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一定會查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絕不會讓我娘含冤九泉。”苗翠花篤定的點頭,既然早點系統上給了任務,那就一定還有什么是她沒搞清楚的。
白蘞沒有應聲,只是默默的走著。
“所以,那個……白少爺啊。”壯志豪情完畢,苗翠花表情一轉,頓時又掛上了討好的訕笑,“說起來,咱倆也認識了快倆月了是吧?雖說中間有那么一點點不愉快,雖然你有那么一點點看我不順眼……”
“在下并沒有。”白蘞出聲糾正。
“好吧,你看我很順眼。”苗翠花很配合的修正過來,“所以呢,好歹也算是半個熟人,你也幫過我幾次大忙,這充分顯示了你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
“苗姑娘,有話請直說。”前面他還聽得懂,可什么是“低級趣味”?什么叫做“有益于人民”?
好吧,看來馬屁什么的不管用。苗翠花揉揉鼻子,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的意思是,你是個好人,又是個聰明人,看在咱們的交情上,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動一動腦子,搞清楚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白蘞轉過頭來看了眼苗翠花:“苗姑娘的腦子……在下明白了。”
喂,你有話別說一半,你那是在鄙視我的智商嗎?!苗翠花瞪眼了,用力強調道:“我只是覺得兩個人想的或許會比一個人周全,所以才求你幫忙而已。”
“是,在下明白了,苗姑娘絕不是因為自己腦子不靈光而拜托在下的。”
靠。放學你別走,我保證不打死你!
說著走著,已經到了白記門口。
白蘞停下了腳步,對仍舊瞪著眼睛的苗翠花笑道:“苗姑娘放心,在下定會努力幫你動腦子的。”
……喂,我真的不是智商有缺陷好嗎。苗翠花拉長了臉點頭,郁悶的說:“那就辛苦你了。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這個……”白蘞想了下,搖了搖頭,“以苗姑娘的腦子。若是在下處置不了的問題,只怕苗姑娘你也……”
制怒制怒制怒……苗翠花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心底的怒火。
竟然沒有脾氣呢。白蘞眉頭微挑,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苗姑娘。在下若是有了想法,定會告知與你。在下也衷心祝愿。令堂能夠在地下安心長眠。”
矮油,居然也能這么認真的說這樣的話?苗翠花意外,她還以為這小子又要吐槽她了呢。沖白蘞咧嘴一笑,她擺擺手道:“那就靠你了哈。”
雖說不知道該從哪里入手。可總要行動起來吧。好歹這朵白蓮花是行醫的,頭腦也聰明,又是正兒八經的純種古人。或許能想到她想不到的東西。
喵的,絕對不是因為她的智商問題!
推著車子進了門。苗翠花探頭往屋里一看,果然看到苗翠峰正在里頭擇菜呢。
聽見動靜,苗翠峰抬頭,揚起了笑臉:“姐,回來啦。”
“回來啦,今兒生意也好,餅全都賣完,豆沫就剩了一點兒,剛剛倒給狗子他們了。”苗翠花說著,將錢罐拿出來放到桌上,“去,洗洗手數一下,算一算咱今天賺了多少,去掉成本又是多少,這樣下去,租賃一間年租金二十五兩的鋪子要多久。”要均衡展啊,除了詩詞文章以外,算數經濟也得讓翠峰學起來。不然,將來若是做了官,底下人合起伙來做賬坑他可怎么辦。
知道這是姐姐給自己的功課,苗翠峰放下菜,洗干凈了手去算賬了。
苗翠花翹起了嘴角,如今的日子雖然累點,卻極有盼頭,至少比留在那樣的家里好。一邊要跟劉荷花明槍暗箭,一邊要跟鄭多娣撕逼,還要應付個有家暴傾向的爹,何苦呢。
旁邊傳來了銅錢叮當的聲音,每一聲都是她的心血,是她用自己的汗水換來的。她有養活自己,養活弟弟的能力,何必賴在那樣的家里。這么想著,她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對面的蘭姐兒和蘇大娘湊在一起不知在嘰咕什么,于是心里默默的補充了一句:她有本事靠自己活下去,才不會處心積慮的去攀高枝,做那只飛上枝頭的鳳凰。
在地上做只咯咯咯的老母雞叨米就好,省得風太大給刮下來了。
靠,她可不是雞,只是個比喻,比喻哈。
“姐,算好了,今天收入一百六十六文,成本八十二文,利潤八十四文。因為你下午還要出去一趟,我不知道能賺多少,但若是照往常的收入來看,應該有三四十文。取一個折中的數字,三十五文,那么一天的利潤就是一百一十九文,一個月下來有三兩二錢左右。但我們平日里還要吃穿用,除去這部分,應該能剩下二兩六錢。如果我們每個月都有這樣的收入,十個月便有二十六兩銀子,到那時就可以租一個鋪子了。”算到最后,苗翠峰不禁笑了起來,似乎只要一年的時光,就能把生意做大了呢。
苗翠花滿意的點頭,算的還不錯,雖然成本和利潤有幾文錢的出入,但也屬于正常,畢竟她沒有給翠峰實際數字,而是讓他自己估算。讓苗翠峰自己估算成本,她是為了讓苗翠峰自己了解市場,了解這個簡單又復雜的社會,免得將來鬧出不知米多少錢一斗的笑話。
總體來說,她應該沒把翠峰給教歪吧。……大概。
“基本上是對的,不過,若是開店的話,十個月不夠,應該要一年。”
苗翠峰一愣,十個月已經二十六兩了,比二十五兩還多出一兩來,為什么不夠?
“你光會算這些看得見的,可看不見的成本,你也要算一算。十個月,萬一這十個月里頭,車子壞了呢?修車子要花錢,還有鍋碗瓢盆這些東西,萬一有哪樣是要添補的呢?再者,光租了鋪子有什么用,還要買桌椅板凳,還要雇人幫忙,還要打點人。而且,如今是夏天,青菜還算便宜,可等到冬天時,想買青菜就難了,這個成本也會跟著增加。你要記得,做一件事,一定要考慮的全面些,否則臨時出了亂子,你只能瞪著眼著急。”苗翠花說著,輕輕拍著苗翠峰的腦袋,微微嘆了口氣,“這才不過是開個鋪子賣早點而已,你若是考中舉人進了官場,要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一個不慎就可能被人抓到把柄。那看似一潭清水的,你根本不知道地下究竟有多深,里頭到底有多渾。”
苗翠峰老老實實的聽著,半晌后才點點頭道:“姐說的我都記住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會更加小心的,絕不會犯錯。”
“也不是不讓你犯錯,人哪有不犯錯的?與其將來犯下大錯而不自知,倒不如現在先犯點小錯,記在心中引以為戒呢。”苗翠花咧嘴一笑,隨后用力照著翠峰屁股拍了一巴掌,“你啊,現在還是個小屁孩,不用擔心那么多啦。話說回來,你要是不想考舉人不想做官的話,就跟姐說,姐才不會逼著你去做官。”
“不,我要做官,就算你不逼我,我也要做官。”苗翠峰用力搖頭,一邊揉著自己的屁股一邊說,末了,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再小也是男子,以后不許這樣打我了。”等他做了官,爹就不敢再來欺負姐了。
“喲,還厲害了你,我還給你換過尿布呢。”苗翠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活動活動胳膊起身去做飯了。
苗翠峰往桌上一趴,看著苗翠花的背影看了半天,嘴里冒出一句:“姐,我覺得你帶我從家里搬出來一點錯都沒有,因為這個跟父親翻臉相向也沒有錯。”
苗翠花正在切菜,聽見這話,頭也不回的說:“當然沒錯,難道還要留在家里受欺負?留在家里,我還怎么送你去上學,就咱爹那種人,舍得送你上學去么?”
“恩,沒錯!”苗翠峰用力點頭。
下午,送了翠峰出門去學塾,苗翠花回到屋里開始煮豆沫。
傍晚,她要在西環街上轉一圈,專做居民區的生意,這一圈,她就只賣豆沫不做餅了。
大半桶,再加上鍋里時刻用小爐子保溫著的半鍋,應該夠用。
然而,苗翠花卻現自己失算了。
這一次,她竟然剩了小半桶回來,要知道平常這些頂多也就剩小鍋里頭一點點,甚至有時還不夠賣的。
“新鮮勁兒過了?”苗翠花納悶的撓頭,難不成是因為最初的好奇心過去了,所以百姓們還是覺得在家里做飯更劃算,所以重歸廚房里了么?可這也太突然了吧,昨天豆沫還不夠賣呢,今天竟然剩了這么多。
算了,明天下午少做點,先看看情況。
至于剩下的這么多么,只能沖街邊揮手了。
立刻,狗子就嬉皮笑臉的跑了過來:“翠花姐,到飯點兒了。”
“就知道你盼著我生意不好呢。”苗翠花白他一眼,她要是生意好了,這群家伙上哪兒領飯吃。
將豆沫倒給狗子,只給自己和翠峰留了兩碗,苗翠花推著車子回了家。
“姐,我覺得,我們從家里搬出來,確實沒有錯。”
一回到家,就聽到這話,苗翠花不禁皺起了眉頭。翠峰不愛絮叨,況且是為了這樣的事情。搬出來這么久了,看得出,翠峰對如今的生活很習慣,也并沒有留念那樣一個父親。既然如此,他這樣一再的強調這件事,就有些怪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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