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為奴,這不是個什么高明的主意,但在苗翠花看來,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簡單粗暴屏蔽掉苗富貴糾纏的有效途徑。畢竟,一旦賣給了別家,苗富貴想要插手她的事情,就要先問問主家同不同意。
老話說的好,打狗還要看主人不是?咳,比喻不太恰當,領會精神領會精神。
在現代時,她雖不是什么紅學愛好者,但紅樓也翻過幾次,記得有那么一章,好像是一個婆子追打自己閨女,然后被麝月教訓了。麝月當時那話大概意思是你閨女是有主子的,哪怕她犯了錯,自有主子打得罵得,或者大一點的姐姐打得罵得,哪里就輪到你了。
記不太清楚了,反正大概就是這意思。
所以,苗翠花一邊防備著自己被苗富貴和劉荷花這對真愛賣掉,一邊也自己打起了自己的主意。一開始她也想過自賣自身,尋個靠譜的人走個過場,然后自己保存著自己的賣身契,可關鍵是這樣的人不好找啊。若是看走了眼,找個看似正人君子的渣渣,關鍵時刻拿她的賣身契來要挾她,那可就惡心了。
今天巧遇楊高,苗翠花的心里忽然一動,這只咩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那一身端正的貴氣絕對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雖然隨手甩錢的做派土豪了點,但看氣質更像是世家子弟官宦出身。若是這樣。就更好不過了,有官面上的背景,又有正兒八經的賣身契在手,苗富貴那小胳膊還能別的過這粗大腿?
有粗大腿,要努力抱,用力抱,狠狠抱,總之,要抱抱抱。——摘自《苗翠花生存語錄》
算啦,反正還有再見面的時候。瞧那哥們似乎是沒事就喜歡滿大街溜達的。她現在每天都要出來賣飯,撞見的幾率大的很。再說了,雖然這條大腿粗,可她也要小心觀察一番。免得抱得太結實。那賣身契拿不回來坑了自己。
總之。都是事兒啊。
“姐,水加多了。”
苗翠峰的聲音終于將苗翠花那飛到了天邊的思緒拉了回來,看看一片汪洋的鍋里。她嘆了口氣,拉過旁邊的米袋面袋和菜筐子,開始往里頭加豆子加米面。
一邊加料,她一邊忍不住暗自唾棄:米多了加水,水多了再加米,這么坑爹的廚房新手常見錯誤竟然發生在了她身上。
“姐,你是不是在想爹的事兒?”苗翠峰挨著苗翠花坐下,兩眼望著飯鍋出神。
爹要是真的找來,他該怎么辦呢?姐只是個弱女子,怎么能反抗得了爹,到時只怕會被爹強拖回家去。想到苗翠花被父親強行帶回的情形,苗翠峰不禁握緊了拳頭。可恨他現在才十歲,個子還不如姐高,根本幫不上忙。
可姐若是被爹帶回去的話,十有會被嫁給那個姓孫的傻子,這怎么可以呢。
“你這小家伙想什么呢?”見苗翠峰那稚嫩的小臉上一片凝重之色,苗翠花不由得好笑地推了推他,輕敲了他腦袋一記說道,“怕什么,有我在呢。”
誰知苗翠峰卻搖了搖頭,轉過臉來,定定的注視著苗翠花道:“姐,要是爹真來了,我拖著他,你趕緊走,別讓他再找著你。”
苗翠花一怔,詫異的問:“為啥?”
“我是兒子,爹把我帶回去也不能把我怎樣,不過是打罵一頓罷了,我又不是沒受過。可你要是回去了,肯定就要嫁給那個傻子了,爹也會小心關著你,不讓你再跑出去。”苗翠峰越說越覺得確實應該如此,緊皺著眉頭繼續說,“咱又沒有路引,就算是偷跑出城,也跑不遠,況且外面人生地不熟,咱們兩個還小,不定會遇上什么危險。不如我跟爹回去,你趁機逃走,離開西城區,躲到爹找不到的地方偷偷過活,我就跟爹說你早就跟過路的商人說好了去外地,他也就死心了。姐你放心,我今年十歲,最多六年,我一定去考科舉,我一定會中舉。到那時,我接你去過好日子。”
這小子盤算的不錯么,難為他一個才十歲的小男孩能考慮得這么全面了。苗翠花看了苗翠峰一陣子,忽而笑了,“我比你還大呢,反倒要靠你來安排不成?好啦,別想那么多,姐說了沒事就一定沒事。”拍拍翠峰的腦袋,趕他去休息,苗翠花繼續煮豆沫。
唔,有個舉人弟弟,確實很不錯啊。
無聲的嘆了口氣,苗翠花戳戳爐子地下的柴火,混蛋穿越大神,你總算是沒徹底丟了良心,好歹這個姐控弟弟還是靠譜的。可是,該怎么搞定那個坑閨女的爹呢?你特么當初也沒說我有這么一個坑閨女的爹啊。
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要是穿越大神事先跟她說明親娘是早逝的,爹是坑人的,系統是收費的,弟弟是待養成的,她還會那么干脆的答應過來么。
靠,穿越大神你是開過淘寶店吧,對于怎么介紹產品蒙蔽消費者這么熟練?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京城暫時是離開不了的,而翠峰,她是絕對不會再讓他回去吃苦的。
“翠峰,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點兒。”
將煮好的豆沫倒進小車上的木桶里,苗翠花沖屋里的苗翠峰招呼了一聲,臨出門時順手抄了把菜刀塞到了木桶后邊,這才推著小車出門了。
“打粥了喝粥,剛熬好的豆沫,餓了墊肚子,不餓也解饞……”
現在再吆喝起來,苗翠花已經相當能放得開了。
因為是下午,所以她沒在商業區里轉,直接去了各個巷子里叫賣。等到把整個西環街轉過一圈后,木桶里的豆沫就下了一大半了。
唉,要不是走神了又多加了那么多材料,本來是可以正好賣完的。對著那小半桶豆沫嘆了口氣,苗翠花認命的聳聳肩,看來是要便宜了那幾個乞丐了。
推著車子到了自己胡同口,果然路對面有個小乞兒正滿臉期盼的沖這邊張望。
“小狗子,過來!”沖那小子招呼了一聲,苗翠花同時忍不住吐槽起給這孩子取名的那位大叔了。話說大叔啊,你也不能因為那天撿了人家順便吃了人家狗,就給人起這名字啊,難道你還想把他也吃了?
那叫小狗子的乞兒一聽苗翠花招呼,忙爬起身就小跑過來,喘吁吁的跑到苗翠花跟前停住,嘿嘿的笑著問:“苗姑娘,啥事兒?”
“你說能有啥事兒?去拿你們的家伙來盛飯,我今天做的多,賣不完了。”
聞言,小狗子大喜,轉過身又開始了飛奔,途中還。
這天賦,不穿去現代跑跨欄真是糟蹋了人才。
盛出自己和苗翠峰要吃的分量,剩下的一股腦倒給了小狗子和與小狗子同來的小花,苗翠花抹了抹額上的細汗,敲敲小狗子的腦門道:“你多大了?”
“九歲啦。”小狗子小心扶著盛粥的破桶,咧著嘴笑,“我五歲那年被我娘趕出來的,到現在有四年了。”
“你娘?”
“后娘咯。”說起自己的身世,小狗子笑嘻嘻的,并不見半點傷感,“我爹死了嘛,我又不是個閨女不能嫁給人換嫁妝。她要把我賣給人做小廝,人家又嫌我太小不要,沒耐性了就把我趕出來了。現在再想想,我都不記得她長啥樣了。反正我覺得這樣挺好,一樣都是吃不飽,可在外頭不用挨揍,要是遇見苗姑娘你這樣的好人,吃的比在家時還好呢。”
若是沒有一番辛酸過往,如何會在這街上做一個卑微的乞兒。苗翠花輕輕點頭,戳戳小狗子那臟兮兮的臉蛋,笑道:“你別叫小狗子了,難聽,我給你改個名吧。”
誰知小狗子卻咧嘴一笑:“我有名啊,就是現在不能用,等啥時候我不要飯了,跟人做生意的時候,就報我的大名。”
苗翠花來了興致,也不急著回家休息了,往小車上一趴,好奇的問:“那你大名叫啥?”
“叫趙興隆,人家說我這名做生意吉利哩。”小狗子得意的笑,笑得眼睛都彎了,忽然想起還有人等著吃飯呢,忙沖苗翠花擺手,“我得趕緊走了,根子叔傷了風寒沒出來,我得讓他喝點熱粥去。走了,花兒,快點。”
那叫小花的是個女孩子,雖然不知道多大,但看上去與小狗子應該差不多。看著那兩個越走越遠的背影,苗翠花抿了抿唇,她不是什么慈悲為懷的圣母,那一點點不值錢的善心也僅限于將賣不掉的粥送給乞丐吃罷了,要讓她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她自問是做不到的。
“喲,翠花妹妹還真是好心,專門給乞丐送飯吃啊。”蘭姐兒斜倚在自家門前,隨手撥動著自己裙擺上的一枚玉佩,嘲諷道,“又能干又好心,咋個就被爹娘趕出來了呢。”
苗翠花直接翻了蘭姐兒一個白眼,懶得跟蘭姐兒較勁。自打上次她似乎不小心搞砸了蘭姐兒假裝賢惠的表演后,蘭姐兒就記恨上了她,得空就要諷刺她一兩句。
喵的,我哪知道你在冒充我啊,要是你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再給你蒸兩籠饅頭送過去,也說是你親手做的行不?
翠花啊,人家蘭姐兒這么耀眼的存在,你這么無視人家真的好么?沒見人家漂亮臉蛋開始變形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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