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空蕩蕩的花廳一下子冷了下來,空氣也仿佛凝結了一般,怕是針落在地上,也能刺痛人的耳膜。
爾芙有些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人和東西,她想不通,為什么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寵愛,便真的可以動手奪取人的性命,難道人的性命便這么不值錢么,更何況還是她自己的命。
四爺見眾人沒有反應,冷冷的笑了。
“很好,看樣子是有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了,爺不是沒有給過你們機會,爺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爺總是念著你們在府里多年,想著放你們一馬,即便是到今天。
可是你們卻是一次次的辜負爺的期望,你們變得讓爺都不敢認識了。
伊格格,你覺得呢?”四爺說著,便將眼神落在了伊格格身上,似乎要在伊格格身上燒出一個窟窿來。
伊格格身子微微一晃,讓爾芙知道這事必然和她脫不開關系,可是她真的想不通,為什么那個看起來有些愣愣的女子,也會是個這樣子狠辣的女人呢。
“爺,奴才不明白爺的意思!”伊格格心里頭慌了,但是面上卻并沒有表示出來,反而露出了一張很是疑惑的表情,屈膝一禮,輕聲說道。
“好一個不明白,陳福,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也別讓人以為爺冤枉了她!”四爺不怒反笑,冷聲說道。
原本一直站在柱子旁邊的陳福,閃身而出,從衣襟里掏出了一個藍色的冊子,一頁頁的翻開念著。
伊格格終于繃不住了,她沒想到她以為毫無破綻的算計。居然在四爺眼里卻如此的漏洞百出,更是好像對著大人撒謊的小孩子似的,自以為高明。
“你還是不明白么?”四爺笑著發問。
“噗通”
伊格格一下子就跪在了冰涼堅硬的大理石地磚上,連連叩首,略帶哽咽的說道:“奴才知錯了,奴才也是一時動錯了腦筋,奴才不敢了!”
“你還記得剛剛爺說了什么么?”四爺朗聲打斷了伊格格的求饒聲。
“奴才知錯。奴才知道了……”
伊格格頭也不敢抬地磕著頭。爾芙似乎看到了原本深藍色的地磚上染上了一絲血色,有些不忍的別過了頭,對著四爺露出了一抹求饒的神情。似乎希望四爺能放伊格格一馬。
四爺安撫的拍了拍爾芙的小手,仿佛自語般說道:“天作孽,由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爾芙不是一朵圣母白蓮花,她做不到息事寧人的寬宏大量。她是個小女人,她害怕受傷,她害怕疼痛,她更怕生活在算計中。她收回了替伊格格求饒的眼神,只是在心里對自己說,斬草除根。
“伊格格。蓄意謀害側福晉,心無悔過之意。其罪當誅,但是爺顧念著府里頭的臉面,到底不想將此事宣揚出去。
自今日起,伊格格禁足在莊子上,供應不缺,身邊只留下一個貼身丫鬟,其他的丫鬟都發賣出去吧,若是內務府的宮女,便讓人送回去吧!”四爺一句話定下了伊格格的未來,也讓爾芙明白了這就是絕對的權威,因為根本沒人敢反駁四爺的決定,哪怕是她這個盜版貨,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摸虎須。
伊格格哭出了聲音,眼睛如沁血般盯著爾芙,仿佛爾芙才是害她的人,讓爾芙覺得荒唐到了極點,也明白了這就是壞人,壞人不會幡然醒悟,壞人只會在你降低防備的時候,狠狠地捅你一刀。
農夫與蛇的故事,爾芙聽過很多次,可是直到此時,爾芙才真的明白了這故事其中的真諦。壞人害人是天性,便如蛇咬人是天性一般,她不是釋迦如來,她不能割肉喂鷹,她也不能讓人立地成佛,她只能去防備,她寧可變身奪命的修羅,也不愿死得冤枉。
隨著四爺的命令一下,盡管伊格格仍然在掙扎,可是旁邊伺候的丫鬟和太監,還是麻利的上前拿住了伊格格的雙肩,堵著伊格格的嘴巴,將伊格格拖了出去,送回到了伊格格的小院子里頭。
爾芙唯一覺得可憐的便是在伊格格身邊伺候的那些丫鬟和宮女了,要知道那些人都是管事嬤嬤送到她們身邊的,而她們并不可能都成為伊格格的心腹,她們如今卻只能被發賣,被送回內務府,等待她們的日子絕不會好過的。
打發了伊格格,四爺并沒有完全消火,接過了陳福手里頭的冊子,略微翻了翻,看著幾個惴惴不安的女人,最終長嘆了一聲,吩咐丫鬟取來火盆,朗聲說道:“自打今日起,爺不希望這府里頭在出現腌漬的事情,而原來你們做的事情,爺也就當不知道了,這冊子上記載的東西,爺也會當沒看過,一把火燒干凈,可是如果你們若是再犯,那就別怪爺下手更加狠辣了,爺之所以沒有殺了伊格格,一為了皇家體面,二也是想留著她給你們提個醒,免得你們再次性差踏錯。”
“妾身/奴才曉得!”眾人齊齊起身,輕聲說道。
“好了,這事也就算過去了,來人,擺飯!”四爺隨意的擺了擺手,朗聲說道。
雖然四爺說是既往不咎了,但是房間里的人卻沒有了之前的歡聲笑語,只有那輕輕的碗碟碰撞的聲音,連一貫總是好玩愛鬧的爾芙,也乖巧的好像最守禮的大家閨秀一般。
總之大家都沒有吃好,爾芙真心不習慣在這么沉悶的環境下吃飯,只是簡單的挑了幾口米吃,便放下了手里頭的小碗,一粒粒的數起了米粒。
其他人也是相差無幾,其中臉色最難看的,自然是嫡福晉烏拉那拉氏這位悲催的女人了。
一場好好的家宴,氣氛沉悶的讓人心寒,四爺也很快就放下了手里頭的筷子,讓爾芙覺得心里頭一輕,隨著四爺的動作,麻利的放下了手里頭的東西,規矩的坐直了身子,只等著四爺一聲令下,便能順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四爺卻并沒有急著起身,反而眼神凌厲的環視了一眼周圍,這才不發一言地邁步走出了花廳,留下了幾個面面相覷的女人。
烏拉那拉氏隨手取過了丫鬟手里頭的漱口香茗,微抿了一小口,便也走出了花廳。
就在爾芙覺得李氏也會如此的時候,李氏居然朗聲說話了。
“原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了,沒想到你居然就這么不聲不響的除了伊格格,這手段,連我也不得不說個佩服!”說完,李氏就扶著丫鬟的手腕,邁步離開了花廳。
早前宋格格早就隨著烏拉那拉氏離開了房間,如今花廳里只剩下了王格格和爾芙。
“側福晉,奴才覺得身子有些不適,便先告退了!”王格格麻利的起身,動作連貫的不似個孕婦,快步走出了花廳。
空蕩蕩的花廳里,爾芙有些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掃視了一眼左右低頭裝不在的小丫鬟和宮女們,無奈的嘆了口氣,吩咐玉清叫了大力婆子來,也重新回到了小院里歇著。
床還是那張床,可是爾芙卻覺得格外的冷冰,她知道她是在氣四爺沒有保護好她,她的氣有些沒道理,但是她還是不可自制的氣了,她也氣那些女人顛倒是非的能力,她更氣自己居然會被人算計到這樣的地步,她想哭,但是她不能哭,如果哭了,她就是真的認輸了。
這場愛戀,本來就是不對等的,但是她絕對不要成為一個哭哭啼啼的怨婦,她要活出女人的自信,絕不做個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
想通了心里頭的小糾結,爾芙餓了,沒心沒肺的交代玉清去準備吃食。
熱乎乎的粥,涼爽的小拌菜,爾芙吃了個肚圓。
“原本爺還擔心你會吃不下飯呢,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沒良心!”四爺調侃的話語順口說了出來,說完便隨意的坐在了爾芙的床邊,摸著爾芙那圓乎乎的小肚子,交代玉清再去準備些。
原來四爺剛剛回到前頭,便擔心爾芙會想不通,到時候不吃不喝的,也不利于她的傷口復原,這才領著蘇培生來了小院。
可是剛一進門,便看見爾芙正捧著一個蒸盅,手里頭拿著一個細白瓷的湯匙,吃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四爺就這樣愣愣的看著爾芙吃光了粥,看著爾芙如懶貓似得揉肚子的樣子,心里頭那些陰霾,瞬間就化成了一絲青煙,消失在了茫茫天空之中。
爾芙愣了愣神,看著四爺那調侃的笑容,張牙舞爪的如發了狂的貓咪一般,撲到了四爺身上,捏著四爺那完美而堅硬的人腹肌,有些調皮的說道:“爺,你這是嫉妒么!”
“嫉妒?嫉妒你小豬似的身材么,不知道是誰總是看著爺的身材流口水!”四爺親了親爾芙那還帶著米粒甜香味道的朱唇,一臉戲謔的說道。
爾芙的臉瞬間就變得通紅,有些心虛的靠在了床上,躲出了四爺的懷抱,有些嗔怪地看著四爺,指了指旁邊還候著的玉蘭。
“腿上還疼么!”四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遮掩的清了清嗓子,看著爾芙那似乎有些消腫的腳踝,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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