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陳國素來民風開放,像曹二公子這種,跟沈家有了些交情,雙方又在考慮聯姻的事情,若是有家中長輩陪著,這邀約也不是不能去的。
沈老夫人也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適,并不是什么大病,只需要好好將養著就行了。之前那般作為,不過是想要給徐其容一段時間想通。
如今曹懷瑜給徐其容下了邀約的帖子,沈老夫人拿到手里,看了看,就讓人給徐其容送過去了。馬上就要到徐其容及笄禮的正日子了,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能不能想通,容姐兒也該有決斷了。
珠云是天天跟在徐其容身邊的,見徐其容這段時間一直郁郁寡歡,便認定徐其容是千不肯萬不愿嫁給曹懷瑜的,把帖子遞給徐其容之前,就料定她不可能答應去看廟會。
誰知徐其容看了那帖子之后,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笑意,問派來送帖子的小丫鬟:“外祖母怎么說?”
那小丫鬟笑道:“回表小姐的話,老夫人說了,表小姐若是不愿意去,這就讓人去回了來人,表小姐若是愿意去,左右這兩日沒事,明天正式趕廟會的日子,讓三太太和大奶奶帶了彬少爺和禮少爺陪小姐一起去逛廟會。”
徐其容總算沒有前幾日那么煩心了,當下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在珠云目瞪口呆中對那小丫鬟道:“好,那你便去告訴外祖母,就說在家里悶了這么久了,明兒個去散散心也是極好的,問問外祖母要不要去。”
然后看了小丫鬟一眼,怕她傳不好話。想著自己總該感謝外祖母一遭的,有心自個兒過去陪沈老夫人一會兒,順便就把這事兒給說了,又怕沈老夫人多想,問起別的事情,便抬頭對珠云道:“你同她一起過去外祖母那邊,問問她身子怎么樣了。就說我在給她做一個手爐套。馬上就收針了,過會子再去陪她老人家說說話。”
珠云嚇了一跳,有些心神不定的點頭應了。帶著小丫鬟過去回話了。
沈老夫人聽說徐其容答應了,也嚇了一跳。在她看來,徐其容是個性子倔強的,沒道理這么快就會妥協的。
便盤問珠云:“你說容姐兒應了?容姐兒心情如何?”
珠云自然明白沈老夫人在問什么。照實道:“表小姐心情好得很,臉上也有了笑意。應當是很歡喜的。”
沈老夫人還是有些不信,身子往前探了探:“這帖子上面寫的字,她看清楚了?”
珠云忙道:“看清楚了,表小姐拿著看了好一會兒呢!”
琴媽親自扶了沈老夫人。笑道:“老夫人,老奴就說表小姐是個懂事的,這是想通了呢!等過個三年五年。表小姐就該來感念老夫人的恩德了!”
沈老夫人心里雖然高興,可還是有些不信。最后嘆了口氣,把事情先存在了心里,叮囑了珠云一番之后,又讓人把沈三太太叫了過來,吩咐了一番。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姚氏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沈陳氏也越來越憔悴,她本來是不愿意出門的,可這事關系到徐其容的終身大事,到底還是點了頭,勉強笑道:“母親放心,媳婦一定照顧好容姐兒,再說還有金氏在呢,那是個穩妥的。”
沈老夫人點了點頭:“到時候你也注意著點曹二公子,仔細觀察一下他到底是怎樣個人。”
沈陳氏笑道:“必然是極好的人,老夫人的眼光,哪里有錯的,就是當初給慧姐兒相看的那位,也是老夫人掌的眼……”說到這里,才驚覺失言,眼睛一紅,幾乎又要落下淚來。卻小心翼翼的拿眼睛去看沈老夫人,生怕她因此生氣難過。
沈陳氏說的那位,是沈雅茹出事之前,給沈雅慧相看好的未婚夫,如今那人娶了一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又科考得利,外放到閩州,得了個管水利的肥缺,雖然只是七品的小官,可好在安穩,夫妻二人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和美呢!
沈老夫人聽她提起沈雅慧,本來有些生氣,可看到沈陳氏那憔悴樣兒,又不忍了,反過來安慰她:“你做母親的心疼,焉知我這個做祖母的就不心疼了?慧姐兒是放在我身邊教養大的,想到她現在在東陽侯府不知道過的什么日子,我心都在滴血。罷了,如今世道艱難,若是……若是……若是明德帝真的垮了,東陽侯府必然跟著落敗,到時候把慧姐兒接回來,左右有兩個胞弟在呢,百年后送終的人總是有的。”
沈陳氏聽沈老夫人這么說,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母親心疼慧姐兒,慧姐兒總能否極泰來的。”心里卻是更難過了,東陽侯府倒了,沈雅慧焉有獨存的?
徐其容讓虞夏拿了剛做好的手爐套到沈老夫人屋外的時候就聽到里面有人在哭,忙擺了擺手,不讓丫鬟通報,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聽得是沈陳氏的聲音,又隱隱聽到慧姐兒幾個字,心里不由得一酸。
慧表姐嫁到東陽侯府,雖然不是她導致的,可連大表哥和三表姐都怨恨她,慧表姐卻沒有說過她一句不是,甚至在太子府遇到時,還不管不顧的要主動相幫……如今西京城那邊那么亂,想要打探個消息也沒有堪用的人,也不知道慧表姐現在怎么樣了。徐其容忍不住站在門外跟著落淚。
怕驚動了屋里的人,虞夏也不好安慰她,只好在旁邊陪著落淚。徐其容見了,又好氣又好笑,卻怎么也止不住眼淚。
沈陳氏到底怕沈老夫人擔心,慢慢的就收了聲,兩人又說起別的話來,徐其容緩了好一會兒,讓虞夏幫忙擦了淚,重新撲了點粉遮掩,這才讓丫鬟稟報。
徐其容只當沒有看到沈陳氏和沈老夫人紅腫的眼睛,故意歡歡喜喜的跟兩人行了禮,把自己做的手爐套給她們看。
沈老夫人和沈陳氏這才勉強收拾了精神,沈老夫人把手爐套遞給沈陳氏,笑道:“我年紀大了,看東西看不清,你看看你外甥女這女工如何?”
“容姐兒的女工自然是極好的。”沈陳氏勉強笑著,接了過來,細細打量,道,“這百子拜壽繡得活靈活現,難得的是這份心意。”
徐其容心底嘆了口氣,想著明兒個總是要見曹懷瑜的,他既然從西京城來,說不得對西京城的事情知道一點,到時候打聽打聽東陽侯府,說不得能有慧表姐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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