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不知道沈雅茹是怎么問阿螺的,也不知道阿螺是怎么回答沈雅茹的,畢竟是別人的事情,她也不好打聽得太多。
接下來幾日沈雅茹總是一邊繡花一邊走神想自己的事情,問她發什么呆,也都是低眉信手,一副羞射的模樣,什么也不肯說。徐其容心里詫異得很,問沈雅慧,也是一問三不知,只好按下不表。
又過了幾日,霜憐那邊終于傳來消息,說陳晉凌已經查到死纏著沈雅茹的那公子的身份了,只是涉及到世家隱秘,不好多說。不過叫沈雅茹這邊也不要太過擔心了,有陳晉凌從中斡旋,那人應該也不會死纏著沈雅茹不放了。
沈雅茹和沈雅慧這才徹底放了心,準備了一份禮物送到裕王府,表示感謝。
徐其容也松了口氣,可心里總覺得這件事解決得未免太過容易,還是沒辦法完全放心。
霜憐婚期將近,趁著成親前這些日子,更是頻頻約徐其錦、徐其容和佳仁縣主出來相聚。佳仁縣主身懷六甲,身子舒服的時候就出來一下,身子不爽利了就推掉約會,徐其錦和徐其容想著日后怕是相見時難,便每每空出時間來陪霜憐說說話。
等到十一月初八,正是霜憐郡主出嫁的大喜日子,從裕王府所在的辰明街到什剎塔后面的南城門,可謂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滿地喜錢。管家是武將出身,管家又歷來重視霜憐,管元宋二十幾個兄弟,個個披甲戴胄,騎著高頭大馬來迎親。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裕王爺和裕王妃子嗣單薄,素來寵愛霜憐這個獨女,又有小王爺陳晉凌這個做哥哥的“助紂為虐”,這門親事又本是親上加親,因此,這嫁妝抬出裕王府簡直跟流水一樣。前面花轎已經出了南城門,后面抬嫁妝的人還在笑嘻嘻的從裕王府管家手里接喜錢。說是十里紅妝也不為過。
當初長公主下嫁韓家。一百二十抬的嫁妝已經讓朝野上下、城中百姓咋舌不已。如今陳乾帝因為那八個陪嫁宮女。心里對霜憐這個侄女多少有些愧疚,光是陳乾帝就添妝了十八抬,再加上皇后添妝十二抬、太后添妝十二抬、東宮添妝六抬、長公主府添妝六抬、晉王府添妝兩抬……最后加上裕王爺和裕王妃為霜憐準備的一百二十抬。有閑人跟著嫁妝隊伍數了,足足有一百八十八抬!
霜憐十六歲了還沒有定下人家,之前西京城里不少人背地里都在說閑話,就是后來霜憐發狠在七天內同自己的表哥管元宋訂了親。還是有不少人把這樁婚事當笑話來看的。
如今這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妝在西京城里這么一走,整個西京城的人。沒有一個是不羨慕嫉妒的。可算是給霜憐掙了一份大大的面子。
整個西京城,不,整個新陳國,有哪個小娘子能有一百八十八抬嫁妝這樣的體面!
霜憐剛訂婚時。徐其錦和徐其容就找了西京城最好的首飾鋪子,定了一套純金的頭面,一套翡翠的頭面以及一套紅寶石的頭面。當初霜憐把婚期定在了三個月后。徐其錦和徐其容本來擔心趕不及的,后來裕王府和管家看了日子。把大喜之日定在了十一月初八迎親,十一月二十六拜堂,這才讓首飾鋪有足夠的時間把頭面打好。
按理說,徐其錦和徐其容兩人送這么三套頭面添妝是有些過頭了的,可裕王府素來對錦姐兒和容姐兒兩姐妹幫助良多,再者說了,霜憐嫁到了管家,等明年徐其錦嫁給了杜大公子,算起來,還得叫霜憐一聲表嫂。這樣看來,徐其錦和徐其容送的這三樣添妝,也還說得過去。
徐其容和徐其錦站在一起,看著霜憐趴在小王爺陳晉凌的身上,由小王爺從二門背上了花轎,打心底里為霜憐感到高興。
霜憐怕自己的母親裕王妃太過傷心,趴在陳晉凌身上還不忘逗趣,笑道:“我總說你是小白臉,沒想到今天你背我這么遠,也沒見怎么喘,是不是前些日子偷偷練過了?”
裕王妃挺傷感的一張臉,聽到霜憐跟她哥這沒大沒小的話,嘴角一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陳晉凌向來不跟自己妹妹生氣的,尤其是這種時候,聽霜憐這么說,笑道:“就是再來一個你,我背著繞西京城一圈,也不會喘。你忘了,小的時候,我還背著你爬西楓山呢!別耍賴,母妃可都記著呢!”
霜憐低聲道:“母妃總是向著你的!”
小王爺陳晉凌奇道:“母妃向著誰你當我看不出來嗎?從小到大,我為你挨了多少罵?”
霜憐點點頭,一本正經道:“從今天起,你就再也不用被我連累著挨罵了。”
小王爺陳晉凌一聽這話,瞬間覺得妹妹嫁出去好像也挺好的了。
到了花轎前,霜憐趴在自家哥哥身上不肯下來,千叮嚀萬囑咐完了,透過蓋頭的流蘇看了看站在裕王妃身邊的徐其錦和徐其容,最后叮囑了自家哥哥一句:“錦姐兒和容姐兒都是我朋友,我這一走,少不得有那不開眼的招惹她們。你可得幫我盯著點兒。”
陳晉凌哭笑不得:“你脖子上那塊金鑲玉硌著我后脊了,快上馬車吧……徐家姐妹都不是惹事的人,再說還有佳仁在呢,誰不開眼去招惹她們!好好好,我幫你看著還不成么!”
霜憐這才在二十幾個表哥的歡呼聲中上了花轎,心想,陳晉凌真不識好歹,媳婦兒沒看牢被人拐跑了,以后可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看到霜憐風光大嫁,徐其錦和徐其容心里多少是有些羨慕和嫉妒的,但更多的是為霜憐感到高興。徐其錦雖然不喜杜仲,可從裕王府的喜宴回來以后,忽然就對繡嫁衣用起心來了。就算嫁的是自己討厭的人,也不該妨礙她把日子過好的心思。
十一月初九,三舅母姚氏前來,告訴沈雅茹和沈雅慧兩姐妹收拾好行李,再過五六日便要啟程回晉州了。果然如沈雅茹對沈雅慧說的那般,天最冷的時候說不定就要回去了。
沈雅慧在西京城才待二十多天,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可沈回秋在西京城的生意談好了,她總不能賴著不走。
再者,沈老太太那邊寫了信來,說是沈鶴的一個同窗,雖然家境算不得富裕,可好歹是書香門第。那同窗的姐姐曾在夏天的時候見過沈雅慧一面。今年秋天,那同窗中了舉人,家里人開始給他尋找親事。同窗的姐姐便提起了沈雅慧。
那邊的父母就打算在過年前見沈雅慧一面,兩家人合計合計,若是合適,也算是一樁良緣。
沈家雖然有錢,可沒有出過讀書人,更沒有出過有功名的人。沈鶴被逼著讀了這么多年的書,依然只能算個識字的商戶之子。因此,這樁親事,沈老太太是極看重的。就是沈回秋和沈陳氏,在見過人之前,也沒有絲毫覺得不好的地方,因此,就更加不能讓沈雅慧在西京城久留了。
沈雅慧到底是小娘子,提起自己的親事總是害羞的,怕自己再不肯走,就要被人打趣了,也不敢纏著徐其容幫忙說好話叫沈回秋多留幾天了。
上輩子沈家被抄家,徐其容也不知道沈雅慧最后嫁了一個什么樣的人家。可這次看外祖母和三舅舅、三舅母的態度,徐其容知道他們是對這樁親事極滿意的,就是沈雅慧自己,也沒有一絲一毫抵觸的心里,不由得打心眼里為四表姐感到高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老夫人那外孫的事情解決了,沈雅茹這些日子心情很好,如今知道沈雅慧這好消息來了,更是眉開眼笑的。幾個小姐妹之間哪里還有絲毫的離愁別緒!
三舅舅離開那日,徐四老爺陪著兩個女兒,把人一直送出了西城門,又送了七八里地,這才依依惜別了半天,目送沈家的車隊遠去。
回去的路上徐四老爺也不騎馬了,跟兩個女兒一起擠在馬車里面,一人捧了一個小手爐說說笑笑。
不知怎么就說到了霜憐大婚那日的十里紅妝,徐四老爺打趣道:“咱們家雖然比不上裕王府,可爹爹也不會讓你們委屈著出門的。”
徐其錦撲哧一樂:“爹爹的錢都在我和妹妹手里呢!”
徐四老爺表情有些高深莫測:“那點錢算什么,你們真當爹爹不事生產只會進當鋪?也太小瞧爹爹了吧!”
徐其容咦了一聲,她實在不知道徐四老爺除了進當鋪,還會做什么。
然后便聽到外面趕車的平安插嘴道:“大小姐,二小姐,你們可別不信,咱們家老爺這都好些日子沒有進過當鋪了。”
徐其錦和徐其容狐疑的看著徐四老爺,徐四老爺笑了笑,也不解釋,表情中難得的帶了些嘚瑟。
兩姐妹心里更是詫異。
一回到家,徐四老爺便回了書房,再出來,徐其錦和徐其容面前就多了幾張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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