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憐照例派了兩個護衛護送徐家姐妹回去。不同的是,這一次霜憐特地加了一句話:“這都是陳晉凌專門調教出來的人,什么都會,打架特別行,一定安安全全的把你們送到家。”
徐其錦、徐其容:……
天子腳下,能出什么事情!平平安安回到徐府,兩個護衛剛一離開,徐其容就忍不住開口了,對徐其錦道:“郡主也太沒意思了,有個好哥哥了不起,總跟我們炫耀!”
徐其錦一噎。
徐其容轉而嘆息:“可惜咱們家的幾個哥哥喜歡大男子風范,根本不把妹妹們放在眼里。”
進了二門,徐其錦正要開口,卻見視線范圍內的幾個丫環婆子一反常態戰戰兢兢的,看到她們姐妹回來,更是低頭假裝忙自己手里的活兒,并不敢跟兩姐妹視線接觸。不由得心里詫異,難不成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徐其錦不動聲色的拉著徐其容往她的風和院走,給韻兒使了一個眼色,韻兒放慢了腳步,到了岔路口的地方,一轉身就離開了徐其錦。徐其容看在眼里,并沒有說什么,心里卻忍不住猜測,她們不過出去幾個時辰,家里能出什么大事?
韻兒機靈,會說話,徐其錦和徐其容剛換了一套衣裳,她便神色凝重的回來了。
“怎么回事?”徐其錦皺了皺眉。
韻兒忙道:“是二老太爺開了祠堂。”
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強壓著心慌,上一世徐家只開了一次祠堂,當時徐四老爺身世曝光,開祠堂是為了把徐四老爺從族譜上面除名。
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一世已經跟上一世不一樣。平泰公主是不會由著這件事生的,終于稍微緩和了點,盯著韻兒問:“二老太爺為了什么開祠堂?”
韻兒搖頭:“那些丫環婆子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為了什么事不知道,只知道跟大老爺和四老爺有關。”
上一世開祠堂,是大老爺親手拿筆從族譜上勾去了徐亭遠三個字的。
徐其容一聽韻兒這話,臉色立馬慘敗。之前給自己的心理暗示一下子全部不奏效了。只覺得整個人一懵,腦子就跟炸開了一樣,什么都不知道。沒有了知覺,軟倒下去。
還好秋濃眼疾手快,徐其容才沒有摔在地上。
徐其錦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她并不知道徐其容上一世經歷的事情。也不知道徐其容對開祠堂有多畏懼,反應倒沒有徐其容那么大。還算冷靜。
反而是徐其容的反應讓徐其錦受到的驚嚇更甚。
顧不得管祠堂那邊的事情,徐其錦一邊去摸徐其容的額頭,一遍急聲道:“韻兒,快去找大夫。秋濃,你和虞秋搭把力,把人扶到我床上去。”然后頓了一下。沖著剛跑出去的韻兒喊,“不要去府外找大夫。去隔壁楓樺院請葉神醫!”
徐其錦大概這輩子也沒有這么大嗓門過。
遠遠傳來韻兒清脆的一聲“哎”,徐其錦這才放心。
徐其容卻掙扎著不肯去床上,猛力呼吸了幾口氣,眼睛終于清亮了一些,抓住徐其錦的衣袖就道:“去祠堂!”
徐其錦不肯:“祠堂那邊有人看著,爹爹不會出什么大事的,先讓葉神醫給你看看。”
“我沒有什么事情。”徐其容的表情是徐其錦從來沒有見過的絕望,“去祠堂!”說著,渾身稍微有了點力氣,掙扎著就站了起來。
徐其錦咬咬牙,她被徐其容的表情嚇到了,心神震撼,難不成祠堂那邊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對,徐家這么多年了都沒有開過祠堂,雞毛蒜皮的小事,怎么會鬧到開祠堂的地步!
“扶好二小姐,”徐其錦到底改變了主意,“去祠堂!”
徐其容覺得自己兩腳虛,渾身冷汗,可心里的擔憂與懼怕使她不得不強打著精神往祠堂的方向走。
祠堂不遠,可徐其容走得不快,心里又著急,干脆對虞秋和秋濃道:“你們架著我走!”
只有犯了錯的下人或者罪犯才會被架著走,秋濃和虞秋被徐其容這話驚呆了。
徐其錦心亂如麻:“架著她走吧!”
趕到祠堂門外,入目的便是徐四老爺在祖宗靈位前跪得筆直的背影,徐其容當下心神一震,怕自己當場暈過去,忙用牙齒咬了咬舌尖,恍恍惚惚的清醒過來。
平泰公主坐在一邊,二老太爺和郭老太太坐在一邊,平泰公主身后侍立的是徐程和顧氏,徐亭進和喬氏站在徐四老爺旁邊,徐家其他子孫都侍立在二老太爺和郭老太太身后。
郭老太太甚是得意,看,那是公主,再尊貴又怎樣?還不是子孫凋零,福命單薄。看,這是她郭平瑤,爹爹只是小官又如何,還不是子孫滿堂!
平泰公主表情冷淡,并不搭理郭老太太,看到徐其錦和徐其容過來,再一看徐其容的模樣,只當小娘子沒見過開祠堂,乍一聽說被嚇到了。便抬起手向著門外招了招:“愣著做什么,快過來。”
夜色正悄然而至,祠堂里光線昏暗,只有兩支蠟燭搖曳著光亮。在這昏暗的燭光里,平泰公主一開口,一招手,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子安定的味道。很神奇的,看到這樣的平泰公主,徐其容驚慌失措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秋濃和虞夏留在了祠堂外面,徐其錦扶著徐其容,萬籟俱寂中朝著平泰公主走去。
徐其錦和徐其容在平泰公主身邊站定,敏銳的覺察到對面傳來一股幸災樂禍并著厭惡的視線,順著視線看過去,不是徐其筠還是哪個!
徐其錦和徐其容都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徐其筠作為平泰公主嫡親的孫女,居然站到郭老太太身后去了。
大概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吧,這些人看爹爹的視線,跟上一世還是有些不同的。
但也有著相同的地方。
徐四老爺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眼觀鼻口觀心,倒有些拒不合作的意味在里面。
二老太爺咳嗽一聲:“老四,你想清楚了沒有?”
徐四老爺平淡無奇的開口:“亭遠想得很清楚,亭遠沒有做錯什么。”
喬大太太卻被這話激怒了似的,道:“你沒有做錯?都是同胞兄弟,卻想把大哥的兒子騙過去給你養老,我家老爺哪里對不起你,你要做這種讓人寒心的事情!”
“兒子?”徐其容喃喃重復了一句,眼中卻有了光彩,原來只是嗣子的事情啊!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大房一直想把四哥過繼過來,現在怎么說爹爹想要騙大伯父的兒子了?徐其容眼睛一掃,正看到徐佑站在二老太爺身后,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徐四老爺淡淡道:“亭遠說過,大哥大嫂若不愿意,亭遠自不強求。”
“不強求?”喬大太太的聲音變得有些尖利,哪有平時溫婉賢淑的模樣,“你大哥憐憫你孤苦伶仃,愿意讓自己的兒子來伺奉你,你倒好,算計到自己家人身上了,早早的把家產分給兩個小娘子,反而把自家人丟在一邊,豈不是寒了我們的心?”
“我們原也不是為了你這家產,但也沒見過做得這么絕的!”
徐四老爺沒想到喬氏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下意識的就扭頭看了一眼徐亭進,徐亭進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耐,像是對喬氏這話很是反感,可徐亭進到底什么都沒有說。
徐其容聽到“孤苦伶仃”四個字,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忽然一下子便渾身有了力量,徐其錦一時沒注意,就然沒有拉住她。
徐其容上前幾步,站在喬氏面前,冷冰冰的開口:“大伯母,我爹爹有親娘在,有親大哥在,有親女兒在,你倒是說說看,我爹爹怎么就孤苦伶仃了?”
二老太爺喝道:“大人們說事,豈容你一個小娘子插嘴!還不退回去?”
徐其容沖著徐謹行笑了笑,卻并不退回去,只是一本正經的問二老太爺:“叔祖父,大伯母都能說話,其容是四房的嫡女,為什么就不能插嘴了?”
這種場合,小娘子確實是沒有插嘴的資格,可跟徐其容這個嫡女比起來,喬氏這個外姓人更加沒有說話的資格。
喬氏臉一下子紅一陣白一陣。
二老太爺拍了拍桌子:“喬氏也退下。”
喬氏對二老太爺的話還是很聽的,當下三步并作兩步就退到了徐大老爺身后。
徐其容沒有辦法,只好恨恨的退回平泰公主身邊。
二老太爺這才拿眼睛的余光掃了徐四老爺一眼,仿佛徐四老爺做的是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一樣,冷哼一聲:“老四,你大嫂雖然話說得難聽,可你確實是不該這么算計自家人。佑哥兒可是要給你養老送終的人!”
徐其容氣得不行,牙齒死死的咬住嘴唇,她自己的爹爹,憑什么就只能靠著徐佑那個紈绔子弟養老送終了?
徐其錦也臉色鐵青,可良好的教養使她只能拉著妹妹的手站在祖母身邊旁觀。
就在此時,徐佑忽然站了出來,聲音帶著些怯意,可仔細琢磨,卻能聽出里面強壓著的憤怒:“四叔,是不是佑哥兒做錯了什么?所以四叔不喜歡佑哥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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