向:男,愛好:錢。
年少守寡,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但是!她,劉桃花女士,絕不是那樣簡單而脆弱的女人,她堅強的站了起來,她要用自己的美貌與智慧去獲取幸福。
誰都不能阻攔她的幸福之路,哪怕是她唯一的兒子。
所以,她如同往常一樣,又來到了她姐姐家——不多出門走走,誰能知道她的無雙美貌呢?只守著一個刻薄的死老婆子,是不可能等到良緣的。
“你來正好,就這幾件衣裳,你順手洗了吧。”對于自己妹妹的來意,劉荷花當然心知肚明,所以,她很不客氣的直接支使起來。
都是自家姐妹,用不著客氣嘛,況且她又有孕在身,怎么能做這種活計呢?再說了,她這也是幫桃花傳好話啊,這里誰不知道她妹妹是個勤快又體貼的人兒?
不過,劉桃花似乎有點不領情,瞥了眼那盆衣裳,她撇了撇嘴,磨蹭了一陣子才在旁邊小凳子上坐下。
她倒是想來這里晃一下就走,可傳到那老不死的耳朵里,不知道又要鬧成什么樣呢。
“誒,今天怎么沒見那個兔崽子?”一邊洗衣裳,劉桃花一邊問道。
坐在一邊曬太陽的劉荷花撇撇嘴,邊嗑瓜子邊說:“我讓他去給我買東西了,省得在我跟前礙眼。”
“怪不得呢。”劉桃花點點頭,小心看看左右,壓低聲音道,“那死丫頭如今也十二了吧,你打算怎么著?還有那個兔崽子,今年也該十歲了,眼瞅著再過個三四年,都要挨個說親事。這三四年聽著長,過起來可是快的很。”
這正說中了劉荷花的心事,擱下了手里的瓜子,她皺起眉頭沉思了一陣子,慢慢說道:“死丫頭倒是好說,再過個兩年,找個差不多人家,隨便湊點嫁妝過去,好歹能賺點彩禮。可就是這個小雜種麻煩,又不能趕出門,擱著不管的話,外頭還不知道怎么說我呢。要說下狠心吧,我又不是那種沒天良的后娘,哪能下得了那個手。”
聞言,劉桃花也放下了手里的衣裳,小聲道:“那兔崽子少說也得等個四五年,男孩晚兩年娶也沒啥,大不了等到十七八,先給大福找好了親事,再給他隨便找門親一娶完事。就是有一點,你們家統共就姐夫一個能賺錢的,眼瞅著你肚子里頭這個也要出來了,到時可就是四個孩子,手頭可就要緊了。”
誰說不是呢?這京城地界上啥都貴,除了個飯攤兒,他們家又再沒別的營生,養活四個是有點難。要是只有兩個倒好了。
覷著姐姐的臉色,劉桃花繼續補充:“那兔崽子是老大,將來姐夫這家當少不得要分他一份,你這胎如果再是個兒子,就這點兒家當哪里夠用?翠花那個死丫頭也就看著老實,肚子里也是一肚子壞水,前兒我來時,她還拿話擠兌我呢。將來要真是分家,她還能不幫著她親兄弟?”
這話說的劉荷花不由得一拍膝蓋,用力點頭道:“你這話真是說到我心里去了,我這幾天怎么瞅她,都覺得不對勁,敢情原先那老實樣兒都是裝出來的,要不,就是不知道跟什么人學壞了。”說著,她就把苗翠花昨天的異樣跟妹妹學了一遍,又問道,“你說,這丫頭到底是裝老實呢,還是跟人學了這些心眼兒?”
劉桃花尋思了一陣子,搖頭道:“不管是怎么回事,她現在不老實了是真的。既然不老實,那就不能再留下去,不然,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害你。你聽說沒,王老婆子把她先頭那個孫女賣進侯爺府里做丫鬟,得了十五兩呢。”
十五兩,那可是苗富貴起早貪黑賣上半年才能存下來的巨款。
劉荷花的眼睛亮了,但很快就搖了搖頭:“說出去不好聽呢,我又是個后娘,要真是賣了她,脊梁骨都要給人戳破了。”
“嘿,人家大戶人家的丫鬟,比小門小戶的姑娘家還嬌貴呢,吃香的喝辣的,要真是能賣進門去,那是她的造化。還有,你也不想想,她那小臉蛋長得還算得人意,要是走了運氣被哪個少爺老爺的看中,那不就是飛上枝頭了?”劉桃花越說越興奮,深恨自己如今是二十不是十二,不然,她真該自賣自身到國公府侯爺府里去,就憑她這如花的美貌,爬上床去做個姨娘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見劉荷花還有些猶豫,她又說起了另外一事:“你沒聽說咱老家那個趙嬸兒的事吧?她那閨女才十三,就給了東頭那個張地主家做填房,小是小了點兒,可養兩年不就大了?光彩禮就收了一大筆!那還是親娘呢。”
一番話說的劉荷花低頭沉思不語。
這邊,姐妹兩個相談甚歡,那邊,父女兩個針鋒相對。
“給,這是你的。”苗翠花無視了父親的冷臉,伸手將錢袋遞給了滿臉堆笑的老太太。
當著眾人的面,苗富貴只能按下怒意,勉強扯出笑臉來:“原來是這丫頭撿著了,我一直忙著沒瞧見,還以為沒有呢。”
對于這話的可信度,沒有人去追究,反正大家心知肚明。
轉過身去,苗翠花繼續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心中忍不住冷笑。
那錢袋里一共不到二十文錢,你藏了能頂個屁用,反倒氣走個回頭客。也不算算這筆賬,人家一天來你這里消費三五文錢,不到一個月下來,這二十文不就轉回來了么,還能落個好名聲。
不過,她確信,她這位爹是不會跟她算這筆賬的,他只會跟她算損失了那二十個銅板的賬。
抬頭看看已經明媚起來了的日頭,苗翠花臉上揚起了笑容。沒關系,不就是再忍一段時間么,她這身體今年才十二,等得起。
等到離開這家的那一天,才是她真正復活的日子。
“死丫頭,收拾個桌子還磨磨蹭蹭的,偷懶是不是?”
旁邊傳來了苗富貴的呵斥聲,苗翠花聳了聳肩,繼續不緊不慢的收拾著桌子。這個爹,不是她的爹,她沒必要留戀,不過是暫時還需要積累經驗和資本罷了。
至于翠峰么,她也留意觀察過,似乎那小子對這個爹也沒什么深厚感情。恩,這樣最好不過,將來離開時也不至于太糾結。
話說回來,苗富貴跟劉荷花再婚時,翠峰才剛一兩歲,自那之后,他就是看著苗富貴和劉荷花以及大福這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長大的,看了六年多,早就看夠了吧。
心里不斷規劃著未來的奮斗目標,苗翠花只覺得一切大有可為。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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