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從來沒有被這么小的小孩子親過臉,整個人都懵了,懷里的元哥兒沉甸甸的,小孩子又不懂得摟著人脖子,差點兒就要摔下來。
幸好奶娘在元哥兒后面護著。
佳仁縣主失笑:“我就說元哥兒喜歡容姐兒嘛!”
楊夫人也笑:“這孩子這么小就知道喜歡誰了……元哥兒,這位容姑姑,之前給你送了九連環和撥浪鼓的呢,你還記得嗎?”
徐其容一邊由著楊夫人身邊的侍女給她擦臉,一邊笑道:“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記得……看來我很合元哥兒眼緣呢,縣主可別跟我吃醋才是!”
然后從衣袖里面掏出兩個小老虎的布偶給兩個哥兒玩。元哥兒把小老虎牢牢的抓在手里,然后涂了小老虎一頭的口水,亞哥兒則揪著小老虎往佳仁眼前湊。
佳仁縣主正色道:“就算是吃醋,也是楊夢云這個正經姑姑吃醋,我這個當娘的,怎么也淪落不到跟你一個當姑姑的吃醋!”
佳仁說話向來犀利,徐其容抿了抿嘴,倒也不惱。
楊夫人笑道:“當姑姑可比當娘要便利多了,孩子歡喜的時候,姑姑逗著玩玩,孩子哭鬧的時候,當娘的就是再煩,也得去哄了!”
楊夢云自己也是要當娘的人了,楊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她也就聽在耳朵里,臉上的笑是極甜蜜的。
佳仁卻是看著亞哥兒琢磨了一下,一本正經的點頭:“所以我就想皇舅舅把相公給調回來,他一定很想哄元哥兒和亞哥兒的。”
楊夫人搖了搖頭:“這邊關的仗還沒有打完,他又豈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楊夢云嘆了口氣:“這仗什么時候能打完啊?”
徐其錦笑道:“之前會派楊小將軍去邊關,是因為朝中無將。去年的武狀元這大過年的還天天往練兵場跑呢,聽說元宵節之后便要去邊關磨練,再磨練幾個月,接手了楊小將軍的軍務,楊小將軍應該就能回來了吧!”
楊夫人詫異的看向徐其錦。
徐其錦臉一紅:“那武狀元是我夫君的好友,夫君來西京城之前提起過,說他被圣上器重。連過年都不能回家呢!”
楊夢云喜道:“那敢情好。我也有許久沒有見過哥哥了。元哥兒和亞哥兒還等著哥哥回來取名字呢!”
徐其容心里搖了搖頭,那武狀元在邊關磨練得再好,也是不可能替換楊小將軍的。楊小將軍麾下的楊家軍。驍勇善戰忠心耿耿,不是旁的什么人能夠使喚動的。這也是為什么當初邊關戰事吃緊,卻要楊景云這個尚未弱冠的少年掛帥出征,要知道。楊景成當時沒有子嗣,還是將軍府的獨苗。
有了武狀元在。頂多在戰事稍緩的時候,楊小將軍能夠回家幾個月探親。
楊夫人搖了搖頭,道:“人家武狀元也是年紀輕輕的兒郎,也不知道家里有沒有妻兒。憑什么把你哥哥換回來。”
楊夢云噘著嘴道:“武狀元不是要建功立業嘛!”然后轉頭對佳仁笑道,“我哥哥就不一樣了,給元哥兒和亞哥兒取名字可比建功立業還要重要呢!”
楊夫人失笑。佳仁能夠一舉生下兩個兒子,她也是極高興的。當下也不想讓佳仁不高興。忙道:“這話倒是,不說給兒子取名字,回來見見媳婦也是應該的。”
佳仁抿了抿嘴,一本正經道:“放心吧,左右不過半年的時間,他總要回來的。”
然后又扭頭問徐其錦:“你夫君杜公子,我剛剛看著是個不錯的少年郎,江浙鹽運雖然是個富得流油的差使,可那到底是你公公的本事。杜公子自己可有什么打算沒有?”
連徐四老爺都沒有問過徐其錦這話呢!佳仁這話一問,徐其錦就呆了,然后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楊夫人見狀,笑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們姑嫂這般沒臉沒皮的?這話也是張口就來的?我看那杜公子倒不像是沒有主意的人。”
佳仁看了眼徐其錦和徐其容,正色道:“跟我和楊夢云比起來,徐其錦和徐其容臉皮是薄了一點,可是咱們做了這么多年的酒肉朋友,也不必因為這點小事覺得不好意思。”
然后伸手一指徐其容,道:“我兒子剛剛都親你了呢,你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啊!”然后又伸手指著徐其錦道,“你妹妹都沒有不好意思,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徐其錦張了張嘴,發現佳仁歪理居然讓她有些無從辯駁,只好道:“他應該是自己有想法的,不過沒有跟我說過。”
佳仁縣主點點頭:“那便好。咱們女人家嫁人,不怕嫁給家境不好的,就怕嫁的夫君不夠上進。”然后指了指楊夢云道,“她那個夫君就是個自己肯上進的,讓你家杜公子多和姑爺交往,沒什么壞處。”
徐其錦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徐其容為自己姐姐解圍,笑道:“縣主自己才多大的年紀,不過是剛生了兩個兒子,張口便是這等苦口婆心的話了。”
佳仁一邊把自己的頭發從亞哥兒手里往外拉,一邊瞥了徐其容一眼:“還有更苦口婆心的呢!你今年也已經十三歲了,有了長公主府、將軍府和裕王府的關系,你姐姐又是杜家的嫡長媳,只怕元宵節之后,狀元巷徐家的大門就要被媒婆給踩爛了呢!到時候自己多注意著點,可不能由著你爹爹胡來了!”
自從徐四老爺幫徐其錦跟江州易家交換庚帖之后,就在佳仁縣主心里落下了不靠譜的印象。
徐其容聽了這話一呆。
佳仁卻不管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接著道:“你自己要是拿不準,就來找我婆婆參謀參謀,她是個有大智慧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至于笑話你。”
徐其容滿臉通紅的看向徐其錦,她就知道她剛剛不該開口說話的。
徐其錦無奈的朝徐其容攤了攤手,佳仁嘴皮子變得這么利索,她也拿她沒有辦法。
佳仁看到兩姐妹的小動作,失笑道:“你看你姐姐有什么用?你看我婆婆啊!”
徐其容無奈,只好扭頭去看楊夫人,楊夫人已經笑得差點兒打跌,見徐其容真的扭頭來看她,忙憋住笑,正色道:“對,看在佳仁的面子上,我不會笑話你的。”
徐其錦和徐其容這算是明白了,徐其容抿了抿嘴,道:“那我可不依,夫人和縣主婆媳倆,唱著雙簧來作弄我和姐姐呢!”
佳仁翻了翻白眼:“誰作弄你們了,我又沒有跟你開玩笑,我說真的呢!”
楊夢云捂著肚子,笑道:“你們倆總算知道我日子有多苦逼了吧?嫁人之前,我娘還是我娘,嫁人之后,我娘就成了我后娘了!”
楊夫人抓了一把杏仁就去砸楊夢云:“什么娘后娘的?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楊夢云一邊小心翼翼的躲著,一邊控訴:“你們看看,我這還是六月懷胎呢,她就拿東西砸我了,這是親娘做的事情嗎?”
佳仁也憋不住,樂了起來。元哥兒見大家說笑得熱鬧,就要掙脫奶娘的手,就要去地上撿那杏仁。
楊夫人也不敢繼續砸杏仁了,指著被奶娘約束著的元哥兒點點頭:“咱們家來了個勤儉節約的呢!”
眾人失笑,元哥兒正掙扎著,忽然見大家都沖著他笑,更是樂得手舞足蹈。
楊夫人和佳仁留了兩姐妹在將軍府用午膳,因為女眷比較多,就不好讓譚文知和杜仲過來一起用膳了,聽說兩人一人抱了一個手爐跑到湖心亭去喝酒了,便讓下人抬了個黃泥爐子過去,加了炭,燒得旺旺的,然后在爐子上面放了一口燙鍋,里面裝著廚娘配好的紅湯。然后又讓丫鬟端了些新鮮的白菜、蘑菇、木耳、牛羊豬肉的肉片、各色肉丸子過去,伺候著他們邊燙邊吃。
楊夢云有些饞:“我也想去湖心亭喝酒。”
徐其錦咦了一聲:“你怎么想要喝酒了?以前你可不愛喝。”
徐其容在心里默默道,在湖心亭喝酒有美味的燙鍋可以吃,還有漂亮的小丫鬟伺候著。
果然,楊夢云一臉艷羨道:“去湖心亭喝酒有美貌的小丫鬟伺候著吃美味的燙鍋呢!”
楊夫人失笑:“哪里少得了你的!我讓廚房另外準備了一鍋清淡的呢,你們女孩子不要吃太辣,臉上冒面皰了,可不是脂粉遮得住的!”
楊夢云一點也不挑:“有的吃我已經很高興了。”
佳仁卻指著徐其容笑道:“她就吃的辣,臉上可從來不長面皰的。”
楊夫人道:“容姐兒年紀還小,正是應該注意這些的時候。”
徐其容點點頭:“杏林醫館的葉大夫已經跟我說過這個事情了,我已經半年沒有吃太辣的食物了。家里面擅做川菜的廚娘都被我爹爹換成擅做蘇州菜的廚子了呢!”
幾個人高高興興的吃了午膳,用完午膳,佳仁要哄元哥兒和亞哥兒睡午覺,楊夢云自己犯困,也要去睡午覺,徐其錦和徐其容便起身告辭回家。
譚文知難得有談得來的人陪著一起喝酒聊天,自然舍不得把杜仲放走的。徐其錦想了想,便做主,自己和徐其容先回去了。譚文知心里感謝徐其錦大氣,便親自派了人護送兩姐妹回狀元巷。
到家的時候,徐亭遠居然在家沒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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