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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妃隔著薄薄的絹紗幕簾仔細打量著外面跪著的人,心里對妹妹嘉儀縣主的話信了七八分。
她擺手示意嘉儀讓人退出去,這才慢悠悠的挑開幕簾走出來,回到幾案邊上坐下。
見姐姐沒有表態,嘉儀縣主忙不迭的開口問道:“姐姐,你剛才可看清楚了?刀疤臉完好無缺的那半邊臉,跟荊世男的幾乎一模一樣”
“那又如何?”珍貴妃抬眸瞥了嘉儀縣主一眼,淡淡的說道:“他容貌受損,記憶全無,單憑他的氣度和功夫,就說他才是真正的荊世男,誰信?”
“妹妹就是知道這件事查起來有難度,才會向姐姐求助”嘉儀縣主挪坐過去,往珍貴妃身邊靠近,挽住她的手臂搖晃道:“姐姐,你難道忍心看著妹妹有一天被那個假的荊世男害死么?”
聽妹妹扯到生死攸關的事情,珍貴妃皺眉問道:“怎么好端端的說什么死不死的問題,也不嫌晦氣?”
“姐姐”嘉儀縣主委屈的撅著嘴,眼眶紅紅的,垂眸說道:“我知道自己以前做錯了,讓姐姐你傷透了心,也讓你失了面子,珊瑚真的知錯了,可若不是荊世男當初故意勾引的我,我如今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更不會擔驚受怕自己哪天會性命不保”
珍貴妃可聽不得這樣模棱兩可的話,皺著黛眉說道:“把話講清楚了”
嘉儀縣主知道自己若是再對姐姐有所隱瞞,這件事也休想求姐姐幫忙,便把當初如何與荊世男勾搭上又是如何幫荊世男掩蓋殺妻的事實這件事和盤托出。
“都怪妹妹自己太蠢,一葉障目,以為他是為了保護我的名聲。才不得已對余氏動了殺機,如今看到刀疤臉,珊瑚才幡然醒悟,他接近自己不過是早有預謀,由始至終,他都是在利用我。而今我于他而言再無價值,且妹妹又知道了他殺妻的真相。他難能容得下我?留我性命至今。不過是因為戰事吃緊他無暇顧及,可待他凱旋之日,便必是我命斃之時啊”
說到最后。嘉儀縣主情不自禁的落在了悔恨的淚水,她拉著珍貴妃的手,哽咽道:“姐姐,你忍心看著我被他害死么?”
珍貴妃也是將將才知道妹妹與荊世男之間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糾纏。心里又氣又恨,一把甩開了嘉儀縣主。怒其不爭的用手指點了點她,氣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半晌,等她緩過氣兒的時候,才吐出一句話:“這件事我會派人暗中調查。但那個刀疤臉,若是記憶不能恢復,想要將立下赫赫戰功的荊世男扳倒。絕非易事”
姐姐肯松口幫忙,嘉儀縣主喜出望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謝過了姐姐后,又承諾會找最好的大夫給刀疤臉看病,看看能不能幫助他找回記憶。
雖然妹妹做事荒唐,可珍貴妃在這個世上,就只剩下嘉儀縣主一個親人了,她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她意外慘死。再加上上一次嘉儀被趙儀賓吊在城樓繼而爆出來的一些列丑事,也跟荊世男私下里的教唆脫不開干系,珍貴妃早就恨上了他,如今能新仇舊恨一起算,那是再好不過了。
心里有了計較之后,珍貴妃看了嘉儀縣主一眼,讓她好生照顧自己,不要再闖禍讓她擔心后便起身準備回宮。
嘉儀縣主一疊聲的應下來,親自將胞姐送上了鑾轎后方覺得心頭擁堵的一口濁氣,長長地呼了出去。
十天小假很快就過去了,風毓在這期間,曾經去過一次蕭府,可是刑部近來公務繁忙,蕭景泰下朝后便在衙署忙碌到黃昏才歸來,風毓想要見他的愿望落了空。
而蕭沁自打從沈如晗口中得知了風毓的心思后,對她也少了幾分熱情,這讓精明的風毓也有所察覺。
私下與沈如晗相處的時候,風毓也旁敲側擊的問過她,沈如晗一貫不會藏心眼,但這一次一聽風毓竟是拐著彎的問自己,不免也有些生氣,便直接了當的說道:“上次毓姐姐不是讓我試試四哥的意思么?四哥最近忙,我也見不著他的面兒,想著母親一貫對四哥的事情上心,便自作主張的問了她的看法,當然,我沒有說這是毓姐姐的意思,我只跟母親說是我喜歡毓姐姐你,有意撮合你和四哥,想知道母親的看法。”
風毓將信將疑的哦了一聲,絲毫沒有一般女子提起這些事情時的嬌羞模樣。
沈如晗心里對風毓的反應還真是驚訝不已,她覺得自己此前對毓姐姐的了解真是太過于淺薄了。
“母親說她做不得四哥的主兒”沈如晗說道。
風毓牽強的笑了笑。
從這次蕭沁對她的態度上看,多半是不同意的吧?
就因為她是凌若珂的妹妹?
真真是迂腐
風毓隨后打聽了有關晨曦報讀女學的事情也從沈如晗的嘴里得到了證實。
晨曦入讀的女學館是清正女學,聲名不如養正女學館響亮,但清正女學是在金陵城內,無需住宿,晨曦可以每日早起讀書日落而歸,勝在方便。
聽到這樣的消息,風毓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可眼下她毫無辦法,只能將所有的嫉恨都埋在心里。
相約一起回養正女學館的時間之后,風毓就起身告辭,回了風府。
沈如晗和風毓張嫣一行人回養正女學館的同一天,晨曦通過了清正女學館的入學考核,館主對于晨曦這個新生非常的滿意,他甚至為自己這次沒有拒絕蕭景泰而感到慶幸。
館主以為憑晨曦的資質,將來女官考核必定榜上有名,如此一來,為清正女學館爭光,發揚光大的想法又多了幾分勝算
至于沈如晗幾個。回到起居小舍簡單的收拾一番后,就聚在一起,半是興奮半是忐忑的討論著明日將要下發的選拔考核試的結果。
先生們將考核卷的批閱后都交納到館主那兒過目,再由館主做最后的撿擇,所以,她們能否在一個多月后得到參與女官競考的資格,就在這關鍵的一次了。
“嫣娘你不必擔心。你肯定沒有問題的”沈如晗笑嘻嘻的靠在張嫣的肩膀上說道。
張嫣淡淡一笑。她這次的成績如何,心里也有把握,所以沒有謙虛也沒有驕傲的接受了沈如晗的話。
風毓附和著道了聲是。心道就是張嫣考得不好,但憑她是景陽長公主的閨女這個身份,館主也不可能不賣她一個面子,讓她通過。
一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多時,后面院舍的李翠蘭就過來了。
人是來找魏紅妝的。
沈如晗從自個兒的木榻上站起來。皺著眉頭說道:“紅妝沒來我們小舍”
李翠蘭臉色就變了幾變,沒好氣的罵道:“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么回事兒,今兒個輪到她收拾小舍,結果竟跑沒影了。”
“紅妝在小假期間也沒有回家。都是在小舍內住著的,興許是上哪兒看書去了吧?”沈如晗說道。
“聽柳煙說她什么勞什子老母從老家來探她了,這些天吃喝都在小舍內。把小舍里攪得烏煙瘴氣,也不知道碰沒碰我們的鋪蓋。惡心巴拉的,她這不回來收拾干凈了,可說不過去”李翠蘭叉著腰一臉嫌惡的說道。
沈如晗眨了眨眼,對不明情況的事情保持緘默。
張嫣也沒有想到魏紅妝的家人竟然千里迢迢的來女學館看她來了,看來,魏紅妝家里人對她挺上心的呢
不過這李翠蘭嘴巴怎么不干不凈的呢?人家的母親從她嘴里說出來,竟變成了什么勞什子老母?
什么修養?
張嫣有些不悅的看了李翠蘭一眼。
只是魏紅妝把她母親留在小舍內住的事情,女學館內的先生們知不知道呢?
“這事兒羅先生知道嗎?”張嫣問道。
“許是曉得吧?不然,她哪里有那個膽子?”李翠蘭撇了撇嘴,心里對魏紅妝將家人帶到小舍居住的事情感到膈應,她覺得小舍的環境都被幾個鄉下人給埋汰了。
“既然羅先生是知道的,且又是在你們都回家沒在的情況下才住進去的,就不要抱怨了,收拾整治一番便又干凈了不是?”張嫣看李翠蘭還是一臉憋屈的模樣,笑道:“咱們開課了,紅妝八成是送她母親回去了,一會兒就能回來,若你著急,我和阿晗就過去幫你們一把,人多,收拾起來也快”
“是啊,我們過去幫你,一會兒就能拾起綴干凈了”沈如晗也幫腔說道。
白得的勞動力,李翠蘭又不傻,哪能不要?
她臉上終于有了笑容,客氣的謝過了張嫣幾個的好意,領著人就往自個兒小舍走。
進了李翠蘭幾個居住的小舍,沈如晗和張嫣對視了一眼,無聲笑了。
哪里有李翠蘭說的那么夸張,這里里外外,歸置得挺齊整的啊
不過既然答應過來幫著干活,也不好單說不動手,幾個人就又把小舍內的桌幾抹了一層灰,將書本各類東西整理妥當,至于被褥,那可幫不了李翠蘭,該自己動手的,可不興這么賴著別人。
說起來,她們這里哪個人在家里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娘子?只是在外求學,女學館又有規矩,不許私帶丫鬟伺候,她們才不得不親自動手料理,李翠蘭故意將事實夸大,剝削她們的勞動力,誰樂意被當成傻子?
李翠蘭在自個兒府中也是被嬌養慣了,哪里能自己動手洗被褥?見張嫣和沈如晗走了,也翹著手不干了,只等著魏紅妝回來了,指使著她干活。
可是直到天黑透了,魏紅妝也沒有回來,李翠蘭負責著她們小舍事兒,這魏紅妝夜不歸宿,這事兒她不敢遮瞞,即刻就將此事稟明了羅先生。
羅先生這才想起來,魏紅妝今日出女學館之前,跟她是打過招呼了的,說要送她老母上鎮子。
這個時辰沒回來,她想人多半是留在鎮上了,心里有氣,可此刻人不在跟前,也沒地兒發火,只好擺了擺手,讓李翠蘭回去,一切等明日魏紅妝人回來了再說。
翌日一早,院舍所有小娘子們正起榻洗漱準備上學堂的時候,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在女學館內傳開了。
館主洪明家里出了兇殺案了,一死一傷。
這消息就像一鍋熱油,瞬間讓整個女學館沸騰了起來。
“聽說館主他妻子被殺死了,館主受了重傷,目前還昏迷著”
“館主這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吧?這得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吶,太恐怖了”
一時間,關于館主遇襲的兇殺案眾說紛紜,而女學館內的一眾先生們,一早都被鎮上的衙役帶去了衙門一一錄口供,女學暫時停課,所有的學生都必須留在小舍內,不經允許,不得擅自離開女學館。
接手案件調查的,是縣衙門的楊縣丞。這些年來鎮子太平,有發生的也是一些雞鳴狗盜的案子,人命官司那幾乎就沒有過,陡然出了這么個血腥的案件,楊縣丞可是有些傻眼了。
“趕緊請最好的大夫,這鎮子上要是沒有好大夫,就去城里請,去金陵,看看能否請到妙手回春的好大夫來,這見過兇徒模樣的,除了那死了的洪夫人,就只剩下洪館主了,要是他也死了,這案子還咋破?”楊縣丞著急上火的催促著師爺趕緊派人去安排。
師爺也好幾年沒遇著這些大案了,一時也有些慌神。
他們這個鎮子雖然隸屬金陵,可是與繁榮昌盛的金陵城實際上可是離了老遠了,要不是這里建了個遠近聞名的女學館,多了一些金陵權貴家的子女慕名而來,不然,他們這偏僻的地方,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是是是,卑職這就讓人趕緊去安排。對了大人,這洪館主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他這出了這么大一樁事兒,咱得趕緊將案情呈報上去才行。聽說刑部的葉侍郎跟洪館主還是同窗,這事兒不盡早上報,怕將人大人不好交差啊”師爺剛要出書房,忽然想起這一茬,又返回來提醒道。
楊縣丞反應過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可不是這個理兒?本官這就修書上報,你快去安排,請最好的大夫來,務必將洪館主救醒。”
師爺嘴角抽了抽,務必這樣打包票的事兒可不好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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