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把要買的東西挑好了,阿螺才紅著一張臉急急忙忙的回來。
雪蓮笑著招呼:“快來,你要買什么?這家的東西還真不錯,跟咱們在揚州的時候用的基本上是一樣的。”
又道:“你折騰這么晚,別是掉茅廁里面了吧?”
阿螺的臉更紅了,有些惱羞成怒的瞪了雪蓮一眼,才道:“你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沈雅茹本來想問一句阿螺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的,見阿螺這樣,也不好多問了,笑了笑,只道:“你也挑幾樣吧,不用你出銀子,就當我這個做姑娘的獎勵你這些年無微不至的照顧了。”
阿螺還沒開口,雪蓮那邊又開始打趣沈雅慧了:“姑娘,你看看人家的主子。”
沈雅慧眼睛一瞪:“我送你的東西還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枕頭下面藏了多少銀子呢!你不在的時候我悄悄看了,十兩一錠的都有呢!”
雪蓮睜大了眼睛,故意對徐其容道:“表小姐,你看看我家姑娘,還專門跑到我們這些下人的房里看攢了多少銀子!”
徐其容被逗樂了,笑道:“這也就罷了,要是哪天惹惱了四表姐,四表姐要替你保管那些銀子,你怎么辦?”
雪蓮沒想到徐其容會這么說,愣了一下,然后眼珠子一轉,笑道:“真要那樣的話,婢子還求之不得呢!表小姐你不知道,我家姑娘可會做生意,婢子那點兒銀子放在姑娘那里,過個半年,那不得翻了好幾倍!”
眾人俱是一樂,沈雅慧指著雪蓮笑罵道:“我會做生意?我哪有你會做生意啊!不過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我不但要幫你保管銀子,還要幫你讓銀子生出更多的銀子來!”
可見得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徐其容一邊笑,一邊扭頭去看已經面色如常,只挑了一小盒胭脂的阿螺。
出了生香齋。沈雅慧還有些意猶未盡,忍不住道:“反正已經出來了,不如咱們逛一逛再回去?”
沈雅茹撇撇嘴:“這大冷天的,有什么好逛的?這會子還不回去。只怕錦表姐要擔心的。”
沈雅慧有些不滿的翹了翹嘴,心里有些遺憾,想著回去之后要好生去纏一纏錦表姐,讓她帶著大家一起出門玩一次。
卻聽到徐其容道:“咱們難得出門,就是回去晚了。姐姐也不會說什么的。不過大冷的天確實沒有什么好逛的,不如去對面酒樓坐一坐。”
沈雅茹咦了一聲:“這個時候去酒樓做什么?又不是用膳的時辰。”
徐其容笑道:“茹表姐你不知道,對面那酒樓有道脆皮乳鴿,是最最出名的,每次去晚了都沒有口福。左右今日無事,咱們叫個雅間,說說話。不多會兒便道用膳的時辰了。”
沈雅慧一聽,眼睛一亮,忙對沈雅茹道:“容姐兒說那脆皮乳鴿出名,一定是極好的。咱們都來了,不嘗嘗可說不過去。”
沈雅茹想了想,便不再反對,點了點頭。
徐其容不動聲色的掃了眼阿螺,見阿螺面不改色的站在沈雅茹身后,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情緒,不由得暗贊了一句。
這家酒樓名叫宴賓樓規模并不是很大,一共就兩層樓,二樓隔出來一半,分作幾個雅間。這個時辰酒樓里面冷冷清清的除了酒樓里面打雜的。并沒有別的什么人。
見徐其容等人進來,掌柜的立馬小跑著上前:“小姐們這是?”
徐其容笑道:“給我們安排一間靠街的雅間,我們說會兒話,晚些時候再讓小二進來點菜。”
那掌柜的頓了一下:“可不巧。靠街邊的那間雅間里面已經有客人了,南面有一間屋子,窗戶外面正對著別人家的園子,雖然現在是冬天,景致蕭條,可假山水池子看著也還不錯。”
徐其容一直注意著阿螺的反應。見阿螺一聽她說要靠街邊的那間雅間時,眼神就瑟縮了一下,心里有些了然,只怕剛剛阿螺到這宴賓樓來就是見了那間雅間里面的客人。只是不知那人是誰。
一邊想著,一邊順著掌柜的話詢問似的看了眼沈雅茹和沈雅慧。
沈雅慧忙道:“那就要南面那間,掌柜的還請帶路。”
徐其容注意道阿螺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小娘子們站在大堂里面說話到底不成樣子,掌柜的忙將人親自引到了南面的雅間,又趕緊出來沏了一壺香片拎進去。
徐其容一邊站在窗邊看那有假山有水池子的園子,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掌柜的,這個時辰,也不是吃飯的點,靠街那間雅間的客人是誰啊?”
阿螺站在沈雅茹身后抿了抿唇,一副眼觀鼻口觀心的樣子。
掌柜的笑道:“是幾位公子,好像是要談什么買賣,借我這里聚一下罷了。小姐對這個感興趣?”
徐其容皺了皺眉,不說話,秋濃罵道:“你糊涂油蒙了心,我家姑娘不過是白問了一句,你就扯到這來了,這么管不住嘴,什么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掌柜的也察覺到是自己多嘴了,忙諂笑著自己打了兩下嘴巴,一邊道歉一邊退了出去。秋濃看了眼阿螺,不動聲色的湊到自家姑娘耳朵邊,小聲道:“姑娘,婢子去門外守著?”
徐其容哪能不明白秋濃的意思,她這是想去門外看著,找機會探一探靠街那間雅間里面的人的身份呢!
徐其容搖搖頭,也壓低了聲音:“不必。你這個時候去,一則,不小心被人知道了,反而引火上身;二則,阿螺跟三表姐一樣,不過是剛來西京城,能認識什么人?掌柜的也說了,那雅間里面有好些人在一起談生意呢,阿螺膽子小,未必敢進去。”
也就是說,阿螺未必是去見那些人的,她們沒必要為了這個把自己搭進去。
頓了頓,徐其容又道:“等回去后,我找機會跟三表姐說說這件事。畢竟是三表姐身邊的丫鬟,我們也不好插手。”
秋濃點了點頭,然后不再多說。沈雅慧湊過來指著窗外道:“那是哪家人的后花園子?修在這里,豈不是被酒樓的人都看光了。”
沈雅茹見這邊說得熱鬧,也湊過來一看,然后笑道:“你看那架子上的枯藤,想來春夏的時候上面長滿了綠葉,天然的一片屏障,誰看得清園子里面的人是在做什么啊!”
徐其容點點頭,這園子,里面的布局看起來也確實是用了幾分心思的,不是小門小戶就弄得出來的,只怕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別院,平日里到這邊逛得累了,進去歇腳用的。而且這里靠近什剎海,園子里面又是假山又是綠藤又是水池子的,夏天的時候避暑想來還是不錯的。
沈雅慧還在搖頭:“春夏的時候就用來歇歇腳,這秋冬的時候就這么閑著了,還得費心打理,未免有些太浪費了。”
沈家雖然有錢,可沈老太太管來是崇尚節儉的,從小便這般教導沈家的小輩,對于這種鋪張浪費的行為,就算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沈雅慧,也是有些看不過眼的。
徐其容笑了笑:“也不是完全浪費,現在不是便宜我們了么!”
話音剛落,沈雅茹忽然往園子的一角一指:“誰說沒有人住,你們看那邊,長椅上,是不是躺了個人在看書啊!”
徐其容順著沈雅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隔得有些遠了,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單看那人身上的衣裳,卻是西京城里面公子哥兒們最時興的款式。不由得也有些詫異,這個時候躺在那里看書?
正覺得奇怪,就見一個小娘子貓著腰朝那位看書的公子走了過去,小娘子調皮,猛的把那公子手里的書一抽,驚得那公子差點兒從躺椅上摔到地上。
沈雅慧看到這一幕,噗嗤樂出了聲兒:“得虧反應快,不然他那一身白色的衣裳就可惜了。”
沈雅茹笑道:“那兩人定不知咱們在這兒窺視呢!”
徐其容聽到“窺視”兩個字就有些不自在,想著“非禮勿視”四個字,也不好再琢磨那兩人的關系了,就要拉著沈雅茹和沈雅慧坐回桌前。
接著便聽到秋濃倒吸了一口氣:“姑娘,婢子怎么覺得那位小姐的身量有些眼熟呢?”
沈安和沈安家的雖然是揚州人,可生出來的秋濃卻是有些五大三粗的,身上肉多倒是其次,主要是骨架子大。哪個小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秋濃這些年時時注意保養,臉上的坑坑洼洼已經沒有了,只是拿這一身骨架沒有辦法。
嘴上不說,心里卻是在意著的。因此,秋濃關注人,總是先關注別人的身段的。
徐其容聽秋濃說那小娘子身量眼熟,不由得也跟著多看了一眼,這一看,那小娘子的身后又多出兩個人來,丫鬟模樣的打扮,刺得徐其容瞳仁一縮,差點兒就驚呼出聲來。
那兩個丫鬟身上的裝束,徐其容雖然沒有見過幾次,卻也不是完全記不得的。分明是十五公主身邊的琉夏和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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